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争吵
第423章争吵
慢慢抬起脑袋,皇帝冷肃着面容,寒声说道:“与朕说话,你连尊称都不带吗?可是而今成了亲,得偿所愿,便不再尊朕为国君?”满是责备的语气,神色间瞧不见一份情绪,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真正让人胆战心惊。
“呵,成亲?得偿所愿?”在皇帝的天威面前,昶歌丝毫没有退却。他自嘲地笑笑,脑袋始终垂着,用一种温柔如水的眼神看着赵清书,片刻不离:“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书儿,这才听从你命令,但凡你有要求,我断无反抗,甚至前往南方剿匪……我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你还是不能放过她?”
说这些话时,他的声音喑哑低沉,略带着悲伤,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压制着即将到来的汹涌波涛。但神态中并无敬畏,轻柔但有力地揽住怀中人,站得如同一根标枪般笔直。
“她体弱昏迷,与朕何干?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死了另娶便是,何必大惊小怪?你要知道,你是王爷,何愁找不到其他女人做续弦?”轻描淡写地否认着,皇帝的神色中夹着两分旁人难以察觉地愉悦:“若是担心她,与其在这里耽搁,倒不如去唤御医来诊脉!”
这般漠然旁观的态度,终于使得昶歌勃然大怒,但是怒气一闪而过,他攥紧手心,愈发压低声音:“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别再否认,父皇,敢做不敢当,可不是你的作风!身为国君,岂会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你以为,刺激朕,朕就会告诉你?”神色猛地一冷,皇帝的声音骤然下降,但是很快就恢复成目中无人的孤傲模样,悠然地说道:“正如你所见。她现在昏倒在你怀里,好端端的,没有少胳膊断腿。”
说完,他悠闲自在地端过旁边的茶盅,捏住茶盖拨弄着水面上的浮沫,良久才浅啜一口,神色愈发惬意。
昶歌的心猛地一沉到底,搂着赵清书身子的手一直在颤抖,哪怕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知她好好的活着,心情依然无法轻松。皇帝此人,他太过清楚,自私狭隘、嗜血凶残,既然堂而皇之地下手,便决计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但此时此刻,他害怕往深处思虑,担心她会受到伤害,唯恐她会一睡不醒……于是,他止不住心中的恐惧。指甲狠狠掐入肉里,他尽量用平静地声音问道:“你下了迷药?”
突然昏迷不醒,是中了迷药吧?只要过了药效,就一定能醒来吧?
“普通的迷药,未免太便宜她。”悠悠然地品尝着热茶的香味,皇帝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一向知道朕的性情,何必要自欺欺人?她是庶出之身,卑微低贱犹如尘埃,却偏偏心存不该有的心思,本来不该再存活在这世上,只因你太过在乎她,朕才留下她的性命。说起来,你反而应该感谢朕手下留情!”
不是普通的迷药,但赵清书沉睡不醒……昶歌哆嗦着,缓缓屈指探手在她的手腕上,确定她脉象平和,并无奇异之处,心愈发往下沉:“你对她下了什么?”
“她有什么好?在朕瞧来,她与莽夫无异,愚蠢、鲁莽、冒失,便是连容貌都极其平凡。”语气中夹着几分不屑,皇帝冷冷说道:“这样普通的女子,大旭王朝到处都是,她何德何能成为王妃?”
“你怎么会懂?”嗤笑一声,昶歌眉梢眼底的鄙弃不容人忽视,一字一句有若冰棱:“天生冷血,无论做何种事情都只考虑自己的人,怎会懂得我的心情?怎会明白书儿的好?你说书儿无才无德,不配成为王妃,我倒要问你,你凭靠什么登上皇位?嫡出的身份?太子的头衔?可是,那时的你还不是被人踩在脚底了吗?”
“嘭”地一声碎瓷声,皇帝狠然把茶盅仍在昶歌的脚边,他眼底燃烧着熊熊烈火,表情阴冷,嘴角勾出极其残忍的笑容,看起来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随时都能挥舞出利爪把人撕碎:“好,好得很!昶歌,当初接你回京城时,朕真是正不曾想过,有一天你会为了一个女人对朕不敬!你便是不敬朕为皇,也该尊朕为父吧?孽畜,这般放肆,你是不想活了吗?”
茶水、碎片、茶叶等赃物东西四下溅开,有不少沾染上昶歌的袍角,但他稳站不动,只将赵清书抱在怀里,不让污渍损毁她身上的衣裳。始终有些不放心,垂眸仔细检查一番,确定她的衣裳干净如初,他抬头冷笑,神色间愈发嘲讽:“我敬你?尊你?凭什么?凭你杀我母亲,害我妻子吗?你想杀我,尽管来杀,我不躲不避不逃,把这命还给你便是!你一直在夺取着我拥有的一切,书儿她,她是我最后想要郑重放在心里的人,你仍然想毁掉她,我还活着做什么?你尽管杀了我便是!”
一长串的话语说下来,他毫不气喘,眼底渐渐凝聚起疯狂之色,声音也愈发拔高,不觉夹着内息,几乎震破人的耳膜。
皇帝不懂武功,受不住内力的摧折,他抬手捂住耳朵,等到他的嘴唇不再翕动,才怒不可遏地说道:“朕夺去你的一切?这话是何等荒唐,你而今拥有的权势、地位、银钱,上至簪发的金冠,下至脚上穿着的鞋子,哪一样不是因着朕的恩赐?如果不是朕,你怎会出生在这个世上?昶歌,你记住,是朕给你一切,你只能感谢朕!”
“你问过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权势、地位,银钱吗?当年,你问过母亲想要什么吗?既然没有,你哪里敢说你给我一切?”一股冷意从脚底窜入脑海,昶歌再无法用平静地声音回话,犀利的话语一句高过一句:“你从来都只考虑自己!母亲只想陪在你身边,只想见见你,但你认为她身份低贱,不配成为你的女人,于是纵火杀了她!我只想要一方太平,但是你不断地把我拉入漩涡之中……你只为自己,我为何要感谢你?”
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皇帝猛地站起身,但气血上涌,他眼前蓦然发黑,身形踉跄一下,又重重跌回身后的紫檀嵌珐琅的宝座上。
“如果你当真为人夫为人父,怎会如此自私自利?”饶是见他脸带不适,昶歌也没有丝毫的心软,只坚声说道:“所以,不要再用所谓的大义来压迫我!从先皇意外逝去,你侥幸登上皇位开始,你就谁都不是。从那天起,你是皇上,是国君,是权握天下的杀戮者,绝不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冲动地想要飞过去砍下皇帝的脑袋,结束这一切的一切……但他不能让赵清书沾染上血腥,更不能把她放下。这御书房里看似只有他们三个人,暗地里不知潜藏着多少死士,只要他一动,赵清书会立刻身首异处。
无法杀他,便只能继续忍耐。然,心中怒火太旺,唯有通过言语来宣泄!
“你当真朕不敢杀你吗?”良久,皇帝无比阴鸷地说道:“不要太得意忘形,朕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杀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见昶歌的表情毫无退缩之意,顿了顿,他抬手指着赵清书,继续狠言威胁:“你一心求死,倒是不害怕,那她呢?她可曾想死?她的家人,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