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
悸动
元旦晚会前一周，排练进入最后冲刺阶段。这天晚上，他们练到很晚，离开音乐教室时已是满天星光。校园里安静得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饿了吗？"段安揉了揉肚子，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响亮，"食堂肯定关门了，要不要去校外吃点东西？"
沈谦低头看了眼手表，表盘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这个点只有夜市还开着。"
"那就夜市！我知道有家馄饨特别好吃！"段安兴奋地抓住沈谦的袖子，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对方的手腕。这个小小的触碰让他心跳漏了半拍，但他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道："老板是北方人，皮薄馅大，汤底是用老母鸡熬的..."
沈谦任由他拉着往前走，嘴角微微上扬："话多。"
"这叫热情推荐！"段安不服气地反驳，却在转身时踩到走廊上未干的水渍，整个人猛地向后仰去。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拉长。段安看见沈谦的眼睛瞬间睁大，修长的手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伸过来。下一秒，他的后背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牢牢箍住。
"小心。"沈谦的声音近在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段安的颈侧，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段安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谦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两颗心脏隔着几层布料，以同样紊乱的节奏疯狂跳动。沈谦的手掌正好贴在他的腹部，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
"地...地砖很滑。"段安结结巴巴地说，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沈谦似乎也意识到了姿势的暧昧，手臂僵硬了一瞬，却没有立即松开。段安甚至感觉到那双手微微收紧了一下，才缓缓放开。
"嗯。"沈谦后退半步，喉结上下滚动，"很滑。"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段安的脸烫得厉害，他敢打赌现在自己的耳朵一定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为了掩饰尴尬，他快步走向校门："快走快走，再晚该收摊了！"
夜市的热闹喧嚣与校园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各色小吃摊的灯光连成一片，油烟与香气交织在寒冷的冬夜里。段安轻车熟路地带着沈谦穿过人群，来到一个挂着红灯笼的馄饨摊前。
"老板，两碗鲜肉馄饨！"段安熟络地打招呼，转头对沈谦补充道，"他家的辣椒油特别香，不过..."
"不要香菜。"沈谦自然地接上他的话。
段安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沈谦的嘴角微微上扬："你观察我，我就不能观察你？"
这句话让段安的心跳再次加速。他低头假装整理袖口，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原来沈谦也在注意他的习惯，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老板端上热气腾腾的馄饨，段安迫不及待地舀起一个吹了吹："快尝尝！"
沈谦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汤勺，动作优雅得像在演奏钢琴。段安注意到他先小心地挑出汤里的葱花，然后才舀起一个完整的馄饨送入口中。
"怎么样？"段安期待地问。
"嗯。"沈谦点点头，又补充道，"好吃。"
简单的评价，但从沈谦嘴里说出来就是莫大的肯定。段安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把自己碗里的馄饨又拨了两个给沈谦："多吃点，你太瘦了。"
沈谦看着突然多出来的馄饨，筷子顿了顿："...你也是。"
"我哪儿瘦了？"段安不服气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我妈天天说我胖了。"
沈谦的目光在段安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伸手用拇指擦过他的嘴角："酱汁。"
这个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段安僵在原地。沈谦的手指温暖干燥，轻轻擦过他的唇边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更让他心跳失速的是，沈谦做完这个动作后并没有立即收回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用指腹在他嘴角又轻轻摩挲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馄饨。
段安低头猛喝汤，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他偷偷擡眼看向沈谦，发现对方的耳尖也泛着可疑的红色。
回校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改变了。他们依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肩膀时不时会轻轻相碰，又迅速分开。每一次不经意的接触都像是有细小的电流窜过，让段安的心跳不断加速。
路过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时，沈谦突然开口："你嘴角..."
"嗯？"段安下意识去摸。
"还有一点酱汁。"沈谦说着，却没有像刚才那样伸手帮忙，只是盯着段安的嘴角看。
段安胡乱擦了几下："还有吗？"
沈谦的目光暗了暗："...没了。"
宿舍楼下，沈谦突然停下脚步："段安。"
"嗯？"段安转身，对上沈谦认真的眼神。月光下，沈谦的轮廓格外分明，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明天..."沈谦顿了顿，声音比平时低沉，"记得带围巾，又要降温了。"
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叮嘱，在此刻却显得格外亲密。段安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知道啦，'老妈子'。"
这个玩笑让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缓和下来。沈谦轻轻"啧"了一声，转身走向宿舍楼，但段安分明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回到宿舍后，段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一遍遍回想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沈谦搂住他腰时手臂的力量，替他擦去酱汁时手指的温度，还有说"记得带围巾"时眼神里的关切。每一个回忆都让他的心跳加速，胸口像是揣着一只不安分的小鸟，随时要振翅飞出。
对面床上，沈谦似乎也醒着。段安听见他翻身的频率比平时高得多，偶尔还会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谦哥？"段安试探性地小声叫道。
"...嗯。"
"你也没睡啊。"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段安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他鼓起勇气，轻声问道："今天...在走廊上..."
"你差点摔倒。"沈谦迅速接上，声音有些紧绷。
"嗯。"段安咬了咬下唇，"谢谢你...接住我。"
又是一阵沉默。段安数着自己的心跳，直到听见沈谦低沉的声音传来："...下次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