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黑曜石
第86章黑曜石
r大的礼堂内，一场考古与文物鉴别主题的交流讲座接近尾声，作为压轴的祁岁对着观众席微笑致谢，全场掌声雷动，夹杂学生的欢呼。他从容走下台去，等待贺萍最后的收尾讲演结束。
祁岁坐了一会儿，感觉身后总有道很烫的视线投射过来，他偏了偏头，看到视野最佳的观众席上那抹穿黑西装的身影，心中松快起来，拿出手机发消息。
-开完会了？
-嗯，来的时候你还没开始。讲得很好。
讲座结束，祁岁又去陪着苏教授跟嘉宾寒暄了许久，顺便跟贺萍沟通了下周的工作计划和安排，等彻底没他什么事了，才得以抽身离开。
陈稚楠还在观众席上坐着，大部分人都走光了，剩下零星的三两簇学生，都在窃窃私语着朝他这里看。
祁岁刚往楼梯上走了一半，就看到几个女学生彼此嬉笑推搡着走到陈稚楠旁边，拿出手机说了几句什么。陈稚楠擡头望了一眼，表情依旧像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样。
他的确走到哪里都耀眼夺目的，是人群的中心、视线的焦点，祁岁不知道怎的就想起一句话：你可能是块金子，但莱城遍地黄金；是金子总会发光，可莱城金碧辉煌。
这句话似乎可以平等地套用在每个发达的一线城市上，天才万中挑一，但天下人才济济，若是把陈稚楠比作金子，那就太枯燥无趣了，祁岁觉得这个人应该是黑曜石，本就不是那种追名逐利的庸俗金玉，可是却比黄金还要亮、还要珍贵无比。
哪怕前半生被践踏、被磋磨，数十年过去，他却仍旧是一块黑曜石，并没有费尽心思地将自己包装成黄金。
祁岁觉得这样就好，这就是陈稚楠。
那几个被拒绝的女学生小声笑着走了，祁岁本来打算放慢脚步不和她们撞上，却没想到不知道又从哪儿冒出一个男生，十八九岁的青涩模样，走到陈稚楠面前不好意思地挠头，问联系方式。
祁岁：“……”
陈稚楠站起来，展平身上的西装外套，冲男生摇了摇头。
男生躲开身子，陈稚楠就走出去，十分自然地伸手去给祁岁整理衣领：“都好了？我们回家吧。”
那男生惊讶地看看祁岁，恍然大悟，尴尬冲两人一笑，把手机放回兜里：“不好意思啊，打扰了。”
秦助理开车停在礼堂外面，正在刷手机视频，一擡头看见陈稚楠和祁岁两个人边说话边走过来，就下车去开门。
祁岁刚要上车，后排就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看着他笑道：“祁老师，你好呀。”
“好久不见了，陈蓁小姐。”祁岁牵起陈蓁的手，跟她握了握，“放暑假了吗？”
“嗯，是的，我后天要去澳洲度假。”
陈蓁跟他说话的时候，总会带上几分优雅矜持，她这样是跟夏漾学的，觉得对方言行举止知性又得体，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想成为的大人。
这小女孩正是模仿大人的年纪，为人处世的脾气三分学了陈稚楠，七分参照祁岁，倒是像模像样。她父亲计划大学送她到国外去念，以后方便接管家里的事业。
今天周五，陈蓁父女在陈稚楠家里一起吃午饭，她父亲有几个项目的事情要和陈稚楠谈。
自从陈蓁父亲进了远书，就逐渐负担起了技术和销售主责的工作。过去他在陈氏里不起眼，陈家人看不起这个上门女婿，他虽然做的也是相同的工作，但功劳簿上总是排在最末，比较憋屈。
如今陈稚楠肯给他这个机会，他自然是食禄忠君，一门心思地扑在工作上。父女两个都很聪明，一个唯陈稚楠马首是瞻，一个和祁岁打好关系，懂得忍辱负重，步步为营，才有今天的出头之日。
陈稚楠自不必说，至于祁岁，他其实也不是看不清里面的门道，只是觉得既然人家愿意跟你和平相处、互利共赢，自己也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这个世界上人情交游就是这样，与人相处是一门智慧，往深里说很难驾驭，但也要过得去。
