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1章夺鳞甲忆往事痛(1) - 浮世录之波澜不惊 - 雨后的路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第二十1章夺鳞甲忆往事痛(1)

三更鼓响,月洒清辉,银白的亮色,水一般流淌。夜静谧,雷向德站在营帐前,极目远眺,远处坡岭如同墨染,都是附近村寨新垦的梯田。

他轻叹一声,转身回到营帐。营帐内数盏胳膊粗细的蜡烛,将里面照的亮如白昼。雷家镇军府众人仍在谈论白天军演的场景。雷向德说道:“二哥怎么评价林寨兵勇的战力?咱们平常也是这般演练吗?”雷向阳说道:“操演嘛,就那样呗,又不是真刀真枪厮杀,说不准谁高谁低。不过白天兵勇们的气势,倒是挺唬人。咱们的兵勇仅做队形操练,没有对战过。”柳宗师说道:“这是他们的地方,一切都熟悉如常,像这样的表演,仅是做足样子给我们看而已,不足为虑。”一个男人,整日涂脂抹粉,穿着不伦不类,雷向德向来轻视这个妹夫,随哂然说道:“哦,照你这般说,今后咱们也能演出这样的气势了?”柳宗师不再言语。

刘斌说道:“我们到了军营前,有林族长引路,仍被拦挡在外,须通报才能进入营地,可见他们军律严明。仅这一点我们就比不上。临来时,我有各种设想,一帮农夫组建的军府,短短数月功夫,会有什么战力。如今看来,真不可小觑。大哥在都城传来的消息,极有可能是首领有意释放的。什么开府,什么禅位,都是在试探我们的意图。”雷向德对这个有主见的妹夫颇具好感,笑道:“前段时间,王妃邀请你们刘家到王府叙亲,场面是不是很壮观,很感人呀。”

刘斌说道:“三哥是在试探我吗?我是雷家的女婿,自然和雷家荣辱与共。我们在王府仅是叙亲,没有别的目的。期间堂姐单独召见三位家主,至于说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柳宗师说道:“和我们柳家情况一样。两位家主回来,一直长吁短叹,我们做弟弟的也不敢多问。”

雷向阳说道:“净说些不中用的话。你们呀,还是多想想今后怎么打算吧。向德,水生邀请我明天和他对阵,这件事你怎么看?”不等雷向德说话,柳宗师抢先说道:“我们带着两百甲士呢,是虚是实,二哥和他比试过后,自然一目了然了。”雷向德说道:“宗师说得对,他既然邀请了你,总不能不接招吧。胜败倒是其次,主要试探实力。带来的两百甲士,都是参军多年,百里挑一的勇士,总不至于输给一帮农夫吧。至于二哥,跟随玄成道人习武多年,一身本领,显露一番又有何妨。”

众人直商议到三更将尽,方才各自回营歇息。

五更刚过,竞技场点卯鼓响,各营兵勇纷纷在场内聚集,点卯官开始清点人数。军帐内,水生和军师开始安排一天的工作。外边的吵闹声将雷向德惊醒,他穿好衣服,走出帐外,见林寨军府的兵勇已经开始操演,再看自己这边的营帐,依然毫无动静,不禁喟然长叹。

早饭过后,竞技场上各营兵勇又开始操演。雷向阳全身披甲,手持亮银枪,端坐在战马上,威风凛凛。身后骑手双手举着一杆白底金边的将军牙旗,中间绣着一个大大的雷字。牙旗随风招展,后边两百骑马甲士,个个手握钢刀,虎视眈眈,盯着对面的骑卒。水生手持长槊,身后一杆黑底白字牙旗,上锈林字,后边一百持刀骑卒,人人满脸兴奋,跃跃欲试。

随着号角声起,战鼓雷动,双方观战的人摇旗呐喊助威。双方同时冲阵,只要能冲垮对方阵形,夺下旌旗,便算作胜利。所有兵刃皆用麻布缠绕,浸透朱砂,凡身上有两处红印者,算作阵亡,可自行离场。

