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3章谋远计北国立功三

杜有德说道：“将军年纪轻轻，能有这种胆略，着实让人敬佩。老夫现在更加坚定了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只管吩咐便是。只要能打跑周军，帮我们解困，一切听从水生将军的安排。”百里先生笑道：“司庄主弟兄陪我们大将军去观看兵勇操演，我和杜寨主一道去谷口察看地形。咱们分头行动，各自做好准备。”

通往谷口的路上，百里先生坐于马上，向两旁观看，只见两山相逼，陡峭险峻，草木繁盛，道路狭窄，忍不住摇头叹息。卫华说道：“师父没想好退敌之策？”二虎说道：“净说废话，没有计策，师父能摇头吗？”卫欢说道：“摇摇头就有计策了？我看不出来。”二虎低声说道：“别打扰师父，你就瞧好吧。”

百里先生问道：“以往周军来犯，杜寨主是如何应对的？”杜有德说道：“在前边谷口，我们建有一座箭楼，两侧各修建高台。三面连通，兵勇藏身里面向下射羽箭。周军人少时，不敢靠近，人多时，我们就向下扔滚木礌石，每次都能打退周军。周军若使用攻城车，抛石机等器具，兵勇们折损仍是蛮大的。”

一行人来到谷口，只见一座岩石修建的三层箭楼，屹立路口。两侧有城墙连接山体，向外延伸十余丈，各修建两座控军台。垛口上遍插旌旗，迎风招展，巡逻兵勇盔明甲亮，精神抖擞。

杜有德刚刚下马，早有两个年轻将军迎了过来，一个个躬身施礼，口称“姑父”。杜有德乐呵呵说道：“这几天谷外有无变化？是不是觉得憋屈？都打起精神来，过段时间有仗要打。”两人听后，喜形于色，纷纷叫道：“躲在这里真憋屈坏了，还不如和周军打杀一场痛快。明宇大哥在楼上歇息，用不用唤他过来？”杜有德摆摆手，向百里先生说道：“这两位小将是二弟的公子，哥哥叫天行，弟弟叫天翼，像车骑将军一样，都善于带兵打仗。”遂将百里先生介绍给二人，说道：“你们忙去吧，我陪先生察看一番地形。再坚持几天，就让你们大展拳脚了。”二人领命而去。

杜有德叹道：“父一辈子一辈的关系，早已融进了血液。两狼谷既不归周国管辖，华国又管辖不到这里，五百年了，确实有点孤独。”登上箭楼向外望去，苍苍茫茫的原野，尽收眼底。远处周军的营寨密密麻麻，连成一片，路上不断有巡骑小队，往复巡逻。“连只飞鸟也越不过去。”二虎说道。卫欢笑道：“周军也进不来呀。”二虎瞪他一眼，说道：“再僵持下去是办法吗？杜老伯说过了，谷内缺少生活物质，真能把人困死。”卫欢说道：“周军是骑兵，谷内的兵勇是步军，出去对仗就是送死。”二虎说道：“谷内道路狭窄，对步军防守有利，就是不知道如何消灭骑兵。还是听师父怎么说吧。”众人纷纷看向百里先生。

百里先生喟然长叹：“上天有好生之德，却要假我之手，荼毒生灵。”二虎嘿嘿笑道：“师父不是常说，善恶不并存吗？只有杀掉坏人，才能造福一方百姓。”百里先生轻抚二虎的脑袋，默然无语。

回到杜家寨，天色已黑，众人早已等在这里。饭后，大家重新商议对策。水生说道：“众将士常年同周军作战，训练有素，战力和水部边军比起来，半点不差。就是军纪有些散漫，令行不一。胜则狠命搏杀，败则容易溃散，务必立下军规才行。”百里先生点头称道。水生继续说道：“刀枪羽箭比较陈旧，没有十天半月修理，恐怕很难作战。先生察看地形，可有破敌之策？”

百里先生说道：“半月时间准备足够了。这一次，让周军有来无回。只是尚未想好诱军之计，不知道能杀掉多少周军。”此语既出一座尽惊。杜有德说道：“先生此话怎讲？每次交战，我们仅仅在谷口拒敌，互有折损，将周军打跑即可。从未敢想歼灭之法。”百里先生说道：“隔靴搔痒不起作用。这次歼灭万余众，才能一劳永逸。”