陈稚楠从祁岁这里学会怎样去用武力和威胁之外的方法解决问题，祁岁却也染上了不少对方的习惯，脾气更有锋芒了些。虽然其他人看着祁岁还是温和好说话，但也隐隐知道不能把他惹急了，否则会比得罪陈稚楠还让人难受。
午饭的菜单提前问过祁岁的意愿，他有点想上次厨房做的那道荷香鸡了，感觉炖得软烂入味，就想让客人也尝一尝。
“优优也一起来了。”陈蓁系好安全带，对祁岁说，“现在长得好可爱哦。”
优优的大名是陈贻舜还在时起的，叫陈芷涧，才一岁大已经长得很水灵了，眼睛随了冯韵琳，鼻子嘴巴倒是很像陈嘉烁。
祁岁对着这个孩子的时候情感总是很复杂，在想她大概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差点烧死她的亲生父亲。偏优优又很黏他，就喜欢给他抱着，这让祁岁更不自在。
他目睹过老一辈的恩怨延续到下一代，可能会演变成多么惨烈的陈年旧债，但优优现在还那么小，他还是会把她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来看。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陈蓁一进家门就左一个“管家爷爷”，右一个“管家爷爷”地叫，还主动跑去帮忙浇花。
管家年纪大了，长住在陈家操持事务，膝下儿女都在上海的cbd大楼里当金融白领。陈稚楠给了管家很长的春节假，他每次却都复工得很早，因为陈蓁都会来拜年，刚好他也比较喜欢小孩子。
家里不算热闹，陈蓁来了就不一样。祁岁在阵阵笑声里走上楼去，去原先那个婴儿房看一眼优优，就和陈稚楠一起去了卧室。
“你躺下，我给你试试白医生教我的手法。”
祁岁卷起衣袖，摆出专业且自信的姿势，期待地看着陈稚楠。他最近和人学了几招推拿，可以缓解肌肉拉伤和疲劳，据说比较有用。
陈稚楠把他扯过去亲了几口，说：“晚上吧。”
“为什么要等晚上？”祁岁从他怀里挣扎着冒出头，“饭还没好呢，你身上的旧伤总该抽空舒缓一下，多按按有好处。”
陈稚楠就依他，脱掉上衣趴到床上，扭过头看着祁岁左右开弓地摆开架势，又是戴手套、又是给他抹精油的，就跟厨房揉面做面包的时候一样，特别入神。
只不过祁岁越按越觉得纳闷，这精油明明是发凉的，不知怎么的他手掌却越按越热，隔着一层薄薄的医用手套，他觉得陈稚楠的皮肤都要烧起来了。
“我想想，那个老专家说过什么来着……好像说你体热，容易心火旺，平时可以多吃些去火降热的东西。我看了一些书，回头改变一下菜单给你调理调理。”
祁岁自顾自说着，却全然没意识到陈稚楠的呼吸愈发重起来，终于在他又一次反复按摩对方后腰的时候，陈稚楠一把抓住他的手从床上翻起来，祁岁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陈稚楠压在了下面。
“干什么……”
祁岁近距离地感受到对方线条分明的胸腹，以及那股冷香味的冲击，心脏“砰砰”狂跳起来。他好像也被陈稚楠身上那股烫劲儿点着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要亲一下吗？”
陈稚楠一双眼睛始终盯着他看，低头，牙齿咬住他腕上医用手套的边缘，一点点将手套扯下来，接着两人十指相扣，一起陷进被褥里。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管家来叫他们吃饭，祁岁才慌张地从床上蹦下去，拉着陈稚楠冲进浴室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