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直视我,金主
第5章直视我,金主
“不是。”祁岁立刻否认,只是说出来让陈稚楠放心而已,他不希望对方以为自己借花献佛。
陈稚楠没说什么,手却依旧没松,带着他往外走:“这世上可怜人有很多,水草一样,每个人都停下来帮一帮,可能会缠住自己。”
就连给那个鬼火少年付医药费,也是顺手。他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慈善,也不打算要对方的回报,只因为他不认为把别人逼到绝路是什么好事,而这点医药费对他来说连拔根头发都不算。
“我问过了,他只是拿钱办事,根本不认识你和我。”祁岁说,“有人派他来做这个,就是没办法确定动机。”
陈稚楠拍拍他的背,让他不要担心。
秦助理开车在地库等着,见陈稚楠过来,下了车就要去替他开门,被对方拦了回去,眼睁睁看着自家上司替祁岁开门,然后护着头顶扶上车。
祁岁刚想说自己还要去陈稚楠家里拿一趟东西,就听到对方在一旁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搬过来住吧,合同可以先不签,报酬照常支付,家里会给你留一个司机。”
秦助理耳朵竖得都快成天线了,实在是好奇陈稚楠怎么可以对一个人妥协成这样,跟生意场上的风格截然不同,祁岁不愿意签就真不签了,还直接拎包入住,连磋商期都没有。
这真的是当初亲自面试他六轮,把其他求职者都问到汗流浃背、脸色苍白的陈总吗?
接下来一路都没有什么对话,到家下车的时候,祁岁站在别墅门口,忽然问陈稚楠:“陈先生,不签合同,为什么要给我钱?”
陈稚楠淡淡道:“你的专业需要资金支持,如果是现在这种状况,很难支撑得下去。”
“可是这世上确实有很多人,是帮不完的。”祁岁用他的话来堵他,“很感谢您愿意帮我,但凡事有好处都要有代价,资助也一样。”
秦助理暗自咯噔,心说卧槽。
祁岁不如在商场中厮杀已久的陈稚楠,但毕竟也是出身商人世家,对收益、代价和风险有着最清晰的认知,利字一把刀,一头扎进去很可能再也浮不上来,他需要衡量。
他不确定陈稚楠是为什么而来的,毕竟自己也对两人的过往不抱什么幻想,无论年少时有多么深厚的羁绊,这么多年消磨过去,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陈稚楠抓起祁岁的手,一路把人带上楼领进书房,然后反手将门关上,还不等祁岁反应,就低下了头,擡起右手强势地压住祁岁的肩膀。
祁岁被陈稚楠按在身下,亲得云里雾里。他脑袋都晕了,本能地想要挣扎,发现手腕也被按住了,陈稚楠一只手捉着他两只,让他完全找不到使力点。
牙齿被轻易地撬开,温热的舌尖顶入口腔,窒息感从脚底淹没过头顶,接着又猛地将他从深水里拽出来,脑海里如同过电,翻涌出一些熟悉的压迫感。
祁岁看着眼前这个毫无预兆露出真面目的人,进门之前的一切克制和优雅都被打碎,这才是这份合同的另一端,真正窥伺着他的那个人。
“我对不同的人,会收取不一样的代价。”陈稚楠的鼻尖蹭过他的脸,像野兽在试探猎物,“这是你的。”
祁岁闭上眼睛,那一瞬间喉咙里涌遍万千种情绪。他想起曾经酒桌上那个父母双亡的女孩子,想起病床上孤零零的关鹏,脑海中犹如走马灯。
他没有看错,陈稚楠身上有着杀气,至少在今时今日的莱城,这股杀气能够震退太多人。
祁岁反手抚上了陈稚楠的肩膀,手指滑过的每一寸仿佛都带着火星。他踮着脚,在陈稚楠脸上亲了一下,又拿鼻尖蹭了蹭。
“好啊,我们签合同吧,陈先生。”
