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最后的万字爆更二

“赵总督，我知你是陕北人，对此地百姓并无情感，但他们是大武的子民！我等的职责所在！”

文彦博大义凛然，熟读圣人典籍的他怎可能允许这等事发生在他的眼前？

赵良臣怒极，真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个半老头子，当即也不顾什么官场礼仪，尊卑之分，大声吼道：

“这是乾军的算计！若我们中了这算计，潼关不保！京都有失！国之将亡！”

“即便这样，也要守着你那假道学吗？！”

“人若无德，与走兽何异？”文彦博半步不退，“岂不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之理？”

赵良臣竟沉默了，他不是不知该如何反驳文彦博的话，而是觉得这老头可笑得令他无语。

就这种货色，也能当内阁阁老？也能当监军？

“我也真是糊涂了，竟与你这老匹夫掰扯。”赵良臣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随即冰冷地看向传令兵，“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我军令！”

传令兵赶忙应是，转头就要走，文彦博见状大急，竟伸手要去拉那传令兵。

手还没伸到一半便被人拉住，半分动弹不得！

文彦博抬头一看，正是面带微笑的常玉：“文阁老，您在这看着就好。”

文彦博自然知道常玉是谁的人，怒发冲冠，冲着赵良臣吼道：“”赵良臣！老夫乃监军！有参议军事之权！

“你竟敢如此独断专行，罔顾百姓性命，来日到得御前......”

“那你就参我一本！”赵良臣吼道，声音之大将文彦博吓了一跳。

这时他才注意到，赵良臣的两只眼睛充斥血丝，呼吸声极为粗重，仿佛一头狂怒的凶兽。

“你以为我不心疼我朝百姓？你以为我愿让他们父子相残？！”

“这是战争！这里是战场！是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的地方！不是你那岁月静好的道学书堂！”

“你说人若无德与走兽何异？可在这里，若是变成走兽能够活，那么他们一定会变成走兽！”

“人之颜面？战败身死的将士还有什么颜面？！为奴为婢的百姓有什么颜面？！国破家亡的亡国奴有什么颜面？！”

“老匹夫！你给老子记好了！你们之所以有所谓的颜面，全他妈是这些将士们给你们挣出来的！”

“所以别拿你的道德对老子指手画脚，老子要对这些将士负责！没了这些将士，你的道德屁都不是！”

文彦博身子抖如筛糠，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羞愧，直直地瞪着赵良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良臣骂了一通，怒气也泄了不少，依旧看文彦博不顺眼，冷硬地扭过头去，“我知道，文阁老是读书人，最重名声。”

“您大可以弹劾我，就说此举是我一意孤行，本总督不污您老人家的清誉！”

说罢，便大手一挥，两名亲兵架着文彦博向外走去。

文彦博神色极其复杂，依旧一语不发，任由两名亲兵将之拖走。

赵良臣缓缓闭上了眼睛，以极低的声音道：“乾狗！这笔账，老子迟早要向你们讨回来！”

“准备放箭！进入射程者杀无赦！违令不放者杀无赦！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三个杀无赦在城头传遍开来，由各级将官向下传递，刀斧卫身披全甲在城头巡逻，但敢有临阵脱逃者，那么将面对他们的无情绞杀！

武军士卒们一个个觉得心里发紧，第一批百姓进入了射程，在武军将官的命令下，无数箭矢破空而出！

“啊啊啊！”

乾军抓来这些百姓，当然不会好心为他们配备甲胄和武器，甚至连他们本身的衣物都要抢夺，只留一件破烂的衣裳用以蔽体。

箭矢落下，一排排百姓如同麦子般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百姓们何曾见过这等恐怖景象，吓得驻足不前，混杂在百姓中的乾军不乐意了，挥舞着长刀大声驱赶。

更有不少乾军士卒当场将百姓砍翻，手提着血淋淋的头颅和滴血的钢刀威逼他们继续向前。

近乎绝望的哭喊声中，百姓们再度缓慢向前，可迎来的却又是一片片无情的箭矢！

“老天爷呀，我们做错了什么？能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饶了我们吧！”

“求你们不要再放箭了！”

百姓们的哭喊声惊天动地，潼关守军已经麻木了，只是机械地上好弓箭，双目无神地看着城下，只等他们进入射程便次地放箭。

无数具尸体阻塞了道路，乾军士兵又喝令百姓搬开尸体，清理道路。

从头至尾，他们只是躲在潼关守军的射程之外，不停地驱赶百姓，听着他们绝望的哭喊。

赵光世浑身颤抖，背过身去，不愿再看战场的惨状，声音嘶哑地问道：“他们怎么忍心？”

“这就是战争。”杜白衣的面容带上了一抹冷酷之色，眼睛始终看向战场的方向，似乎要将这一地狱景象刻入自己的骨髓，“光世，你要记住这些人。”

“如果我们这些将领都不记住的话，就没人能为他们报仇了。”

赵光世强迫自己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那片战场。

日暮西垂，两人就在望楼上站了整整一天。

这一天，他们见识了什么叫尸山血海，城门一里外，地面完全由尸体铺就。

百姓们踩着乡亲的尸体麻木地向前，仿佛失去灵魂的人偶，然后被城上射死，成为那无边尸体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