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4章交战借兵频立功四
郡主想心事的同时，水生正率领三千骑兵，冒着风雪向双鸭岭驰行。拿到卫欢送来的地图，水生如获至宝，再加上王怀山做向导，绕开了周军设置的两道关卡。大队骑兵走过，飞雪重新掩盖了痕迹，一路非常顺利。
双鸭岭矿区要塞城门朝北，正处于风口，朔风裹挟着飞雪将城头的旌旗吹得东倒西歪。水生向城头观瞧，城门紧闭，值守的兵丁寥寥数人，都缩着脖子向外观望。有个头目看见大队骑兵慢悠悠走来，伸出脖子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报上番号，否则就开弓放箭了。”
大牛嚷道：“你眼瞎呀，没看到我们穿着羽林卫的号坎？”李长更好生喊道：“这位是羽林卫前营屈勇参将，最近匪寇猖獗，奉大统领调令，率军加强矿区防务。赶快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大冷天谁他娘愿意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风吹雪扬，一片混沌。那头目辨不清号坎，听见来人发怒，也不敢得罪，诺诺喊道：“你们等一会，我去禀报一声。”
水生小声说道：“能赚开城门最好，实在不行我先跃上去和他们厮杀，伺机打开城门。”李长更笑道：“将军请放心，这帮货色和牢头无异，做惯了欺软怕硬的事。我们越蛮横无理，他们越心虚。一会将军假装发怒，将手中长矛掷入城头，只怕要吓破他们的狗胆。”
功夫不大，一个披戴盔甲的将军登上城头，手搭凉棚向下张望。大牛喊道：“扬威将军调往前线，矿区防务空虚，大统领才下令羽林军协助你们加强防务。姓张的商人给的好处，你们还没吃够，怕羽林卫这帮弟兄分去不成？”李长更喊道：“不让进去，我们就回去了。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才不稀罕来呢。”说着，向水生使个眼色，正要调转马头，就听见城头上将军喊道：“屈将军留步，矿区属于边军管辖，猛然间要羽林卫协防，末将侯宾反应不过来。屈将军的大名侯宾早有耳闻，您可持有羽林卫的调令？”李长更低声说道：“是时候了，该将军大显神通了。”
水生聚集真气贯通右臂，低喝一声“着”，只见长矛脱手而出，疾如飞矢般破空插入城垛，侯宾惊得冷汗直冒。不等他说话，大牛先喊道：“长矛上雕刻有我家将军的名讳，这就是调令。”侯宾哆哆嗦嗦拔出长矛，矛头果真雕刻有‘羽林卫屈勇’字样。南郡所有的兵器，皆由矿区打造。为了彰显羽林卫特殊，郡王下令羽林卫千夫长以上武官的兵器在编号之外，加上羽林卫和军官名讳。侯宾负责矿区防务，自然一清二楚。当下再不敢起疑，下令打开城门，迎接水生入城。
，率先冲进城内，先控制住城门，水生和李长更紧随着率军杀入矿区，肆意砍杀。一番厮杀过后，周军一千守军大部被歼，其余残兵见势不妙，纷纷扔掉手中兵器投降。华国的苦役不明就里，躲进工棚，不敢出来。水生指挥骑卒清扫战场，归拢兵器。大牛打了几声呼哨，从一间工棚内走出三个衣衫褴褛的壮汉，看见大牛满身血污，不敢靠前。
大牛见他们满脸胡茬，苦愁难辨，遂喊道：“哪个是福生叔，我是林寨的大牛。”三人方才敢相认，扑上前搂抱痛哭。大牛说道：“先别哭了，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们撤走。”一个叫林元平的汉子说道：“大牛兄弟，你怎么穿成这样，要带我们到哪去。”大牛说道：“废话少说，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大将军冒险来搭救你们，不敢耽搁时间。通知所有工匠，带上兵器，随时撤离。”
