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3章交战借兵频立功三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北国的大地被白雪覆盖了厚厚一层，已经辨不出原来的模样。这样的天气里，世家大户人家子弟一般不会出门，躲在暖房里，继续享受阶层带来的舒适生活。郊野庄户穷苦人家，则在四处漏风的茅屋里，一家人围着小火堆取暖。
小村庄大多数家里两天前已经断粮，看着饿的瘦骨嶙峋的家人，年轻妇人抹了抹眼泪，拖着虚弱的身体，走进灶房。她很清楚，瓦缸里的粮食早已吃尽，仍然习惯地瞅上一眼。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篱笆院内被人扔进了一袋东西。年轻妇人默默念叨：究竟是什么人，在寒冬里送粮食给我们呢？
年轻妇人走到院外张望，除了雪地上杂乱的马蹄印外，空无一人。她将袋子拖回灶房，烧水煮了一锅稀饭，让老人和孩子们先吃，自己仍旧想着心事。日子本就潦倒，自从丈夫被强征去做役夫，家里就少了劳力，生活更加艰难。一个月前，小村庄里出现一队骑兵，人人都不说话，向各家扔下一袋粮食后，迅速离开。每隔半月，骑兵照例来一次村庄，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亭长里长绝不会有这样的好心，他们是什么人呢？这一次，年轻妇人不再害怕，到几个邻居家串门，从一个识字的老人口中得知，这些骑兵的号坎上都绣着‘谷’字，大家猜想，这支骑兵应该来自两狼谷。
自从借来一万骑兵，两狼谷如虎添翼，实力大增。水生又扩充两千人加入，将之分作四营，按照林寨的方法委派将领。
百里先生订下军规，只准驱散役夫，劫掠粮草，遭遇护卫的周军，打赢即打，打不赢焚烧粮草后，即可撤离。任何一支骑兵，都不得和周军缠斗，甚至以自己伤亡人数，作为军功依据。四支骑兵在两条千里粮道上反复折冲，相互呼应，直搅得南郡天翻地覆，人心惶惶，严重影响边军的士气。周国国主接连三次下旨，斥责南院郡王治理不严，要求郡王增派兵力清剿。同时下旨东西两郡，派兵协助。一时间，粮道上间隔不远，就有一队巡逻骑兵，两狼谷骑兵只得暂时退回谷内。
两狼谷临时行辕内，水生聚齐众将商议军事。大营内外，五色旌旗迎风猎猎，演兵场上，一支支骑兵冲阵演练，喊杀声，响彻天际。军帐内，水生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坐在帅案后，十几员大将，分坐两侧。一个个神情冷峻，肃杀之气，充斥营帐。杜有德四兄弟暗暗心惊，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百里先生说道：“这段时间，诸位在外屡立战功，所获甚丰。在百姓口中，已积攒下很高的口碑，达到了大将军的预期。功劳簿上都记得清清楚楚，回到华国禀报首领，即可按功封赏。”众将纷纷称谢。
水生笑道：“诸位的功劳，南郡朝廷也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赤术说道：“大将军有话说明白，不要打哑谜。末将是粗人，喜欢听直来直去的话。”水生笑道：“谷外刚刚设置三座军镇，欲想困住我们出谷。大力已经探明，兵力大约三万，今天召集大家，共同商讨一个破解之法。”水生从一双双眼睛里，看到了对战争，对胜利的渴望。曾几何时他们都是最憨厚朴实的农夫。
大牛说道：“兵力三比一，就算一个个攻打，也没有完全胜算。如果能将他们瓦解，各个击破，就容易多了。”刘松林说道：“我以前在山林打猎，遇到猛兽，一般不会用蛮力。最好先激怒它，引到预先设置的埋伏里，大家合力将它制服。”赤术说道：“谷内也有两万步军，人数加起来并不少于周军。步军先将两翼军镇围起来，用羽箭阻挡，使之不能相互支援。我率一万骑兵攻打中军，周军的战力，并不强大，不消两个时辰，定然能被全歼。失去了中军，两翼之敌自然溃逃。军师以为此计如何？”
