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

银装

寒假第一天清晨，段安拖着行李箱在校门口来回踱步，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又消散。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这是他和沈谦第一次一起外出过夜。

"来这么早？"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段安转身，看见沈谦穿着深蓝色羽绒服，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手里还提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豆浆。

"睡不着就提前来了。"段安接过豆浆，指尖不经意擦过沈谦的手背，"你怎么也这么早？"

沈谦低头整理围巾，遮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习惯。"

同学们陆续到齐后，班主任张爽开始点名。大巴车门打开的瞬间，段安自然地拉住沈谦的袖子："坐一起？"

沈谦点点头，跟着他走向后排的双人座。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段安脱掉外套时，发现沈谦正盯着窗外看，耳尖却悄悄红了。

"听歌吗？"段安掏出一副耳机，故意把右耳塞递给沈谦——他知道沈谦习惯用右耳听音乐。

沈谦接过耳机，两人的手指在空气中短暂相触，像是有细小的电流窜过。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段安惊讶地发现这是他自己创作的《沿途星光》钢琴版。

"你什么时候...？"

"录的。"沈谦轻描淡写地说，目光依然望向窗外，但段安分明看到他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三小时的车程在音乐和偶尔的交谈中很快过去。当雪山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时，全车同学都兴奋地欢呼起来。段安凑到窗边，额头几乎贴在玻璃上："哇！比照片上还壮观！"

他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转头时才发现沈谦正看着他，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怎么了？"段安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沈谦摇摇头，递给他一颗薄荷糖："...高兴。"

滑雪度假村的建筑全是木质结构，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大堂里，班主任开始分配房间："两人一间，按学号顺序..."

段安的心跳加速——他和沈谦的学号正好连在一起。

"412宿舍的两位，"前台阿姨笑着递来钥匙，"你们运气真好，分到了观景房。"

房间比想象中宽敞，榻榻米上铺着两床蓬松的被褥，落地窗外就是雪场全景。段安欢呼一声，直接扑向靠窗的那床："这床归我！"

沈谦放下行李，挑了挑眉："猜拳？"

"不要！"段安耍赖地在被褥上滚了一圈，"先到先得！"

沈谦无奈地摇摇头，开始整理行李。段安趴在床上，偷偷观察沈谦的一举一动——他先把洗漱用品整齐地摆放在浴室，然后挂好外套，最后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本书放在床头。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就像他在教室里记笔记一样一丝不苟。

"谦哥，"段安突然问，"你以前真的没滑过雪？"

沈诚停下动作："嗯。"

"那待会儿我教你！"段安兴奋地坐起来，"我滑得可好了，初中时还参加过青少年组比赛呢！"

沈谦的嘴角微微上扬："上次有人说自己足球'还行'，结果拿了最佳射手。"

"喂！"段安抓起一个枕头砸过去，"那叫谦虚懂不懂！"

沈谦轻松接住枕头，顺手拍掉上面的灰尘，这个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得优雅至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线条。段安看得入神，直到沈谦疑惑地看过来，才慌忙移开视线。

午餐后，全班来到初级雪道集合。段安熟练地穿上滑雪板，转向正在和靴子搏斗的沈谦："需要帮忙吗？"

沈谦的眉头紧锁，显然对这种陌生的装备很不适应。段安蹲下来，帮他调整靴子的搭扣："这种新款要先把这里扣紧，再拉这个带子..."

他们的脸靠得很近，近到段安能闻到沈谦呼吸中淡淡的薄荷糖味道。沈谦的呼吸明显滞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段安假装没注意到，却在系最后一个搭扣时故意放慢动作，让两人的距离保持在暧昧的范围内。

"好了！"段安站起身，假装整理手套掩饰发烫的脸颊，"我先示范基本动作。"

他轻松滑下一个缓坡，转身时发现沈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专注得像是要把每个动作都刻进脑海里。那一刻，段安突然有种冲动，想表演个高难度动作来博得沈谦的赞叹——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可能会以摔断脖子收场。

教学过程中，沈谦学得极快。第三次尝试时，他已经能稳稳地滑下初级坡道。但段安注意到，每当自己靠近指导时，沈谦的身体就会变得异常僵硬。

"放松点，"段安又一次从背后扶住沈谦的腰帮他调整姿势，故意凑在耳边低语，"你太紧张了。"

沈谦的耳尖瞬间红得像是要滴血："...专心教课。"

段安坏笑着松开手，看着沈谦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滑出老远。阳光下的雪地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沈谦修长的身影在白色背景中格外醒目，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像是在跳舞。

傍晚时分，班主任宣布自由活动。大部分同学选择回房休息，但段安拉着沈谦去了度假村的温泉区。

"泡温泉最能缓解肌肉酸痛了！"段安一边走一边解释，"尤其是对初学者来说，明天你的腿肯定会——嗷！"

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沈谦反应极快，一把揽住他的腰。两人在雪地里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姿势暧昧得让段安瞬间红了脸。

"...谢谢。"段安小声说，却没有立即挣脱。沈谦的手还搭在他腰上，温度透过厚厚的滑雪服传来，让他心跳加速。

温泉区分男女两个区域，雾气缭绕中能看到同学们三三两两泡在水中。段安迅速脱掉浴衣跳进池子，热水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沈谦则小心翼翼地试探水温，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过来这边！"段安招手，"这里的视角最好。"

沈谦犹豫了一下，最终缓慢地挪了过来。水下的能见度很低，但段安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自己的膝盖——是沈谦的腿。两人同时触电般移开，又在水流的推动下不经意地再次触碰。

"那个..."段安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注意力，"你学得真快，简直不像第一次滑雪。"

沈谦靠在池边，水珠顺着他的锁骨滑落："平衡感...还可以。"

"岂止是可以！"段安夸张地比划着，"我教过那么多人，你是学得最快的！"

沈谦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小小的笑容让段安看呆了。温泉的热气让沈谦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得不真实。

"明天..."沈谦突然开口，"想去中级道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