陈稚楠坐在书桌后面,桌上两份摊开的合同,落款处干净流畅的笔锋印在他的眼底,旁边还有一枚红色的圆圆的手指印,是标准的圆,看起来很乖。
手机响了起来,陈稚楠敲了敲耳机接通,对面传来陈嘉烁疯疯癫癫的声音:“喜欢我昨晚给你的见面礼物吗,阿楠?在外环上飙车,是你这种人活着都很难体会到的快乐。”
这人的语调一如既往,像是隔了夜黏黏糊糊的汤羹,有种一言难尽的味道。
陈嘉烁是陈老爷子本家的侄子,为人非常不着调,而且脑回路和精神都不太正常。陈稚楠被认进陈家的那一天起,老爷子就隐晦地提醒过他,不要理这个煞星。
若陈稚楠被人叫疯狗,陈嘉烁就是纯粹的疯子,一字之差,天壤之别。疯狗会用尽一切办法咬死猎物的咽喉,在撕扯搏斗中最终取胜,哪怕自己会付出一些代价,但疯子却是掀翻整张桌子的人,尤其是有胡闹资本的疯子,陈家能给他的资源,足够他把天捅个窟窿。
正因如此,陈老爷子才要把他扔去国外念书历练,建校费捐了百万,可惜到了那里也是一路疯玩,心血都打了水漂。
“怎么,喜欢玩男人了?”陈嘉烁带着恶意嘲讽,“也是,从没见你睡过女人,原来是好这一口。”
陈稚楠没有意外,他早就猜到是谁胆子大到敢公然围堵他助理的车,还动用了如此多的人力,用国外那一套炸街的架势来吓唬人,可惜太不入流了。
倘若现在陈嘉烁就坐在陈稚楠对面,会发现他的表情泰然,声音却发冷:“陈嘉烁,你知不知道,到今天能保住你命的是什么?”
“你威胁我?”陈嘉烁嗤笑,“因为我是名正言顺的陈家人,而你只是个杂种。陈稚楠,我告诉你,你哄着我二叔,想掏空我陈家的产业,做梦。”
陈稚楠没有说话,气氛沉默到了冰点。
陈嘉烁放完狠话,犹如精神分裂一般,立刻又变了一副语气,吊儿郎当地笑起来:“谭村那边设家宴为我接风,二叔做东,你不回去就是扫我的面子,到时比电话你啦。”
陈稚楠只当听了一通狗叫,面不改色地摘了耳机放到桌上,任由陈嘉烁在那头说些什么他都不太在意。许久之后,对方大概是发现他真的没在听了,才自己挂了电话。
世界清净下来。
这几年陈老爷子身体越来越不好,上了年纪人总是多病缠身,再加上年轻时落下的旧伤,也算是岌岌可危,因此才逐步放权给陈稚楠,看样子自己是打算隐退了。
只是陈嘉烁不可能按捺得住,陈稚楠有本事有头脑,能让陈家产业起死回生,但他陈嘉烁至少还有本家那些亲戚作为支持——所有人都不傻,那群亲戚无论直系的旁系的,都知道倘若陈嘉烁上位,自己也算是有从龙之功,至少能分得一杯羹。
但陈稚楠只会独占所有,连口汤都不会分给他们,两派积怨已久,到死都不可能再和解了。即便陈稚楠后来脾气好了很多,也不会再情绪用事,却始终都不肯再重用那些人。
管家在外面敲了敲门:“先生,吃饭了。”
陈稚楠把合同放回抽屉,离开了书房。祁岁站在走廊里和他打了个照面,不知道是刚出房间,还是有意在那里等他。
他莫名就觉得有些疲惫,走到祁岁面前,擡手将对方捞进了自己怀里。
祁岁怔了怔,余光瞥见管家下楼的背影,也伸手拍了拍陈稚楠的背:“怎么了?”
“你最近……”陈稚楠轻声说,“尽量待在家里,要出门得先和我说过。”
祁岁问:“出什么事了?”
“我下周会出差。”陈稚楠放开他,脸上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三天回来,这三天你尽量不要出门,如果要去学校,一定让司机接送。”
祁岁能感觉出陈稚楠心情有些烦躁,从踏出书房的那一刻起,某种压抑的情绪几乎就不可抑制地从他眼底逸散出来,衬得他整个人非常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