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

星夜

滑雪旅行的最后一晚，班主任突然宣布要组织观星活动。段安正趴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夜景，闻言立刻跳起来："谦哥！去看星星！"

沈谦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整理行李，闻言擡头看了眼窗外："多云。"

"哎呀，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的！"段安不由分说地拽起沈谦，把羽绒服塞进他怀里，"快点，要集合了！"

度假村后山的观景台已经聚集了不少同学。正如沈谦所说，云层确实很厚，只能偶尔瞥见几颗零散的星星。同学们三三两两地铺开防潮垫，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或聊天。

"我们去那边。"段安拉着沈谦悄悄离开人群，沿着一条小路往更高的山坡走去。

"去哪？"沈谦皱眉，但还是跟上了段安的脚步。

"秘密基地！"段安神秘地眨眨眼，"今天下午滑雪时发现的。"

小路越来越窄，积雪也越来越厚。沈谦突然加快脚步，走到段安前面："跟着我的脚印。"

月光下，沈谦的背影挺拔如松，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足迹。段安踩着他的脚印前进，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块突出的岩石平台。这里视野开阔，最重要的是——云层在这里神奇地散开了，露出漫天繁星。

"看！"段安兴奋地指着天空，"我就说会有星星吧！"

沈谦仰起头，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银河的光芒。段安趁机从背包里掏出两条羊毛毯和保温壶："准备充分吧？"

"...什么时候带的？"沈谦接过毯子，指尖不经意擦过段安的手背。

"下午你洗澡的时候。"段安得意地倒出两杯热可可，"加了棉花糖的终极版！"

两人并肩躺在铺开的毯子上，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交织。远离了人群的喧嚣，耳边只有风吹过雪松的沙沙声。

"那颗特别亮的是什么星？"段安指着天空问道。

沈谦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天狼星。"顿了顿，又指向另一处，"那是猎户座。"

"哇！你还懂天文？"段安惊讶地侧过身，手肘支着下巴看向沈谦。

沈谦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星空："小时候...家里有个望远镜。"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声淹没，但段安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罕见的怀念。这是沈谦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段安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打破这难得的氛围。

沈谦沉默了很久，久到段安以为他不会回答。就在段安准备换个话题时，沈谦突然开口："...很安静，总是一个人。"

月光下，沈谦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独。段安突然想起沈谦桌上那张被反扣的家庭照片，和那本永远锁着的日记本。

"现在也是啊，"段安故作轻松地笑道，"不过现在有我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两人同时愣住了。段安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他慌乱地补充道："我是说，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嘛..."

沈谦转过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星光下格外深邃："是啊，有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般在段安耳边炸响。两人四目相对，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目光中无声流淌。段安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山谷都能听见。

"那个..."段安仓皇移开视线，指向天空，"听说明天要下雪，我们是不是该..."

"段安。"沈谦突然叫他的名字。

"嗯？"

沈谦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伸手拂去段安发梢上的雪花："...回去吧。"

回程的路比来时安静许多。两人默契地保持着半臂的距离，各自沉浸在刚才那一刻的余韵中。段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沈谦碰过的头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手指的温度。

度假村的灯光渐渐出现在视野中。沈谦突然停下脚步："寒假..."

"嗯？"段安也跟着站住。

"你有什么安排？"沈谦问道，目光落在远处的松树上。

段安踢了踢脚下的积雪："大概就是吃吃睡睡，打打游戏吧。我爸妈要回老家过年，就我一个人在家。"

沈谦的睫毛颤了颤："...复习，预习。"

"我就知道！"段安夸张地叹气，"学霸的假期永远在学习。"

一阵沉默后，段安鼓起勇气："那个...要不要来我家学习？"他迅速补充道，"反正你一个人也是学，两个人还能互相监督..."

沈谦的脚步顿了一下，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的耳尖悄悄红了："...好。"

这个简单的回答让段安欣喜若狂。他强忍着欢呼的冲动，假装镇定地继续往前走："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家地址我发你微信。"

回到房间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变化了。段安洗漱时，发现沈谦正对着手机皱眉，屏幕上显示着"父亲"的来电。沈谦迅速按掉电话，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没事吧？"段安擦着头发问道。

沈谦摇摇头，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本书："睡吧。"

关灯后，段安躺在被窝里，回想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沈谦说起天文时眼中的光彩，那句"有你了"中蕴含的深意，还有答应来他家时微微上扬的嘴角。这些细小的变化像拼图碎片，在他心中逐渐拼凑出一个全新的沈谦。

"谦哥？"段安在黑暗中轻声呼唤。

"...嗯。"

"你今天...很开心？"

沉默良久，沈谦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