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九州(五十一)【VIP】
第407章九州(五十一)【vip】
“神代宫毕竟姓源。”
栉田神社,加茂宪伦正提醒,“其他人也就算了,源姓之人和平氏一族因果纠缠过深,别人接触不到陛下,但她未必。等到祭祀开始,陛下会真正来到这个时间点,给她真正接触到陛下的机会,殿下就不担心会有风险?”
虽然这货整个人看着就像个不怀好意这个词的具象化,但是在有同一目标的时候还是很能为盟友考虑,提得很是重点。然而他旁边的川姬只淡淡看着门外,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姓源又怎么样?就算她是如今源氏的嫡系,源氏血脉也被稀释了上千年了,还剩多少因果,而且就算她能找到皇城,外面那条护城河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加茂宪伦若有所思点头,“不存在任何意外?”
“意外?怎么,她还能是源义经转世不成?就算她真的是源氏哪个大人物转世,过了一遍黄泉就是另外一个人了,前世的因果跟她不会再有任何关系,源义经真正的转世来了也一样。”平时子冷淡一笑,视线往外擡了一眼,“呵,躲在阴阳寮的那群老鼠居然跑出来了。”
一道雪白的龙影从天空掠过,加茂宪伦擡起头往那个方向看去,“唔,朝着祭坛的方向去了啊,看样子是想从契约方向入手吗?”
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反倒是川姬头也没回地命令了一句,“把他们拦下来。”
她身后的阴影里,一团赤红色的影子钻出来,笑嘿嘿应了声“是”,一溜烟钻回地下消失了。
“殿下?”
“这群家伙要投到天皇陛下的旗下来,总要发挥点作用吧。”川姬淡淡说,“到目前为止一点力都没出,难道让它们坐享其成?”
加茂宪伦笑了,拢着双手点头,“不愧是殿下您啊。”
“这句话是在讽刺我?”
“怎么会。”
“是讽刺也无所谓。”擡头看向神社门外的方向,这位雍雍华贵一点都不像妖怪的女人饶有兴致一笑,“在正席开场之前,看着敌人无用的挣扎,也不失为一出消遣无聊的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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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冈众人定下计划之后分了两路,一部分人开始出动去砸毁福冈大街上的饰山,现在正在进行的“擡山活动”,本质是将祗园山笠祭之前积累的愿力转化给玄宫北极大祭,沿途的饰山都是一个个小型祭坛,将这些饰山砸毁能够拖延转化过程;
另一部分人则是分头去祭坛所在的位置,确定他们的所属。神箭只有一支,他们要先确定好动手的目标。就算八幡大神的神力能够斩断契约,但为了提升成功率,肯定还是要优先找一个契约还尚未完成,也就是愿望还没完全实现的。
夏油杰在边赶去祭坛的路上边和福冈以及东京那头的人复盘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试图找出他们能够插手的“愿望”。
“首先,澄念大师的祭坛可以率先排除。云外镜对人进行诱导时防不胜防,甚至只是心底掠过的一个念头都能被它抓住变成愿望,有些许愿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许过愿。刚才神主请大师回忆了一遍,澄念大师反复自省后发现他最有可能许愿的时候,就是在那场大诅咒祭失败之后。他将半城人的冤魂和执念带入阴界,难度不下于将怨气完全超度,当时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勉力一试,他也没想到居然成功了,这背后大概就有云外镜作祟。”
宇佐部长语速飞快地分析,“这件事的背后因果太重,而且这个愿望理论上已经实现,所以不用再考虑。然后就是根据观月科长和东京那边其他人的分析,阴界那里应该会有一只集合了澄念大师和其他所有不幸逝世的亡者的求生欲的咒灵,代表‘死’。他们的愿望大概是重新回到阳世……”
夏油杰:“能够被契约的前提不是必须要帮祭品实现愿望吗?祭祀成功的那一瞬间,那个咒灵就被献祭掉了吧,这样也算愿望实现?”