王怀远惊道：“万余众？我们仅有两万步军，怎么可能歼灭周军一万铁骑？想都不敢想。”

司文龙说道：“刚刚先生说过了，已有破敌之法，准错不了。诱敌之计，怎么讲？”百里先生说道：“上午杜寨主讲过，车骑将军曾利用地形破敌，我就在思考这件事情。下午我察看地形，果真险要，能抵得上十万兵马。明天杜寨主分派人手，将谷内两侧低矮处山体修葺，不能阻挡滚木礌石下落。山腰多设滚木礌石，堆积草木硫磺火硝易燃之物。山上清除掉一些草木，免得引火上山，再烧着自己。待到周军大队人马进入谷内，扔下草木硫磺点燃，截断周军退路。前边再拦头截住，做法一样。中间再如此这般将周军截成数段，令兵勇扔下滚木礌石，万箭齐发。最后再烧上一把火，纵有千军万马，休想生还。如何将周军诱入谷内，暂时还没想好，容我再好好盘算一番。”

面前这几位客人不出手则已，出手即是大招。两狼谷四兄弟，简直不敢置信。

按照部署，杜有德带领兵勇修葺山体，贮备物资之用，水生和司王三兄弟，整顿军纪。独留百里先生在家，思考诱敌之计，接连几天，都不得其法。百里先生走出杜府，来到谷中央。高台上，耸立着车骑将军的石雕，年代久远，日晒雨淋，表面已经有些斑驳。然而将军的风姿依旧威风凛凛，像在永久保卫这片家园。

“师父，您老人家不去想办法，走到这里发呆。”百里先生从沉思中回神，看着二虎说道：“你跟着水生一早去了军营，这会又回来作甚？”二虎嘿嘿笑道：“替师父想办法。”百里先生心想；小家伙心思活络，说不定真能想出好办法。遂说道：“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让师父听听。”二虎请师傅坐在台阶上，才说道：“既然要诱敌深入，就是诡诈之术。师父平日里教授徒儿，自己反倒忘了？何不派人去诈降,引周军自投罗网呢？”百里先生叹道：“何尝没有想过?考虑到没有缘由，会引起主将生疑，反倒使自己人陷入死地。”

二虎嘿嘿笑道：“师父再好好想想，我们刚来的时候，杜老伯说了什么？司王两家庄主，和军镇守将有过接触，只是不知道商谈些什么。晚上回去，何不问个清楚，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哩。”百里先生恍然大悟，笑道：“师父竟然忽视了这个细节。你这个小机灵鬼，回头让水生给你记上一功。”

晚上众人回到杜府，百里先生问起司王三弟兄和军镇守将商议的细节，杜有德笑道：“先生大可放心，兄弟三人绝不会为私利投靠南郡朝廷。他们前番派人和守将接洽，商谈些纳税等事宜，换取撤销军镇。守将要我们完全归顺朝廷管理，除了纳税徭役兵役外，朝廷在谷内设置府衙驻军，因为差距太大，并未谈拢。”百里先生笑道：“果真有大文章可做。”杜有德说道：“先生毋庸置疑。我们三家相互联姻，感情早已融入了血液，绝无可能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百里先生笑道：“杜寨主多虑了。正因为有过接触，才有后边的文章可做。”接着讲出了自己的计划，众人听后，大呼绝妙。

半月后的一天上午，一大两小三人，走过关卡，身后吊桥又缓缓收起。中年人一身管家扮相，正是司家庄管家司旭东，前两次也由他出谷和守将洽谈。

司旭东一脸苦相，说道：“二虎小公子，我前番来过两次军营，周军甲士一个个舞刀弄枪，凶神恶煞一般，你一点都不怕？”卫欢说道：“司天宇，是你家三公子。到军营再称错了，三人都得玩完。”二虎嘿嘿笑道：“谷内有两万多兵勇，也带着刀枪，你怎么不怕？”司旭东苦笑道：“他们老远看见我，一个个都点头哈腰，我倒是能端起架子，不觉得有甚可怕。”卫欢说道：“到了周军营地，你照样做就行。”司旭东苦笑道：“那不一样，我腰杆都挺不起来。”

