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2章得虎将各自为战二
水生催马上前，双手舞动长槊，替下大牛，和虬髯男子战在一起。马上长槊，地下大棒，两人各使尽全力，狠命厮杀。两件重兵器，碰撞一块，响起震耳的声音。仅仅两个照面，虬髯男子已经无力迎战。水生收回长槊，冷笑道：“贺兰德，我不欺你，你可骑马再战。”贺兰德也不搭话，挑选一匹骏马跨上，两人旋即又打斗起来。
贺兰德骑上战马，顿时精神百倍，势如猛虎，挥舞狼牙棒，上下翻飞，不离水生周身。水生一杆长槊，如同银龙一般灵巧，死死缠住狼牙棒，不得下落。两人又大战十个回合，水生一声长啸，从马鞍上一跃而起，借着下坠的气势，双手举长槊砸来。
贺兰德大惊失色，双臂高举狼牙棒格挡，两件兵器碰在一块，发出震耳的声响，狼牙棒应声折成两截。贺兰德见势不妙，迅速滚落马下躲开，长槊顺势砸在马背上，可怜这匹战马，一声哀鸣，瞬间倒地不起。水生飞速走到贺兰德近前，挺长槊便刺，贺兰德闭眼认命。
危急关头，一道红影飞掠至前，挺身挡住贺兰德。水生心惊，急欲收住长槊，然而槊头仍旧刺入来人左肩，鲜血顿时浸透红袍。水生直愣愣看着明月，见她嘴角翕动，一双隐藏狡黠的美目，透出凄美和哀愁。水生闭住双眼，咬牙抽出长槊，伤口顿时血流如注。明月惨叫一声，娇躯直挺挺后倒，昏死过去。
贺兰德双手环抱，大声呼叫“明月”，声音悲愤。大牛喝道：“还有哪个来战？”众骑卫纷纷上马，抽出钢刀，只等家主下令死战。实力对比悬殊，看着眼前这彪持刀控弦的骑卒，贺兰德反倒冷静下来。挥手让骑卫放下兵器，恶狠狠说道：“救人要紧，东西先让他们带走吧。我早晚去找孟罡理论，这群羽林卫是怎么调教出来的。”
水生一语不发，重新跨上战马，掉头就走。大牛指挥骑卒驾驶马车，浩浩荡荡尾随而行。
来到岔路口，水生下令：“松林大哥带两千人，随我去矿区救人。其余人押送货物先走，一路不得停留，沿途继续做好接应。”大牛和李长更不敢迟疑，众人分道而行。
水生率军来到矿区，远远看见道路两边的营寨已经撤走。城门依旧紧闭，防守严密。刘松林说道：“我们没带攻城器械，如何能进得去？”水生说道：“这个不急，先找地方让弟兄们歇息，吃些干粮。等后夜再伺机行事。”
一路急行军，众骑卒早已困乏饥羸，听到水生下令，纷纷下马，离开官道，坐地上休息。早有亲卫送来干粮水囊，刘松林传令：“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喧哗，不得引火取暖，违令者斩。各人饲喂自己的战马，不得迟延，致使战马不能作战者罚。”水生说道：“行呀，大哥领军驾轻就熟，真有一套，这一点就比小弟强多了。”刘松林说道：“得了吧，你再说下去，我就飘起来了。以前打猎，生怕惊走猎物，比现在谨慎多了。”
水生叹道：“身处敌国，孤立无援，一着不慎就将无运可用。这些弟兄们的性命就在瞬息间，谨慎些是对的。”刘松林说道：“城上巡哨严密，你打算怎么进去？”水生说道：“我和松涛哥偷袭甘谷，你听说过吗？这道城墙难不倒我。上次我和大牛来过，熟悉里面的布局。”刘松林说道：“我们没带绳索，别人也上不去，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我虽然不会轻身术，只要有两次借力，应该也能上得去。我给你做个帮手，怎么样？”水生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有两千帮手呢，用不着大哥进去。你半夜带人在附近埋伏起来，看到里面火起，让弟兄们大声喊杀，吸引守军注意，我好在里面做事。”刘松林再三叮嘱，要他谨慎小心。