“理论上来说,只要那个时间点它已经到了阳世就算。而且东京那边提出了一个猜测,那个咒灵本质上应该算是执念结合体,就好像操控它的只是澄念大师当年的一丝求生欲,但并不是澄念大师真正的灵魂。所以如果当年那批亡者的灵魂重新回到阳世,咒灵却被献祭了,同样算是愿望实现。”
夏油杰有些意外,如果这样看的话那只咒灵好像完全望,而不是为了自己。舍己身而渡他人,这不是佛陀的行为吗?只不过这个佛的亡灵……
,他没时间细究,“其他人呢?保食神呢?祂不是想复活吗,这
“祂的愿望也已经实现了,祂只是没来得及诞生而已,但经算复活了。”
还在母亲肚子里前三个月不算,快出生的时候总算吧?云外镜只让祂复活,又。
钻空子钻到了这种地步,宇佐部长以及东京的研究组分析到这里的时候一致认为这个幕后的人简直绝了,上辈子是老鼠托生吧。
“至于五条阁下和神代宫大人,老实说实在猜不出他们会许什么愿望,东京那边已经直接放弃了。”宇佐部长直言不讳,“再排除掉一直没有头绪的‘欲’,目前唯一具备可操作空间的,大概只有‘罪’,也就是当年那群在海神祭上被献祭的女性们。”
他在进行这段分析和转述的时候,夏油杰已经快要到达他选的那个祭坛了。这会儿整个福冈的人似乎都聚集到了以栉田神社为中央的正中心,祭坛所在的福冈天神街距离栉田神社并不算远,街道上却违反常规地空无一人,街道的尽头远远地已经有浑浊的妖气从那个方向传来。
黑发咒术师并没有多少意外的神情,视线依旧落在那个方向,口里还在礼貌询问,“不是怀疑观月科长的推测的意思,但是有一点我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了。目前几乎已经确定的几位祭品,悟和老师就不用说了,‘生’是保食神,‘死’是数以万计的遇难者的求生执念,‘性’是原本可以成佛的澄念大师的灵魂,唯一不明身份的‘欲’应该也是个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大人物。如果按照这个规律的话,相比之下,‘罪’涉及的人是不是有些太少了?”
时间急迫,他没有拐弯抹角说得十分直接。
生命的确是没有高低之分的,但如果将生命摆上祭台,以最冰冷的看祭品的角度来进行称量的话,它又的确有价值的区别。跟未来佛陀和创世时期的神明相比,当初被家人们献祭的少女们就是再恨,好像声量也太过渺小了,和她们浮萍一般的命运一样,远不足以传到某些大人物耳边。
宇佐部长:“所以东京那边猜测,当年海神祭上被献祭的那几名的少女只是引子,真正的祭品是从古至今所有在类似的祭祀上被家人舍弃的女性的不甘和执念。”
夏油杰略微一怔。
“灵魂一旦经过黄泉,身上的因果就会被洗涤得一干二净,转世之后已经是另一个人了。当年那批江户时期的灵媒之所以还能带着上一世的因果,我们猜测是因为她们当年被献祭之后灵魂就一直压在那位始作俑者手中,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们没有经过黄泉,直接在人间转世了。”
“她们在那场预知灾难中觉醒了自己上辈子作为祭品的记忆,云外镜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引诱她们签订了契约,反过来献祭了那个抛弃过她们的家族的未来血脉。在‘血亲相噬’这重大罪上,她们既是受害者,又是犯罪者。”
“……原来是这样吗。”
良久,夏油杰终于长长吐出口气。
那些无辜的,被自己的家人推上了祭台的女孩子们,她们心怀仇怨,憎恨将她们当做草芥抛弃的家族,希望她们能够品尝到和自己一样被当成祭品的滋味,这个愿望真的有错吗?
血亲相残的确是在人类社会应该被谴责的大罪,但是那些人能算她们的血亲吗?
夏油杰只能庆幸还好自己不是来当法官的。
“那几个家族的后人虽然身上已经出现了祭品的标志,但还没有死亡,所以准确来说这个愿望还并没有完成,所以从她们这里入手切断契约成功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说不定也能够将那些人救下来,这就要看夏油桑你们的了。”
“我知道了。”
祭坛的地点已经近在眼前,他们并不知道哪一个祭坛具体代表的谁,只能全都砸了一一翻找过去。
虽然他们的行为听起来就像是在徒劳挣扎,但夏油杰总有种预感,即便是这样,对方也不会让他们太轻松。
而他的预感也果然成真了。
街道的尽头,一座比周围建筑还要高的饰山耸立在那里,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太阳的最后一缕光芒即将落下地平线,当前时间是下午六点十五分,逢魔之时。
一只咧着嘴的,扛着巨大招神幡的赤鬼就站在街道正中央,挡在饰山面前。在他身后,成群的妖魔鬼怪凝聚起的浓浓妖气几乎将光线都染成了蒙蒙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