二虎说道：“将我介绍过后，你就站在旁边再不要说话。卫欢怎么做，你照做就行。好了，周军巡骑队过来了，你先和他们打声招呼。”话音刚落，一队巡骑旋风般奔驰而来。

为首的头目勒住缰绳，大声呵斥：“什么人竟敢在这条路上晃悠，一定是谷内派出的奸细，统统抓起来带回去拷问。”司旭东强装镇定，笑道：“这位军爷，我们是司庄主派来办差的，前番我来过两次，见过桃豹将军。”那头目审视二虎片刻，见他锦衣华服，一脸不屑，说道：“前两次是你一个人来，这次多出两人，他们是谁？”司旭东强挤笑脸，说道：“是我家三少爷二。。。。。。”卫欢赶忙说道：“三少爷司天宇。”四旭东擦擦额头的汗珠，笑道：“对对对，我家三少爷，司天宇。”

军镇守将营房内，桃豹翻动乖眼，一脸凶相，盯着二虎上下打量，阴恻恻笑道：“三少爷可带有书信？凭什么让本将军相信你。”二虎正色说道：“是你傻还是我傻？这种阴违之事，岂能给人留下实据？家父再三叮嘱，我们归顺朝廷后，不能伤害我姑父一家人性命。”卫欢说道：“少爷忘了吗？我家老爷的事情。事前不敲定下来，我回去怎么交代。”二虎拍额头说道：“王家姨夫喜欢当官，你要向朝廷举荐，大小无所谓，三品武官即可。”桃豹怪笑道：“老子多年征战，才做了正四品参将，一个降将就要做正三品将军，说的这么轻巧，三品官不值钱吗？”二虎嘿嘿笑道：“谷内二十三万民众，两万多步军。将军攻下的城池，哪座有这么多人口？这么大的城池，需要多少兵力攻打？耗费多少军粮器械？又会折损多少兵马？将军算过吗？不费一兵一卒，将军立下这么大的军功，朝廷不得拿两级军职作为奖赏？我为姨夫争取个三品军官多吗？从三品也是三品。”

卫欢说道：“你们封锁谷口两年了，要不是物资紧缺，一品二品的，也不稀罕。我家老爷在谷内自由自在，逍遥快活，岂不更好？”

桃豹说道：“容我想想，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参将可做不了主。”二虎腾地起身，说道：“将军抓紧上报去吧，我们要赶时间回去。守谷口的兵勇，姑父的部曲占了多半，这个时辰，正是我家部曲值守，拖久了，担心事情败露，那就麻烦了。总之三件事，其一，保证我姑父一家人的性命；其二，归顺朝廷后，交税服役，允许设置官衙驻军，但是要确保我们以往的财产；其三，要求一个三品武官，一个四品武官的官职。”卫欢说道：“来的时候，我家老爷要求三品即可，少爷要四品武官何用？”二虎笑道：“你们家老爷当了官，我还有两个哥哥呢，闲在家里和我争家产？替他们争取个四品官做，不得感激我吗？”

桃豹哈哈大笑：“人小鬼大，将来定是个富家翁。本将军率军过去，具体做些什么？”二虎说道：“明天后夜，谷口箭楼是我家部曲当值。家父将他们全换成老弱兵勇。”桃豹说道：“这又是为何？”二虎说道：“杜府一家就有万余部曲。家父将精壮兵力抽调回去，先围困杜府和军营，以防不测。”卫欢有意说道：“我家老爷没这样交代呀。万一他们使坏，先夺了城门，再不履行承诺怎么办？那时候谷内无险可守，我们就成待宰羔羊了。”

二虎望着桃豹说道：“你说怎么办？”桃豹笑道：“都快成一家人了，怎能连一点信任都没有呢？本将马上派人将此事禀报孟罡将军，很快就能得到回复。”约定了联系时间和信号后，三人快步走出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