百里先生说道：“大家的办法各有好处，却又不完全正确。目前我军深入敌后，所依仗者，无非是谷内天险。如果躲在这里不出，就起不到支援首领的作用。目前粮道上护送粮草军需的骑兵，间距很短，冒险出去，容易遭到围歼。大家既是袍泽，又是乡党，手足之情血脉相亲，不能出现闪失。”赤术说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杀得眼红，哪顾得了其它？兴周军死人，我们的人就死不得？妇人之仁往往错失战机，军师万万要不得。”
刘松林说道：“我军孤军深入，一着不慎损失必然巨大，又无处补充兵员，久而久之不战自溃。制定计策，我等不如军师，还是早些讲出，免得我们这些粗人着急。”百里先生望着水生笑道：“那就请大将军下令吧。”
水生清清嗓子说道：“今夜子时起，赤术刘松林二位将军率所部出谷袭扰周军的中军大营，林大牛刘松海二位将军率所部出谷袭扰周军的左军大营，高世杰孙海涛二位将军率所部出谷袭扰周军的右军大营。各路人马分作两批，间隔一个时辰，出谷一次。切记只能虚张声势，如果周军出营，即可退入谷内，不可与敌人交战。”水生又说道：“杜明宇司天行两位小将今夜值守谷口，多备弓弩，随时接应各路人马。”
杜有德说道：“出谷袭扰，又不真打，劳神费力，有何意思呢？”水生笑道：“就是要让周军摸不清虚实，我们好伺机行事。谷内可有熟悉黄水河一带地形的百姓。”杜有德说道：“将军说笑话了，两狼谷连接北砀山，黄水河就在山北面。谷内一些猎户常到那地方去。”
水生说道：“诸位将军先下去准备，饱餐饭食，今夜依计行事。切记不可缠斗，如有违令者，军法从事。”诸将领命退去。水生留下四位庄主，说道：“不瞒四位庄主，刚才所下军令，实为惑敌疲敌。真正的意图是要去北砀山救人。”王怀山说道：“水生将军是要去北砀山矿场吗？”水生笑道：“庄主知道矿区的位置？”王怀山说道：“我大哥刚才讲了，猎户常去北山打猎，熟悉那边的地形。谷内不像石城繁华，没有好去处。闲来无事，我也常跟随猎户到北山去。这时候大雪封山，根本过不去呀。”
水生说道：“从外边过去，王庄主熟悉道路吗？”王怀山说道：“没走过，矿区在双鸭岭的山坳里。这种天气恐怕也不容易过去。”司文龙说道：“你亲眼见过矿区？可不能大意，一旦出错，就坏了大事。”王怀山说道：“山里住的百姓都亲眼见过。我们上北山打猎，一来一回就是半月时间，常和山民打交道，准错不了。”杜有德说道：“从山外走，足足有两百里地。等到明年大雪融化，翻山过去，要少走一半的路程。不过马匹上不去，有些费事。”
百里先生说道：“华国这些年有六千余人被骗至矿区做苦力，也是周军打造兵器的场所。少了军械供应，周军战力会减弱，此事刻不容缓。”王怀山说道：“将军决心攻打矿区，我来做向导吧。只要到了双鸭岭，很容易找到矿区。”
三座军镇接连四夜被谷内骑兵袭扰，让孟罡焦躁不安。敌情不明，既不敢出去迎战，又不敢安心睡觉，军士只能白天睡觉，夜里加强巡逻，正常的操演，也松懈了很多。六个参将聚在他的中军大帐整日发着牢骚，纷纷请缨攻打谷口。孟罡心里清楚，谷口防守坚固。别说攻打，三面城墙射出的羽箭，密如雨点，就算靠近都费劲。抛石机发射的弹丸落在石墙上，仅仅砸出一些痕迹，根本起不了作用。“真是一帮狡猾的兔子，白天躲在窝里，晚上出来祸祸人。”孟罡骂道。听着众将的牢骚话，他本着不出事就算立功的原则，只好安抚众将的愤懑。
第五天后夜，正当三座军镇的骑兵以为仍是袭扰，不加理会时，谷内骑兵却冲破辕门，在大营内横冲直撞，抛掷火把大杀四方。一时间三座军镇内军帐被焚，大火蔓延，引燃了粮草军需，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值守的巡逻骑兵死命抵挡，从烧着的军帐内逃出的周军个个鼠窜狼狈。在各自将领的呵斥下，慌乱中的骑卒逐渐清醒，不顾大火烧身，重新返回军帐内，拿起刀枪加入厮杀。火光中，战马左突右冲，随着打枪碰撞，惨叫哀嚎声连成一片。