水生歇息片刻，吃些干粮饮水，独自来到城下，找一偏僻处跃上城头，翻身进入城内。避开游哨，水生潜入一间苦力营房，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见里面一片狼藉。有几个蓬头垢面的苦力尚未入睡，聚在一起小声说话，瞅见水生穿着打扮，以为他是个监工，虽然不敢有任何动作，眼睛却射出仇恨的怒火。一个长相粗犷的壮汉，张嘴想要说话，水生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水生从怀里取出宝石戒指，放在掌中给他们看。这几人顿时面露惊讶，慌忙起身下地，单膝跪地施礼。水生低声说道：“认得这枚戒指就好，我受朋友之托来营救你们。这里共有多少人？”这几人显然听不懂水生的话，其中一人走到里侧，将一个熟睡中的人叫醒，在他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那人从容起身，披上衣服走到水生跟前。水生见他身材魁梧，方脸高鼻双目有神，自带六分威严。心想：此人被俘前，身份一定极为尊贵，便将戒指交给他看。
那人接住戒指看了一眼，放在唇边亲吻，又盯着水生反复审视，问道：“阁下是什么人，怎会有这枚戒指？”水生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人说道：“这枚戒指是南燕城的调兵令符，我是北狄国的战士，愿意听从您的指挥。”说罢单膝跪地施礼。水生将他扶起，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被俘的？”那人叹道：“我叫呼延朵荣，是东燕城铁骑营的将军，一年前在大青山被俘。”水生问道：“将军见过左思玉蝉吗？”呼延朵荣说道：“听说她是南燕城的小郡主，却从未见过面。”水生说道：“这里共有多少人？”呼延朵荣说道：“共有五千四百人，我国有两千人，其他是西戎和东夷国人，和我们一样，都是被俘的士卒。”
水生说道：“将军和他们熟悉吗？”呼延朵荣点点头。水生说道：“将军信任我对吗？”呼延朵荣眼神坚毅，依旧点点头。
水生说道：“将军现在派可靠的人去和其他人联络，我们准备后夜举事，逃离这里。”呼延朵荣将戒指环交给水生，说道:“你和守军不是一伙吗？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是周国最南边的郡国，步军走不远就会被截杀干净。不如杀光守军死守，等抢了马匹再逃离。”水生说道：“这个你不用管，我们不往北去。有两千骑兵在城外接应，出了城，自有地方可去。”呼延朵荣说道：“全听阁下吩咐。”说罢，吩咐部下到其他房间去联络。
水生说道：“其他两国的士兵怎么样？我是说他们能听将军指挥吗？”呼延朵荣说道：“我是最早一批到这里的战俘，大家同病相怜，都很团结。请您相信他们都很忠诚。”水生说道：“这枚戒指的主人说过，战士都会忠诚自己的国家。我们出来以后，这支军队交由你指挥，为你们的国家而战吧。”呼延朵荣激动地说道：“敢问恩人尊姓大名？玉蝉郡主现在安全吗？”
水生眼前闪过明月凄凉的眼神，叹道：“安全，处境却很悲凉。若不是她冒险相告，我都忘掉这个地方了。”呼延朵荣说道：“听几个守军议论，前不久这里发生过战斗，前一批守军都被杀了，华国的苦力也被救走了。难道是您带人做的事？”水生点点头，说道：“前几天运进来一批兵器，还在仓库吧？白天有没有两营伤兵进来？”呼延朵荣说道：“就放在仓库里，有重兵把守。昨天夜里外边很嘈杂，白天一切正常。”水生说道：“一会我出去，先引开守卫。你派人冲入仓库，抢夺兵器，同时派人引燃工棚，火光越大越好。城外的骑兵看到信号，自会攻打城门。我们在里面接应打开城门，里应外合，不怕大事不成。”
功夫不大，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呼延朵荣一一叮嘱，这些人又各自回房去做准备。
再说刘松林，一早就带人在城门两边埋伏，既不见火光也听不到动静，他等的心焦，担心水生孤掌难鸣。直到城内丑时更锣响过，方才看到里面冲天火起，同时传来震耳的喊杀声。刘松林大喜，大喝一声，率军冲到吊桥前，两千张弓弩，同时向城头射去，值更守卫纷纷中箭栽倒。刘松林让人点燃火把，见护城河像是刚刚开挖，尚未引水，便吩咐众骑卒下马过去，抬粗木去冲撞城门。
