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专门欺负好学生
第53章专门欺负好学生
祁岁从上车起就紧紧抱着自己的小书包，过一会儿拉开拉链看一眼，再偷偷去瞥陈稚楠。
陈稚楠早就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了，却不动声色，解开安全带就要下去。祁岁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胳膊，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等一下，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手提袋，印有r大的校徽logo，中式的钩针盘扣，每个针脚都细致惊人。手提袋里并排放着两条用纸袋包裹的围巾，一条深蓝一条浅蓝，末尾都缀着精巧的校徽刺绣。
“文学院和苏绣非遗保护协会合办了几场手工绣成品展览，结束之后给嘉宾都送了礼物。”祁岁拆开深蓝色的那条，给陈稚楠围上，“有个师兄原定要参加，但是提前接到了国外的offer，上周刚飞德国，围巾也不要了。我脸皮好不容易厚一次，问了苏教授，他就给我了。”
陈稚楠看着祁岁给自己调整围巾，指了指校徽，问道：“我也可以戴吗？”
“可以啊，这个没什么的，很多人都带回去送给……送给家属。”祁岁的声音变得有点飘忽，“这个围巾自己买的话会很贵的，所以我拿来送给你。”
围巾戴好，祁岁又往后退了退，欣赏一番，拍拍陈稚楠的胸口：“好看。”
他把剩下那条浅蓝的给自己戴了，两个人一起走在路上，就像戴了情侣围巾。
临近新年，超市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多起来，祁岁很不喜欢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买完东西结账的时候对着陈稚楠叹气：“采购年货真麻烦，我有点儿不想出门了。”
陈稚楠家里的年货从来都是管家安排去采买，他才不会亲自到超市里人挤人。祁岁原本只是想回忆一下跟家里人一起采购年货的感觉，但现在看来，还是让管家操心吧，他反正是出师未捷身先懒了。
“那我们就不去了，管家都会弄好。”陈稚楠把零食放到自动收银台上，挨个扫描，“明天上午有时间的话，和我去趟医院吧。”
“去看陈老先生吗？”祁岁问，“那我们应该带一点东西过去。”
陈稚楠摇头，说不用。
陈贻舜的身体时好时差，前阵子听说能吃些做好的饭菜了，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靠维生药物和营养液，他现在几乎忌一切油盐调料。
特护病房里每天都有人送去新鲜的水果和营养品，但这些对他已经毫无意义了。陈年的病体残躯，到了这时候，不过是苟延残喘的一滩肉而已。
但即便身体已经成了这样，其他人去探望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眼睛仍旧如苍鹰一般，锐利又深沉，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止不住地心虚，也不敢有什么过分的动作。
有人说，从陈稚楠身上能看到年轻的陈贻舜，而从陈贻舜身上，也可以窥见未来的陈稚楠。
这两人太像了，但也正是如此，极度相像的两个人必定水火不容。
到家之后，祁岁还在门口换鞋，突然听见楼上有婴儿的嬉笑声。他怔然地擡起头，侧耳听了一会儿，心想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管家在客厅的青瓷瓶里插上了新剪的红梅花枝，餐桌上则摆着花房取来的水仙，炖羊肉在铜锅里沸腾。屋里热气融融，祁岁偷懒只穿着袜子就走进去，被陈稚楠追上来一把扛到沙发上，按住穿拖鞋。
祁岁笑得爬不起来，干脆把陈稚楠也往下一拽，凑近耳朵说悄悄话，没说完又开始笑。陈稚楠从头到尾都没听清他到底在讲什么，但嘴角也跟着融化下去。
楼上第二次传来了婴儿的笑声，这次祁岁听得很清晰，猛然擡头：“哪来的孩子？”
“上去看看。”陈稚楠扶起他，往楼上走去。
二楼走廊尽头有一间空卧室，门虚掩着，婴儿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祁岁快步走过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很大的婴儿床，但里面空无一人，倒是窗边悬挂的婴儿摇篮摇晃不止，一个保姆站在边上，正伸手逗弄。
“先生。”保姆冲陈稚楠点点头，“刚睡醒，也没哭。”
祁岁走近些，低头往摇篮里一看，竟然真的是一个孩子，看上去特别小，但皮肤奶白，瞳仁水灵清澈，三庭五眼饱满精致，长得非常可爱。
“这是谁的孩子？”祁岁问陈稚楠。
“冯韵琳。”陈稚楠说，“她走了，现在应该打算重新开始读书，我之前联系董教授，帮她开了国外大学的介绍信。”
“你答应她了？”祁岁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这个做法太冲动了，“可是这孩子的爸爸……”
“他不知道，现在也不可能让他知道。”陈稚楠淡淡道，“我也不会一直养着她，等机会合适，我会把她送走。”
祁岁又伸出手，在婴儿面前拨弄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就开始笑着要抓他的手指。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那还是个面黄肌瘦的小生命，看上去要被饿死了，可是现在被养得白白胖胖，看不出一点过去被苛待的痕迹。
一个月前陈稚楠就把孩子带回了莱城，但因为之前营养不足，那个孩子身体许多项指标都很危险，他便决定先把她送去私立医院的儿童特护病房，万般小心地调养了一段时间，居然恢复得很快。
“孩子叫什么？”祁岁问。
“冯韵琳说，叫优优。”陈稚楠说道，“她自己起的。”
“优优。”祁岁轻轻挑着孩子柔若无骨的手指，“好乖啊。”
“陈家那边不太平，她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然后送到我信得过的人手里抚养。”陈稚楠说，“我目前的人选，是陈蓁的父亲。”
陈蓁的父亲今年刚满四十，自己也有女儿，抚养这样一个女婴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更何况优优是陈嘉烁目前唯一的继承人，当然不可能真的办收养手续，于情于理，自家人都是最合适的，陈稚楠也不想这样惹一个小麻烦。
祁岁的视线从优优移到陈稚楠身上，轻轻牵了牵对方的手，说：“我们先下楼吃饭吧。”
羊汤刚刚好可以出锅，乳白嫩滑的高汤和熬煮软烂的羊肉被盛在瓷碗里，热气顺着汤勺向上攀。祁岁低头喝了一口汤，觉得胃里彻底暖和起来。
陈稚楠把羊排剔掉骨头，蘸了韭菜花放进祁岁盘子里：“多吃一点。”
“把优优带回来，是你的主意吗？”祁岁问，“还是方先生提出的？”
陈稚楠擦了擦手，气定神闲，“方旻和郑樱元都跟我分析过利弊，我自己也觉得把她带回来是最好的选择。”
祁岁笑了笑，放下汤勺，在桌子下面牵住陈稚楠的手，往对方棱角分明的腕骨上揉了揉，“陈稚楠，以前很多人都说你很坏——其实我第一次知道你，就是听别人说的，说你是个坏学生。”
陈稚楠也不分辩，只是静静地看着祁岁，仿佛无论面前这个人如何评价自己，他都能照单全收。
当年风把一片树叶吹到他的手里，他偶然擡头，忽而看见枝繁叶茂，林深景幽，从此心甘情愿坠入缚网。
“但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是在一个晚上。我和朋友吃完东西走着回家，看到你坐在天桥的楼梯上，穿着校服，满脸都是伤口，两只手叠在膝盖上，就那么坐着，好像是被人欺负了。”祁岁说，“我朋友拉着我说快走，说你是个坏小子，跟你对视会挨揍的。”
陈稚楠动了动嘴唇：“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