正当双方骑兵杀得难解难分之际，谷口方向突然响起一阵震耳的鼓点声。伴随着声响，一片厮杀呐喊声随之传来，周军个个心惊胆战，纷纷后撤，弓弩手随即上前建立防线。正要施放羽箭，却见敌骑纷纷撤出辕门，消失在雪夜里，不见了踪迹。周将疑惑不定，一边指挥骑卒灭火，一边加强戒备，防止敌人杀个回马枪。
在两军厮杀正酣时，一支骑兵从侧面绕过中军，悄悄向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静雅阁茶楼距离王府不远，里面装饰豪华又不失雅致。客人既能品尝各地香茗美食，又能观赏歌舞弹唱。温柔幻境，红袖添香，是多少达官显贵想来的地方。绿珠依着软椅，望着郡主说道：“姐姐为何不随他同去，留在这里孤单寂寞。我见你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了。”郡主说道：“你倒是啥都知道。翠竹懂得医术，去那里能够医治伤患，作用比我大很多。”绿珠说道：“你呢，整日闷闷不乐，我看着都着急。”郡主说道：“你年纪还小，不明白一些事情的深意。姐姐留在这里，就是一面战旗，你哥的心，始终是踏实的。”
绿珠说道：“就是苦了姐姐，里里外外都要操心。教授你功夫的道爷，最近找过你吗？”郡主说道：“我能感觉到老人家就在附近，要不然，那张地图不会凭空出现。”绿珠说道：“不知道卫欢见着他没有。二虎和林大力去了西戎城，这么冷的天，两人要遭不少的罪。”郡主说道：“都在为希望默默付出，盼望那一天早日到来。真到了那一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绿珠笑道：“你和翠竹姐生一大堆小孩呗，我带他们到处游玩，多好玩呀。”郡主笑道：“绿珠长大了，也懂事很多。”绿珠问道：“是吗？我怎么没察觉呢？”郡主笑道：“至少不再本姑娘本姑娘地叫了。”
说话间，刘大猛敲门而入，郡主迎他入座。刘大猛气呼呼地说道：“府衙的税吏又来摊派杂税，这一次直接增加了一倍。这和明抢有啥区别，气死我了。”郡主说道：“大哥在府衙的关系，还能用的上吗？”刘大猛叹道：“哪一个环节都要打点，冤枉钱一点也不少花。”郡主笑道：“打点官员的钱，越多越好。杂税的钱越少越好。”绿珠说道：“有什么区别吗？”刘大猛望着郡主，怔怔说道：“对呀，有区别吗？”郡主说道：“打点官员是买路，路通了，钱自己会回来。缴税是情分，缴得越少，刘大哥的面子越大。”
刘大猛说道：“赋税太重，顾客又少了许多，我几个兄弟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我也搞不清是啥原因。”郡主笑道：“刘大哥放心吧，只要有妹子在，绝不会饿着你那帮兄弟。酒肆地窖里还有一万两碎银，一会你送绿珠回去，需要多少，尽管取用。潇湘馆那边同样需要大哥出面交涉。刘大哥情面越大，妹子的生意就越好做。”
刘大猛望着郡主一言不发，郡主笑道：“我猜想大哥想要问什么，我们做的事情一样，都只为天下穷苦百姓过上清平乐园的日子。”刘大猛说道：“白云飞是兄弟的真名吗？我已经见过他两副面孔了。我知道你们做的是大事，不能多问，但愿和妹子说的一样，为天下百姓谋清平。”郡主悠悠说道：“他没骗你，妹子也没骗你。”待两人走出房间，郡主轻轻掩上屋门，叹道：“外边寒风呼啸，你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办事，真让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