李长更打开兵器库，引水生进去，拿着账册详细介绍起来。只见刀枪剑戟弓弩羽箭堆放得满满当当，不禁感慨：这要是运到前线，会有多少袍泽遭到屠杀呀。李长更笑道：“我们先帮忙运到两狼谷，两军交战时再还给他们。”水生说道：“那就组织苦役装车，运不走的全部毁掉。这么多人和物，怎么回去呢？”李长更说道：“将军是高兴坏了吗？苦役就是现成的兵勇。整日做重活，身强力壮，拿起刀枪，就是好勇士。大牛在外边组织呢。”正说话间，外边传来一阵刺耳的惨叫声。水生转过身，迈步要出去，被李长更拦住，说道：“大将军先谋划如何脱身吧，此地不能久留。”水生诧异，旋即怒道：“竟敢杀降？谁给你们的权力！”李长更不敢说话。水生愤然走出库房，迎面和满身血污的大牛撞个满怀。水生怒斥道：“降卒手无寸铁，你们也下得去手？若再发生此事，定斩不饶。”
大牛嘿嘿笑道：“还真怨不得我们。苦役们遭了多少罪，手里有了兵器，还不得先解解气？”水生怒道：“你怎么不派人拦着？”李长更苦笑道：“福生叔说矿区足有七千三百人，七千多人呀大将军，怎么拦得住七千多团怒火。”大牛诺诺说道：“被蒙骗的华国苦役原有近万人，这些年活活累死了一少半。还有一千两百人是周国苦役，心甘情愿跟我们走。外边已经备好了大车，只等你下令了。”水生痛苦地闭上眼睛，招招手，走了出去。
这趟长途远征，缴获一千匹战马，四十辆大车的各式兵器，可谓收获满满。一万多人的队伍，一路昼伏夜行，尽管谨慎小心，仍旧和周军小股巡逻骑兵遭遇。好在周军战力不强，水生下令不留活口，尽数歼灭。遇到运送粮草军需车队，也不再劫掠，大摇大摆跟随前行。
五日后，趁着夜色，队伍拐入两狼谷的岔路。距离军镇不远，李长更射出三支火箭，在谷内骑兵接应下，前后夹击，冲散军镇中军骑兵，队伍顺利进入谷中。
郡王齐扶摇连日来寝食难安，他不明白两狼谷为何会突然出现大量骑兵。不仅劫掠粮草军需，还敢夜袭军镇大营，让南郡损兵折将。此事还没理清头绪，向矿区运送粮草的兵士上报，矿区守军全部被杀，苦役连同打造的兵器，一同消失不见。郡王召来相国和孟罡，此时，他只能和两人商议了。
郡王说道：“孟大统领，本王将五万羽林卫交给你，你却接连损兵折将，再让你带下去，本王的家底要被你折腾光了。”孟罡万分惶恐，诺诺说道：“末将已经探明，连番偷袭军镇的骑兵，乃是华国的边军。这支骑兵足有万余人，作战勇猛，实难对付。袭击矿区的也是他们。”郡王说道：“噢，为何这样肯定？”孟罡说道：“几次厮杀当中，他们完全是华国口音。矿区的工匠，也是华国人。前天夜里，一同闯营入谷的，还有许多民夫，押送的车辆，肯定是丢失的兵器。有十几个掉队被杀的民夫，从穿着上判断，就是消失的工匠。”
郡王说道：“边军全抽调走了，羽林卫又敌不过他们。前线华国据险不出，势成胶着，空耗费国力。还是相国虑事长远，慎起战端呀。”相国说道：“郡王可请旨，调大将军回来清剿。边军战力强悍，足能灭杀敌兵。这股骑兵有一万人，两军对垒期间，他们是怎样绕过连营呢？”一句话提醒了郡王，立即对孟罡说道：“查，马上查清楚这件事。假如还有绕过边关的路进入华国，孟统领就立下了大功。”相国说道：“老臣刚刚想起一事，平城和华国之间应该有一条山路可供通行。听人讲多年前淇江华国段发大水，淹没了大片村庄农田。华国人搬迁走后，那条山路就逐渐荒废了。”
郡王走到地图前，查看半天，也找不到那条山路。相国说道：“郡王有所不知，老臣所说之事，足有七十年了。现在的地图上，如何还能标记呢？老臣是在西路道任佐官时，听当地人提起过。郡王可差人到平城去，寻访上年纪的老人，或许还有人能记得。”郡王大喜，说道：“孟统领，即刻派人前去查访，如有消息，速速报来。”孟罡领命而去。
