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最后一碗面
第76章最后一碗面
第二次有人跑来跟郑樱元汇报，说先前在楼下被他踹了一脚的人，伤势很严重，左胸三根肋骨骨折、左腹腔脾脏破裂，胃出血外加轻度脑震荡，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人还一直在吐血。
“不用管，受伤就去治。”郑樱元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医生，找我干什么？”
他只负责踹。
“……好的。”
裴照楷、夏漾还有另外几名核心股东都在，众人在会议室里商量现状，安排特殊时期的经营计划，气氛一时都很沉重。
夏漾已经接二连三地受到冲击，她不明白今年是怎么了，明明新年前后还一切向好、前途无量，结果最近项目刚成功上市，不是方旻死就是陈稚楠死，下一个又会轮到谁？
突如其来的坠机事故，让她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凭陈稚楠的本事，经历那么多次劫持和袭击都安然无恙，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人会犯下如此大的失误，让私人飞机直挺挺冲向过境的气旋。
其他几名股东走后，裴照楷按着眉心，脸色不是很好看，“不能再一直被动了，救援队那边我会增派人手，我们时间不多，坠机的消息能压多久压多久。夏漾，这两天还得麻烦你操心项目那边的事了。”
“我知道这件事之后，马上就派人过去了。”夏漾点头，“我是今天下午出差的航班，先看看情况，晚上再开个会吧。”
虽说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开始压消息，但陈家人的反应还是说明了问题，夏漾怀疑这次的空难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祁岁始终都没说几句话，只是不停地摩挲手上的两枚戒指，手指已经紧握到发白，还在微微颤动。
几人说定后，郑樱元又让秦助理整理了陈稚楠办公室里比较重要的文件，就打算各自分头。祁岁先回去了，一些文件也由他带走，暂且存放在郑家。
裴照楷正要离开办公室，忽然被身后的郑樱元叫住：“照楷，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方旻的事怨我？”
“……没有。”
“当时那个情况，你的方案根本就不可行，方旻退出是必然，否则项目今天也不可能顺利上市，他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主动提出。”郑樱元蹙眉，“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你都能顾全大局，这次到底中了什么邪？”
裴照楷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他，将温和全部抛却：“是啊，你顾全大局，你现在还能因为陈家人扇了司湛一巴掌就一脚把人踹得半死，我呢？谁来把他还给我？祁岁呢？陈稚楠要是真的……他又该怎么办？”
郑樱元摇摇头，很不理解似的：“你真是疯了，知不知道你家正在关键时期？还有你妈、你哥那边也是。你执意要保这么一个人，会对裴家影响多大？”
“我就是疯了！从小到大我就没有什么话不跟你说的，就只有这件事没有，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裴照楷有些失控地提高声音，眼底的悲伤风卷云涌。
“你看不出来我爱他吗？我知道你们的决定才是对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怎么办！换成你、换成司湛，你当年不也控制不住吗？！”
他知道郑樱元这个态度其实是在主动求和、给自己台阶下，这世上除了司湛，也就是他作为发小偶尔能有这个待遇。
可他就是忘不掉，忘不掉方旻最后决绝跃下高楼的背影，那是他在无数个梦境里都没能抓住的白鸟。
“你不也因为当年承了陈稚楠那样大一份情，今天才不顾一切地拿郑家的产业来陪他赌吗？”
“你连回报一个人都能做到这种地步，那我爱一个人为什么不可以？！”
一连串的质问落地后，办公室里一时寂静无声。两个人都彼此尖锐地对峙了半天，才听郑樱元先叹了口气，走过去给了裴照楷一个安慰的拥抱。
“对不起，但是有些事情，都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这个世界上，有些秘密就是要瞒到最后一刻的，爱也一样。”
……
祁岁面无表情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放在兜里的右手收紧了一下，然后缓慢地迈步，朝着不远处等他的秦助理走过去。
他和司湛一起回了郑家，不久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温和的样子，只是看上去非常疲惫。
第二天，祁岁打电话给苏睿诚还有贺萍请了假，却意外得知夏漾已经联系过那边了，说要邀请他沟通一些博物馆建造的事情，可能要半月，放心把人交给夏氏就好。
陈凭寸步都不敢离开，一直惴惴不安地守着祁岁。
三天过去，救援队的打捞工作还是没有任何进展，祁岁去问过郑樱元，得到的回答始终只是“还没有消息，再等等”。
后来祁岁就不再问了，即便有司湛陪他待在家里，他也只是时常望着窗外的银杏林发呆。
陈凭进来跟祁岁汇报事情，低头站在他身边：“昨天有几个陈家那边的人来家里，说要进去找人，保镖拦着不让进，还有郑家的人镇场子，没能进得去。”
“他们要找优优。”祁岁说，“她不在这儿。”
“还有……”陈凭支支吾吾，不太敢说后面的话。
祁岁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陈凭咬了咬牙，继续道：“救援队那边只打捞起了一部分机身残骸，其他部位包括救生舱……都没有找到，明天他们就要撤回来了。”
“什么？撤回来？”
祁岁不可思议地站起来：“为什么撤回？谁说要撤回的？没有找到人为什么要撤回？！”
“救生舱里的氧气只够坚持三天，已经快一周了。”陈凭说，“再捞下去，等下一波气旋过境，连救援队都要有危险。”
“为什么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
祁岁惊慌失措地抓住陈凭的胳膊，用力摇晃。陈凭没办法，只能任由他发泄情绪。
“不行，我要去找他……他一个人留在那儿……不行的……”
祁岁浑身颤抖得厉害，转过身就要往外走，又被陈凭抓回去：“你去哪儿？郑先生不让你到处乱跑，外面很危险。”
“他不让？陈凭，你到底听谁的！”祁岁推开他，怒声质问。
陈凭那股刺头的劲儿也上来，皱着眉辩解：“先生很早之前就已经跟我们说了，如果有一天……那我们所有人都要听你的。”
这样残忍的回答让祁岁心碎，他不知道陈稚楠这算是留遗言还是什么。他不懂，也不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