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玉钗

第315章玉钗

车轮‘吱呀吱呀’地滚过宁静幽深的护城河，从高耸入云的城墙入城，街道上热闹非凡的喧嚣声迎面扑来，一派盛世无争和平的景象。

发生在秋陵山的灾难，对这些人毫无影响，那么多逝去的生命，最多落得个饭后谈资的结局。但对于他们这些从大难中逃亡出来的人，却是永远难以被磨灭掉的记忆。

故而从车窗瞧向外边，看见他们脸上或浅或深的笑容，赵清书禁不住湿了眼眶。却到底没有哭出来，倔强地抿住嘴唇，竭力将眼泪憋回。

只是心中懒怏怏地提不起精神，当日从京城出去时，多少人带着笑脸与期待，归来时大都灰头土脸，甚至有些人躺在棺木中被抬回来，再瞧不见世间风景。

总觉得悲切。

驶入皇城后，几辆马车停在偏僻处，昶歌从前边走过来，停在外边轻唤道：“书儿。”

知道他是要跟她道别，赵清书收敛起情绪，用手绢擦擦脸，整整衣裳，才撩起车帘子走下马车。

昶歌抬起手摸向她的发际，清俊的眉眼间并无多少情绪，但简单的几个字里充满别扭地意味：“别再生气，这个送你。”

送她？赵清书犹犹豫豫地摸向头顶，感觉发髻间多出一支珠钗，缓缓拔下来，递到眼前。那是一支并蒂双莲的玉钗，很古朴的样式，碧绿莹透的色泽，钗尾处用金线刻着一个昶字，雕刻得精细，栩栩如生，像是低头一嗅就能嗅到莲花清雅的香味。

在她的记忆中有过一支相同的玉钗，那是当年无思从她身上取走的信物，然后不知怎么落到温茸的身上，让她错认他的身份，后来被哥哥要走，从此不知踪迹。

此时突然瞧见它，她的眼圈再次泛红。“为什么要将它送给我？”

它不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么？他将它送回给她，是何用意？

“我曾经从你身上取走它，现在反送一支给你。”昶歌偏着脸，偶尔侧眸瞧她一眼，抬手抓抓脑袋，语气有些慌乱：“旧的留在我身上，新的送你。”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白色手绢，慢慢地展开，曾经被他取走的那支样式古朴，玉色不纯的玉钗静静躺在他的手心中，光泽黯淡。

“它怎么会在你这里？”赵清书有些凝噎，沉默片刻，忽而恍然：“当时哥哥向我拿走这支玉钗，是为了还给你？”

“我与温茸争执时，不小心把这支玉钗落下，他立刻猜到这支玉钗是你所有，马不停蹄地遣人送给你，我没有来得及阻止。”昶歌颇带着些歉意解释着，想到自己当时徘徊在赵府门外，却不敢上前叩门，将手绢收回怀中，神情更是不自在。

格外郑重地将玉钗插回发髻间，赵清书破涕为笑：“我可寻不着像冰霜剑那样的短剑送给你。”

“谁，谁让你送东西给我？”昶歌愠怒，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寒着脸冷哼道：“你记着天天戴着它，它很珍贵，万万不能让人偷去。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好生呆着，莫要惹祸、莫要招惹是非，若遇上无法解决的困难，它能救你一命。”

“它很值钱？”无视其他，赵清书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玉钗瞧着虽然名贵，但也不是什么稀世宝物，也就玉质、雕工值些银钱，可瞧他凝重的模样，难道是她眼拙不识宝不成？

昶歌的眉眼间多出几分傲然，用睥睨天下般的傲气回答道：“书儿以为，‘昶’字是任何饰物都能雕刻上的么？切记要好生收着它。”

昶是国姓，自然不是寻常饰物可雕饰上去。雕刻着这个字的饰物，必然是皇家之物，某些时候甚至能代表天家的权利，若是丢失绝对不妙。赵清书用力点头，连带着动作里都掺杂几分小心翼翼。

“尹颂、于彦、白绢、绿枝都留给你，还有简羽与桑玉保护，你的安全当是无虞。”昶歌慢条斯理地说着，声音中微有不安：“万一遇上性命堪忧的大事，你便拿着这支玉钗进宫求见父皇。”

他的语气笃定，像是玉钗定能救她性命般。

赵清书再次点头，想到他们几日后就要启程前往南方，嘴唇嗫嚅，有些话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一时无声。

“有话便说。”昶歌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当即问道：“书儿可是担忧师弟与诗诗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