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老树和新叶
第54章老树和新叶
饭后管家进来，对祁岁说后院的红梅开得很好看，可以出去散散步，等回来就可以吃蒸好的橘子牛奶羹了。
“先生也一起去转转吧。”管家看看陈稚楠，仿佛很想让对方多出去走走，对身体好，“多穿一点，晚上要下雪。”
祁岁已经穿好了羽绒服，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站在门口期待地瞅着陈稚楠。
陈稚楠被他的眼神扯了过去，也戴好围巾，披了一件羊绒外套出门。祁岁牵着他的手，优哉游哉地踩着青石小路往前走。
院子里到处都亮起了新挂上的宫灯，非常漂亮。陈稚楠去年往广东走了几趟，前前后后拍下几十盏江门宫灯，人还没回来，东西就已经空运到家了。
管家说临近过年再挂，于是祁岁满心欢喜地等了好几个月，总算能看到了。
“怎么突然想把优优接过来的？”祁岁和陈稚楠并排走路，冷不丁地问。
“这段时间一直有人上门送奶粉和被褥，请人去照顾孩子、打扫房间。”陈稚楠看着他，嘴角擡了一下，“不是你吗？”
祁岁呆了呆，“你都知道啊？”他有种擅自行动被发现的心虚，抱着陈稚楠的胳膊，说悄悄话似的：“我本来不想麻烦你，毕竟那个孩子……”
“见到她的第二天，我就派人在她家附近守着了，包括老家那边也是。”陈稚楠擡手放在他头顶，五指插进头发里揉了揉，“没关系，我愿意让你麻烦，下次这种事要直接告诉我，知道吗？”
“嗯，好。”
今晚预计有一场大雪，气温低得可怕，祁岁觉得耳朵冷，就擡手捂住，又被陈稚楠抓着手塞回兜里，把帽子给他戴上。
陈稚楠把祁岁堵在梅树深处亲，听着祁岁被他故意弄得破碎的喘息声，更不想停下。
不过也没多久，等祁岁腿软得站不住，陈稚楠就牵着他的手回去了。
到了晚上果然开始下雪，两人都还没睡，陈稚楠抱着电脑靠在床上看邮件，祁岁在一边看书。
“下雪了。”祁岁看了眼窗外，“明天早上可能会堵车。”
“嗯，我们早点起。”陈稚楠把他揽进怀里，“明天在车上可以再睡一会儿。”
祁岁靠在陈稚楠的胸口，听到他心跳平稳，接着又开始加快，“砰砰”地响，有力得像是起伏的鼓点。
然而对方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冷静，就好像心脏是心脏、脑袋是脑袋，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陈稚楠不自然地转了转头，微微松开祁岁。
“睡吧。”祁岁爬过去亲亲他，“晚安，陈稚楠。”
第二天一早，果然大雪压城，车子刚开出锦里附近的内部路，汇入主干道公路的时候，发现前面几乎一路堵上了高架。
陈稚楠不耐地用手指敲着方向盘，祁岁在旁边鼓捣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袋芋泥面包，掰开递给陈稚楠一半。
锦里的交通很方便，附近有好几条能进市区的路，奈何依旧敌不过每周一早上和周五晚上的全市大堵车。
陈稚楠在莱城还有好几处房产，别墅、平层和跃层一应俱全，但他一般也不会过去住，平时基本处于闲置状态，自己甚至都快忘了。他最近想着把市中心的平层转到祁岁名下，再根据祁岁的喜好翻新一下装修。
碍于时间仓促，他也来不及买更好地段的新房子，只能打算新年之后留意一下哪里有新开的楼盘。
当然，这一切祁岁都不知道，只是安静地享受刚烤出来的热面包。
他们九点多才到医院，由陈贻舜的保镖带着上楼。陈稚楠让祁岁跟着他，不用搭理其他人。
病房门口站着几个男人，沉默寡言，对面还蹲着另一个寸头穿西装的男孩子，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
那几个男人看到陈稚楠只是点头，男孩子却站起来，很恭敬地走到陈稚楠面前：“先生。”
“陈凭。”陈稚楠的视线没有往对方身上落，轻拍了拍祁岁的腰，“你随便让他做事，直接开口就行，他都会去做。”
陈凭看了看祁岁，算是默认。他长了张厌世的脸，年纪轻轻的，说话做事透出一股似乎很不乐意的感觉。
不过祁岁总觉得陈凭的侧脸有点儿眼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陈贻舜的病房就在那些保镖身后，祁岁被确认过身份后才准进去，不过陈稚楠一直牵着他的手，对方倒也没有为难他。
推开门，祁岁先是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那味道像是什么东西正在腐烂，带着死亡末端传来的寒意，接着他才看见了病床上安静闭着眼的老人，已经很瘦了，头发全白，病号服下面露出的脖颈几乎只剩下了一层松松垮垮的皮，包裹着里面的筋肉和骨血。
陈稚楠走到病床前，蹲下去：“陈叔。”
陈贻舜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视线落在陈稚楠身上好一会儿，才沙哑开口：“公司没事了？”
“来看看。”陈稚楠神色静穆，熟稔地从床头拿起毛巾打湿，给对方擦拭干涸的面庞，“公司的事还能应付。”
陈贻舜又看向了祁岁，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就是祁岁。”陈稚楠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
“哦……”陈贻舜点点头，“你说过的那个……记不得了，有点印象，当年是为了那个人才……”
祁岁离得不远，但陈贻舜说话带点南方口音，声音又低，因此他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只是意识到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似乎知道自己。
陈稚楠微微点头。
“阿烁昨天来过，旁敲侧击问我港岛那边的产业。”陈贻舜又说，“我知道他最近做事有点问题，他不会做生意、不会管人，底下的人不服他，他也不听人家的。”
陈稚楠神色微动，立刻察觉到老爷子其实知道不少，几句话带过的，可能是陈嘉烁即将捅出天大的篓子。
“房产、医药、进出口、新材料和新能源，陈氏涉猎的领域不少，澳门那边的娱乐城也有。我也知道时代变得快，过去我那一套已经不适用现在了。”
陈贻舜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很久，目光也有些涣散，但后面那句话，却是看着陈稚楠的眼睛说的。
“什么都行，”陈贻舜一字一句地说，“毒不能碰。”
陈稚楠心里生出一丝诧异，不过也只是擡了擡眼皮，点头答应下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