原来自从水生离去，刘松林暗自思忖：万一水生在里面受困，须要撞开城门方能接应，就吩咐骑卒砍倒一颗粗木，用军装号坎拧成绳索抬来，这时恰好用上。在羽箭掩护下，众骑卒抬着粗木来到城门口，喊着号子，不停地冲撞城门。
矿区的城墙虽然高大，城门坚固，主要防备苦力逃离或骚乱。从未考虑会有军队从外边攻打，自然没有储备滚木礌石热油等物件。刘松林自幼行猎，箭无虚发，射的守卫不敢露头，众骑卒趁隙加紧冲撞城门，有几次险些将门撞开。
正在这时，城头上一阵骚乱，吊桥被缓缓放下。刘松林率先冲过，指挥骑卒接替冲撞城门，在一声沉闷的轰响过后，城门终于被撞开，刘松林率大军冲进城内，大肆砍杀。内外夹击下，很快将守军砍杀干净。
水生下令清理战场，呼延朵荣早将多余的兵器装车，只等出城离去。刘松林说道：“将这里一把火烧掉了事，免得周国再次打造兵器。”水生说道：“先将能带走的器具装车，子冠大哥用得上。然后再毁掉炉具，烧掉工棚营房，没有两月时间，他们难以恢复生产。”又对呼延朵荣说道：“死伤多少弟兄？”呼延朵荣说道：“共有一百多人。草原上不兴埋葬，死难的已架在炭火上焚烧，我们只管走便是。”
众人又忙活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矿区。在沿途军队接应下，经过多次小规模战斗，众将士于两日后返回两狼谷。
呼延朵荣亲眼见到水生在战场勇猛厮杀，无人能挡，又得知他是水部边军大将军，不由得万分敬佩。又得了一员大将，五千多军士，谷内实力大增，声名远播。不断有逃亡的役夫前来投军，军队一下子增扩至六万多人，两狼谷已成南郡以及整个周国的心腹大患。
百里先生论功行赏，上上下下一片欢腾，求战意愿空前高涨。
演兵场中军大帐内，众将领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赤术说道：“前番交战，我觉得周国边军的战力也不过如此。何不攻占了石城，以此为依托，四面出击，扩大战果？整天窝在山沟沟里，憋屈的很。”刘松海说道：“我赞成赤术将军的意见，我们千里迢迢来周国，不就为了和周军打仗吗？小打小闹真不过瘾。”大牛说道：“刚接到大力传递的消息，周国有可能调回部分边军，来南郡作战。一旦再次被围，谷内空间狭小，给养供应不上，我们将不战自乱。趁此机会要多攻占一些城池作为据点，也能分散敌人的兵力。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请大将军和军师考虑。”
赤术说道：“小城池，我们能攻占，周军也能攻占，损兵折将徒劳无益。年前羽林卫出城护粮，石城仅有五千巡防营守卫，多好的机会，军师硬是不同意攻打。依着我看，石城里的四万多羽林卫，作战经验和实力，远逊于我，完全可以轻松占领。”刘松林说道：“占领石城容易，以后怎么办？一旦被围困，既要维持城内治安，又要防守城墙，这点兵力远远不够。再说几万人的粮草供给怎么解决？两狼谷要不要防守？顾此失彼，得不偿失。周军巴不得将我们围困起来，一举歼灭呢。不能为逞一时之快，冒这个风险。”
三家庄主纷纷赞成刘松林的意见，一旦丢失两狼谷，将无路可退。水生说道：“昨晚我和军师商量了，我们既不能被困在谷里，无所作为，也不能去抢占城池，损兵折将。”赤术急道：“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你说该怎么办？”水生笑道：“将军莫急，听我把话说完不迟。道理有三，其一，南郡郡王和侯爷勋贵为利益分配，之间的矛盾正在逐渐加深。此时我们东征西讨，动作太大，会让他们团结起来对付我们。其二，攻占城池，会分散兵力。一旦被围困，彼此之间无法救援，极易被各个击破，我们承受不起这样大的损失。其三，两狼谷距离石城太近，队伍在这一带活动频繁，给南郡制造不小的损失。国内不稳，周主怎会安心和华国交战？所以这种事情不会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