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循此旧路苦旅
第79章循此旧路苦旅
t市青川港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海边游人不少,码头的船也络绎不绝,来来去去进出港的基本都是国际货轮,鸣笛声不绝于耳。
一辆比亚迪漂移驶入通往码头的柏油路,速度很快,不过还好这里没什么人,飙车似的往前冲,一路畅行无阻。
它屁股后头紧跟着七八辆车,没有鸣笛,只是极具压迫感地追上来,把前车往码头岸边逼。
最终还是双拳难敌四手,比亚迪被围堵进了死路,不远处的码头停着一辆小型游艇,有个男人正飞快地将绳子从缆桩上解下来,看着车来的方向,表情紧张。
黑车被团团围住,几个穿迷彩服的警卫从另外几辆车上下来,朝码头边上的男人做出制止的动作,接着走到车边敲了敲窗户:“祁先生,得罪了,郑先生嘱咐过我们要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我们不能让你去那座岛上,对不起。”
车里的人没有反应,警卫让司机开了锁,拉开后车门:“祁先生,请上我们的车吧。”
坐在后排那个穿长袖衬衫的男人背对着门口,不动也不说话。
“祁先生?”
警卫有些疑惑,伸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这时后排坐着的那人才回过头来——竟然不是祁岁。
“……司湛少爷?”
“嘿嘿。”司湛吐着舌头笑了一下,挠挠头,“你们让小元不要生气嘛。”
同时南部某海域
海面上层云低垂,起伏的波涛托着一辆小艇,快速地朝着南面驶去。祁岁站在甲板上,头发被海风吹得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澄澈的眼底倒映着海天一色,眉头微微皱起。
“你真要去?”
陈凭走过来,问他。
“我来之前去找过秦先生。”祁岁说,“他会想办法用手里的人脉在陈氏那边放出话,说我要来狗岛。陈嘉烁一定会知道,他们闻着味儿就会找过来的。”
在陈贻舜死后,陈嘉烁曾经试图接管狗岛,但不久就实在自顾不暇,不得不暂时放弃这头的烂摊子,甚至联手了郑家那边仇恨郑樱元的亲戚,专心应付陈稚楠的正面进攻。
不久之前,陈嘉烁刚被某位国外合作商摆了一道,融资失败的关口还被坑了一大笔违约金,资金链眼见就在崩溃的边缘,此时若是有根救命稻草横在眼前,哪怕另一头连着的是正在倒计时的炸药包,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祁岁知道,陈嘉烁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就是钱。
秦助理知道这件事之后,头一回在祁岁面前都快哭了,哀哀戚戚地诉衷肠:“祁老师,你和陈总可都得全须全尾地回来啊,打小我就在亲戚那边寄人篱下,好不容易得陈总赏识,还没听个响儿呢就这样了——你俩可不能也不要我啊,我真的不想郑总那个阎王来当我的领导……”
祁岁拍了拍他,祝他工作顺利,别的也并未多说什么。
去狗岛的路线是陈凭帮忙打通的,最快的途径是从邻国的边境海岸线坐船前往。穿过宽阔的大陆架,在那片长年居于热带风暴必经路线上的海域中央,坐落着陈贻舜生前私人所有的小岛。
那里锁着陈家最黑暗的过往,曾经的港岛荣光尚且鼎盛之时,许多社会名流和政要官员都会乘坐私人船只前往海岛,参加大家族举办的疯狂而混乱的派对,酒精、药物、猎艳,共同铸成了那座岛上黑暗扭曲的根基。
陈凭告诉祁岁,他上岛之后一定会后悔的,那是一个连陈稚楠都不愿多提起的地方,更何况他这样文文弱弱的人。
祁岁只是摇头。
游艇上一共十来个人,以陈凭为先,都是陈家护卫的好手,得了陈稚楠的死命令要保护祁岁,哪怕现在这个人不要命地要来这里,他们也没有任何意见。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陈稚楠久无消息,连陈凭也坐不住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陈稚楠如果平安无事,早该在两三天前给他递消息、准备安排船只登陆狗岛了,但始终没有任何指示传来。
等到祁岁一行人驶近小岛,陈凭发现岸边用来扰乱罗盘、隐藏岛屿坐标的浮标被人为破坏了,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
船靠岸之后,祁岁站在船头看着那些人,包括陈凭。
“你们留在这里。”祁岁说,“我自己上去。”
“你真的疯了。”陈凭难以置信,“你一个人,会被陈嘉烁他们撕得骨头都不剩,至少让我跟你一块儿去。”
祁岁没有阻止他,只是跳下船,踩在凌乱的砾石滩上,脚步坚定地向前走去。
陈凭对跟来的其他人说:“你们守在岛外,不准放任何人进去,必要的时候放信号联系我。”
这座岛上的景色极其荒凉,举目望去,整体的色调都是深黑色,无数凌乱的礁石环绕在岛屿周围。
整座岛的形状酷似一块芒果核,自西北向东南延展,东北部隆起一座山丘,远远便可以看见上面依山而建的古堡式庄园,以及最高峰上那座巨人一般的蓝白色灯塔。
不过只有在踏上这片海滩之后,置身其间才能体会到这座巨兽尸骸一般的山岛有多么庞大,四面环海,无依无傍,正是一处绝好的天然斗兽场。
祁岁背着一个包,杏色的长袖风衣随着海风飘荡在身后,一条白色的裤子下面踩着轻便的登山靴,看上去只是个徒步远行的旅行者。
陈凭按了按自己外套的内兜,里面的东西喀拉一声轻响。
他看着头也不回往前走的祁岁,说:“上岛密令被人破解了,岛上的监视状态已经解除——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上去,外界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在岛上发生了什么。”
前面的人并没有回应。
上山的路不远,可以乘坐索道或者自行开车,如果有兴致也可以步行上去,欣赏沿路的风景和辽阔海面。
祁岁一边走一边扭头去看,只见四面都是空茫无际的瀚海,海与天交界之处朦胧一片,海沫浮沉、浪头翻卷,洁白的海鸥自远处飞来,扑扑翅膀落在灯塔上。
“等一等我啊。”他摸着手上的戒指,轻轻说。
古堡很久没人维护,电力设施都已经停转,但好在岛上设置了不少风力和海浪发电装置,平时会保持在一个低活性的贮能状态,除非人为开启总闸,否则就会只储存能量,尽可能地降低输出。
“你知不知道怎么把电打开?”祁岁问陈凭。
“城堡附近或者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应该会有总电闸。你跟紧我,一起去找找。”
祁岁走了几步就停下来,环顾四周,总觉得浑身像是沾了从海里带来的腥味儿,有些黏腻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