相国起身正要告退，就听郡王说道：“相国大人能忘掉心里的芥蒂，为国事操劳，令本王非常感动。”相国的身躯立刻僵硬，眼前之人弑父杀兄夺权的情景浮现脑海。此人手段残忍，心肠凶狠，绝不是平常那般和善可亲。想到女儿至今仍被幽禁落霞宫，相国挤出一丝笑脸，说道：“老臣只操心国事，闲碎家事一概不问。”郡王说道：“听说相国的孙女淑娴雅静，尚待字闺中。幼子显亲王尚未婚配，年纪也相当，本王和相国攀个亲如何？”相国说道：“显亲王天纵英才，体识明允，老臣的孙女自幼羸弱多病，才薄识浅，两人极不般配，有辱皇家门风。请郡王三思慎行。”郡王笑道：“是吗？容本王再想想。”望着相国佝偻的背影，郡王自语道：“这只老狐狸，仍旧放不下那点破事。今夜本王就到落霞宫看望一下玉姝。我是叫嫂子还是妹妹呢？如不是睿亲王横刀夺爱，本王做一个闲散王爷，享受静好岁月也不错。唉！一切都回不去啰。”
杜府别院一间暖房内，翠竹偎着水生，呢喃自语：“在雷公山那天夜里，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在一起？”水生笑道：“没有。青阳山人讲你的一切，和玉佩有关。我在想将来你和别人有姻缘该怎么办？真奇怪，他为什么会那样讲。”翠竹说道：“水塘边遇见的道人呢？说的话不奇怪吗？”水生叹道：“还有更奇怪的呢，苍龙老人讲的话，一直让我困惑。越是困惑，我越是想去揭开谜团。老真人教授的功法，你练到了几层？等到大力回来，我想去西戎城一趟，奔雷刀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兵器，让老人畏之如虎呢。”
翠竹柔声说道：“让我去吗？师父的功法，我约莫练到了四层，不再拖累你了。”水生笑道：“玉佩在你身上，少了你能成吗？其实雷公山那天夜里，你娇俏的样子，差点让相公意乱情迷。好在相公定力强，否则做了坏事，让你后悔莫及。”翠竹嗔道：“你又不是登徒浪子之辈，不会去做粗鄙之事。香云儿姐姐早将潇湘馆的事情告诉我了，还笑话你既无贼心也无贼胆。你猜姐姐这会在做什么呢？”水生想起云雾峰郡主说的话，遂笑道：“我猜想，她在和你想同一件事。青春一晌，没有战争，相公偎红依翠，真乃平生一大畅事。”
翠竹嗔道：“这段时间把你忙的不可开交，连做梦的时间都没了吗？”水生叹道：“做梦有啥用？苍龙老人说过，这边的事情不了结，他们不会让我回去。等着吧，早晚带你们回去过神仙的日子。夜深了，你做功课吧，相公也该回去了。”
次日操演过后，水生和百里先生一起议事。水生说道：“救回来的矿工一部分编入了骑兵，一部分编入了步军。目前兵强马壮，何不趁势攻打军镇，除掉这三颗眼中钉呢。”百里先生说道：“好在卫欢不断传递消息，我才能了解谷外的情况。根据消息判断，你的老朋友要从边关回调。我也正在谋划如何趁此间隙，除掉三个军镇。”水生说道：“老朋友？回调？难道南郡的边军要撤回办不成？”百里先生笑道：“满顿要率军回来，具体尚不知道有多少兵马，估计不会少于五万人。”
水生说道：“人少了也不起作用。先生要尽早谋划，两军聚在一起，我们很难应对。骑兵已有一个月没有劫粮了，不知道附近村庄的老百姓，粮食能不能撑到冰雪消融。”百里先生说道：“显然经高人谋划了，军镇内的骑兵夜里已不止一味防御。你去矿区的次日夜里，赤术率军袭扰，半道上差点中了埋伏。幸好我让谷内步军做了接应的准备，用弩箭将追兵射退，否则在吊桥上拥挤起来，要吃大亏不成。”
水生说道：“我们从双鸭山回来的那晚，虽然是一场恶战，也没看出周军的战力增强多少。”百里先生说道：“我将谷内步军分成四队，两队接应，两队射羽箭封锁侧翼，交替进行，稳步后撤。你带一万人向前冲，赤术带八千人在后打，没有两翼策应，周军一万中军，如何吃得消？为了接应你们迅速入城，临时又修建了两座吊桥，要不然拥挤不堪，也要吃亏不成。”水生说道：“多亏先生料事在前。谷内那场大火，如不是敌兵拥挤的水泄不通，也不会获得大捷。”百里先生叹道：“满顿率边军回来，我们就要做好长期被困的准备了。我再想一会，下午找你商议方案。”水生深施一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