第432章雨声

第432章雨声

赵清书是抄近路前来的文王府，比迎亲的队伍要略略早些，正门处有许多想要一睹新人芳容的好事者驻足，察觉到这边气氛不对，都好奇地张望过来。

糟糟切切的议论声，片刻不停。

“皇兄说的极是。”昶安眼里瞬间掠过杀气，幽暗像是烟雾一般在他眸底氤氲着，让他在一瞬间瞧起来有如魔神，但他很快就收拾好情绪，恢复成往日般谨慎胆小的模样，并浅笑着说道：“我到底比不得皇兄潇洒，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忽然间就遣散后院里所有姬妾……皇嫂，似乎就是在那时候病倒的吧？”

含沙射影的话语，分明有意诋毁赵清书善妒。

但赵清书无心反驳，她心神一震，难掩惊诧地回眸看向昶歌，他却垂眸冲她浅浅一笑，抬手将散乱在她鬓角的发丝挽在耳后，笑容温暖，神情温和。

并没有否认……她的眼里就浮起泪花。

九王府后院里边的姬妾，是她心中的尖刺，一碰就痛。从沉睡中醒来后，她刻意不闻不问，故而没有听到任何消息……怎会想到，他竟已将她们全部遣散。

“皇弟说笑。”无言安抚她一番，昶歌微抬脑袋，看着昶安四两拨千斤的说道：“该是我自愧不如你，游走于花丛还能周璇自如，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应付女人，索性落得个干净。”

他素来极少与人言语，今日如此多话，无外乎是要为她挽回声誉罢了……赵清书几乎隐忍不住眼中的湿润。

勾起唇角，昶安还想要说什么，昶歌抢先说道：“你要在门口设宴？”言外之意，是诘问昶安是否不准备迎他们入府。

昶安攥紧手心，表情一变再变，似有不甘，然嘴唇嗫嚅数次后，终究冷声对身后管事模样的人低喝：“还不引皇兄入座？”

“九王爷，九王妃，请跟奴才来。”管事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对着昶歌及赵清书弯身鞠躬，然后马不停蹄地转身走向里边。

那感觉，像是再多说一句话，他就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赵清书顿时有些不悦。他们不是洪水猛兽，这管事却在人前表现出这般惧怕的模样，有心人看见还不知道该怎么在背后编排呢！

昶歌却没有在意，又或者他早已习惯被旁人所疏离，只推着轮椅慢慢悠悠地跟在管事身后。一路上遇到不少人，要么远远逃开，要么如临深渊般行个礼就逃一般离去，竟是避他们如洪水猛兽。或者说，避昶歌有若灾祸……咬了咬牙，赵清书侧身伸出手，轻轻搭在他推着轮椅的手上。

从前他一个人，被排挤、被畏惧、被孤立，她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而今他们同心一体，无论任何时候，他都将有她陪着。她想这样告诉他，但是周围人多，这般矫情的话语必然不能倾诉出口，只能握住他的手不放开。

“呆会儿，估计要下雨。”她的意思，昶歌当然明白，但他生性别扭，只抬眸看向天空，浅浅淡淡地说道：“书儿，你冷吗？可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摇摇头表示自己很好，见他嘴角翘着，知道他心情甚好，赵清书安下心来，转眸看向天际。乌压压的黑色云朵挂在上空，沉重压抑，像是随时都要掉落下来一般，确是暴雨将至之态。沉默一下，她压低声音感慨道：“今天并非好日子。”

“嘘。”昶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提醒道：“隔墙有耳。”

赵清书便抿住嘴唇，确定他眼中带着笑意，她亦弯起眉眼。

文王府是新建不久的宅邸，碧瓦朱甍、雕栏画栋，颜色多为艳烈，处处都透露出一种奢华荼蘼感，与刻意装作胆小怕事谨小慎微的昶安完全不同，倒完全符合他的真性情，肆意张扬。

想到这府邸是圣上所赠送，不由让人生出诸多想法，或许圣上压根就知道昶安的真正性格？若真如此，可是耐人寻味的很！

安安静静地进入设宴的地方，原本的喧闹噪杂声顿停，历经一瞬的安静后，所有人都站起来施礼。许是此次邀请来的人多是公子哥，要么就是已经出嫁的各家夫人，未出阁的女子极少，宴席并未划分男席女席，而是按照身份排的座位，昶歌目不斜视，推着赵清书径自走到最前方坐下。

待所有人重新入座后，周遭纷扰的议论声被刻意压低，无数意义不明的眼神落在赵清书身上，多带嘲讽轻视之意。这些人几乎都是公卿权贵，出身显赫、背景强硬，面上可以装模作样，骨子里却多有瞧不起人。

昶歌的表情顿时冷凝，赵清书探身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介意，然后低声问道：“为什么将她们遣散？”太过介意，她实在等不到回王府再追问答案，正好需要转移话题，旁边也无人，便直言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