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昶风

第389章昶风

赵清书再次惊呆。

囚禁皇后，把后宫的诸多事宜都交给贤妃与德妃……这不是等同于架空皇后的权势地位，让她空有皇后之名么？这对于追求权势地位，甚至不惜杀害亲生儿子的皇后来说，远比死还要可怕得多。

这一招，可真是够狠绝！

“至于田家，朕会慢慢的收拾。”说这句话时，皇帝的声音蓦然冷却，像是凝固着碎冰渣，杀气凛然里夹杂着刺骨的寒凉：“过不了多久，京城的田家，将不再是让人敬畏的存在。”

他这是要彻底把田家毁灭……悚然一惊，赵清书慌乱地抬眸瞧向皇帝，发觉他表情虽然平和，但是眼底满是阴鸷，不觉心颤。

从前便约莫是在这个时候，皇帝有心警告白家，于是赵家被一封封奏折参倒，紧接着而来的种种磨难与丧事，是赵清书即便现在想起来都要惊惧几分的噩梦。而今皇帝要拿田家开刀，接下来是就此罢手，还是接着收拾其他家族？她紧紧地抿住嘴唇，下意识绷紧身体，莫名紧张。

“这样的结局，你可满意？”皇帝几乎是慈眉善目地看着她。

皇后被禁，田家失势……这已经是超出她预期的结果，她怎会不满意？敛起心里的情绪，赵清书低眉顺目，恭恭敬敬地回答：“皇上圣明，臣女并无异议。”

想要维护的时候，他能不听劝谏、不辨是非，只一意庇护皇后；一旦下定决心收拾，竟是干脆果断地连根拔除，让皇后再无翻身的可能……这就是皇帝，果真是铁血手腕，冷酷无情得很！

只是他心思转变相隔不足一天，真真是让人敬畏呐！

“自你昨日入宫，你父亲一直很担忧，今日早朝时旁敲侧击问过朕好几次，无事的话你快些回去罢，免得再让他担心。”皇帝抬手取过旁边的奏折，埋头赶人。

“臣女告辞。”不再逗留，赵清书依言行礼退出正殿，心情远比来时要更加复杂。只觉衣裳上的寒气透入骨髓，全身上下都失去温度，就连手脚都使不上力气来，只剩下几分本能在迈动着脚步。

田家将要面临的覆灭，让她的心情沉郁到极点，就像是汲满水的绸布，强硬地拧来拧去把水珠挤出，却仍是湿淋淋的，总有那么些水分在堆积着，怎么都挥散不出来。

皇帝的话更是让她感到害怕，饶是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她仍不能肯定赵家能够避过灾祸，若是再落得如从前那样家破人亡的下场，她重新活过一次又有什么意义？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人再次一个个地离开人世？

清凉的秋风带着雨点打在脸上，让她神智微清。很显然，一切已变得不一样，她是未来的九王妃，昶歌是她坚实的后盾，有他做依仗，赵家决不会再轻易垮台！何况当朝皇帝最重颜面，怎么可能让堂堂九王妃变成罪人之女？

晃晃脑袋赶跑关于过往的可怕回忆，赵清书长吁口气，装腔作势地仰起脑袋，大步迈过门槛，不妨竟猛地撞到来人身上，只听得“哗啦”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微微一怔，赵清书立刻反应过来她一时鲁莽撞到别人，忙低声说了声“抱歉”，然后弯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奏折，十分虔诚地递给来人。

从各地收集的奏折由宫人们送给皇帝批阅时，必定是一摞一摞的，这人手上独独一本奏折，显然是朝中某位大臣。能够带着奏折单独面圣，其地位必然不低，至少是股肱之臣……赵清书不知礼数冲撞到人，自该礼貌些的。

这样想着，即便没有抬头打量对方，她的姿态仍是恭敬的。

“没教养的下贱胚子！”哪想对方开口便骂，语气冷凝，像是与她有不可化解的血海深仇，字字句句都是憎恶。

赵清书略有怔忪，然后拧起眉头，紧紧捏住手上的奏折，抬眸打量被她无意撞到的人。略显佝偻的身形，斑白的发丝，眉目凛然，眼底精光闪烁，虽然已近暮年，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与桀骜不驯……是穆国公田韩，皇后的父亲。

见他顺势就要把她手上的奏折拿走，赵清书顿时倒退一步避过，然后浅然一笑：“小女无知，倒不知是穆国公在外边。说起来确实是小女没教养，没有经历过风浪，又嘴笨的很，只知道道歉，不知要如何唾骂别人，怎比得上穆国公您位高权重、能言巧辩。”

明着认错，实则暗暗嘲讽穆国公倚老卖老，故意用权势压人。

穆国公被她气得不轻，本就黑沉的脸色更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小小年纪，该弯腰时还是老实认栽的好！”

“您说的极是，小女也认为该认栽的时候，还是不要太趾高气昂的好！”轻轻抿唇，见他毫不客气地指责，赵清书也不再尊他为长辈，反唇相讥。“毕竟这里是御书房，要是惹怒皇上可是糟糕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