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放弃

第414章放弃

短暂的沉默后，赵勤抬眸看她，眉眼中浮现出几分欣慰：“三儿，你终于顺利长大，若是惜儿看到……。”一句话未曾说完，他蓦然转身看向后边，用后背对着她的脸，像是想要掩藏什么。

他的肩膀，在极为不明显地抽动着。难道，是哭了吗？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赵清书吃惊地微张红唇，想要走过去查看，却又害怕让他难堪，终究僵立着没动。但是，不能不说些什么来缓和这压抑的气氛，于是她轻声说道：“父亲，从知道过往的事情后我就总在想着，诚然我对二姨娘的感情不深，但二姨娘总该是疼我爱我的，便是我做错事情惹恼她，让她不开心，她也必定会原谅我……因为，她是我的生母！您说对吗？”

母亲，生来就有宽阔如海的胸怀，尤其在面对自己的儿女时，总能够无条件地包容与原谅。诚然赵清书自己并没有感受过多少母爱，但是她见证过很多母亲对子女的关爱，如赵白氏对赵子琴，如德妃对九公主十公主。

那是一种让她会觉得心酸，却又很是欢喜的深厚感情。她不曾拥有，但，假如瑾惜还活着，她一定能够感受到。

“或许是这样吧！”赵勤抬起手，用袖子在眼角处擦拭一番，回过身来时，脸上一丝悲伤的表情都没有，眼神很平静，瞧不出任何流泪的痕迹：“如果惜儿还活在世上，一定会好好地疼爱你。”

“我相信她会是个好母亲。”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瞧出他的眼泪，赵清书便装作不知：“但是过去的事情，希望父亲不要再耿耿于怀。我们还活在世上，就必须好好地活下去。”

类似于瑾惜还在地下等着他之类的烟雨，让人莫名觉得心慌。有那么一种感觉，像是他想要随瑾惜而去一般。

赵勤一愣，然后慢慢说道：“有些事情，想要忘记委实不太容易。”

“父亲可是觉得愧对于她？”既然他答应过瑾惜的事情没有做到，甚至让她受屈而死，或许是觉得对不起她吧？

“是我亏欠了她。”沉默良久，就在赵清书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赵勤慢慢地开口：“惜儿在府里受了委屈，我是知道的，但是惜儿拜托我装作不知道，不要怪罪她们。她说有些事情我是男人不会明白，但她是女人，能够理解。所以，她默默承受着其他人的敌意，后来她怀上了你，而我也变得忙碌，无暇再顾及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身体竟在不觉间变得很糟糕。”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低得几乎无法听闻，但是其中蕴含的悲痛，怎么都难以被掩藏。

“饶是如此，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是瑾惜自己选择默不作声地忍受一切，即便最后丧命非她所愿，也不能全部怨怪赵勤。这些话瑾惜听到必然不会开心，但赵清书必须要说。

生母她早已失去，难道还要没了生父不成？逝者，放在心中缅怀就好，不能让生者被其牵绊住！

“三儿，不可说胡话！”赵勤拧起眉头，语气中微有不悦：“她是你的生母，即便你没有见过她，也该感谢她用生命生下你。”

“父亲，我很感谢她，真的很感激。”赵清书蓦然拔高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是父亲，您对她而今是抱有一种怎样的情感呢？您该不会有轻生的念头，想要去陪伴她吧？”

“怎么会？”赵勤一怔，眼神微闪，垂眸避开她的视线，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好不容易才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怎会舍得放弃？”

“父亲。”瞅着时机刚刚好，赵清书深吸口气，慢慢地说出在心里盘旋已久的话语：“我知道，您能走到而今这一步不容易，礼部尚书位居正二品，再没有人能够欺负您。但是有些东西，本就难得难守……。”

“既然握在手里，又哪里能松开？”截断赵清书的话语，赵勤哑声说道：“用了十几年，我才终于成为礼部尚书。虽然只是正二品，算不得人上人，却到底是在圣上面前走动的京官，没人能轻视，也再没有人敢肆意羞辱。一旦掌握着这一切，便是怎么都松不开的！”

品尝过站在他人脑袋之上的感觉，又怎愿意重新被他人踩着？

“父亲，记录着您过错的奏折被穆国公送到圣上手中，您已经知道，对吗？”赵清书用力地攥紧手指，极为狠心地说道：“您当初想要成为人上人，是为了保护身边人，而今您的心愿已达成，该放手的时候就放弃吧！”

“为证明那些事情的真假，九王爷来找过我。”恍惚片刻，赵勤抬手从旁边取过一份文件，慢慢地翻开：“他跟你说了同样的话，圣上有心要处置我，我便怎么都躲不过。唯一的办法是主动负荆请罪，并自行请求处罚。”

“是的。”虽然惊诧于赵勤早已知晓这件事情，却仍然像往常那样为政务忙碌，但赵清书仍是坚声说道：“父亲，眼下主动请罪，并辞去礼部尚书之职，是避过这场灾祸的唯一办法！假如圣上要追究您杀人之罪，您便把这支玉钗交给他，它是免死金牌，哪怕您犯下天大的过错，它都可以保住您的性命！”

说着，她上前几步，从怀中拿出并蒂双莲玉钗，轻轻放在桌案上。

“这是九王爷送给你保命的东西吧？”抬起视线落在玉钗上，赵勤缓缓地摇头：“王爷是个深思熟虑的人，他送这支玉钗给你，想必是察觉到你会遇上危险，我怎能使用？你收回去，我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