水生催马前行,他按照军师计策,先在雷家方阵中间开花,穿透方阵后,务必保持己方锥形阵不乱。后队变前队,反复冲杀。不在乎伤敌数量,只要冲散对方阵形,使其相互不能兼顾,再围住主将,伺机夺下牙旗。

这种打法,务必前后皆重,像一把两端开刃的长矛,快速迅猛,反复冲杀。水生在中军营,挑选一百参加过竞技比赛的壮汉,组成冲杀阵形,随他冲阵。

双方骑卒在战鼓声中,搅在了一起。雷向阳用五十骑卒随他护住牙旗,左挡右杀,勇猛无敌,战马很快奔到尽头。不等他调转马头,水生第二轮冲杀已经开始。后队变前队,千夫长李长更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反复几次,双方兵勇不断有人退出,场内显得宽敞起来。雷向阳偷眼观瞧,双方兵勇各自折损一半,心中不免有些惊慌,心想:对方骑卒原本少我一半,若是人数相同,恐怕早已战败。

水生再一次率队冲杀,和雷向阳战在一起。李长更负责外围护持,使得雷家镇剩余骑卒不能靠近中军。水生双手持槊,前刺横扫,力战雷向阳,雷向阳抖动起亮银枪,周身一片枪花,密不透风。原来他自幼跟随玄成道人在雷母山学艺,一身本领绝非等闲。两人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水生骑的是普通战马,经不住长时间争战,此时已经累的鼻喷白雾,口吐白沫,即将支撑不住。他索性从马鞍上跃起,掠向半空,自上而下,狠狠砸来。雷向阳杀的兴起,也从马上跃起,双手举枪格挡,两人又在半空缠斗起来。

李长更瞅见机会,狠命搏杀,单刀单骑闯入敌阵,从己方旗手里取过牙旗,一手持旗,一手挥刀砍杀,不消一会功夫,便杀至对方旗手近前。正在和敌人缠斗的林寨军府骑卒,见牙旗移至阵中,纷纷杀退眼前敌骑,趁隙围过来支援。

雷向阳眼见要丢失牙旗,枪身挡开水生的长槊,借势在半空旋转身体,想要飞掠过去支援。水生哪能给他这个机会,他已得糟蹋老道坤元真气精髓,不见费力,便掠过雷向阳肩头,举长槊向下砸去。雷向阳听得头顶风声,眼睛上扫,暗暗惊心,顾不得再去支援,举枪横档。半空中,他无处借力,被水生砸中枪身,直直坠地。同时李长更已经得手,夺下对方牙旗,丢至地上。

场内号角声战鼓声欢呼声,响成一片。雷向阳颓然坐在地上,满脸沮丧。自从他出道以来,十数年间从无败绩。想不到今天当着双方将士的面,竟然败给一个年轻后生,今后颜面何存呢。他越想越觉得窝囊,再向场内看去,双方骑卒,皆不足二十人,此时都已下马,坐在地上歇息。

忽然一匹快马闯入场内。骑卒顾不得战马停稳,从马鞍上一跃而下,飞跑至水生面前,向他说了几句话。水生听后,面色大喜,吩咐一番后,那骑卒又骑马疾驰而去。身后留下一道烟尘。

水生走到雷向阳身前,见他一脸懊恼之色,随笑道:“雷将军武艺超群,只顾着去支援旗手,没有防备我从头顶偷袭,匆忙之间才吃了亏,算不得战败。若是在战场上狠命搏杀,胜负犹未可知。请将军随我去看一出好戏,可有兴趣?”雷向阳听他这般说辞,怒气消减多半,又听说有好戏看,心生疑惑,说道:“败就是败了,有甚好说的。邀我去看什么好戏?”水生笑道:“到了地方,将军自然知晓。”

场外的人见他们说了一会话,并肩骑马出去,都觉着好奇。各营将领安顿好兵勇,纷纷骑马跟了出去。

林寨官道上,数十个骑卒截停一支驼队,二虎双手掐腰正和一个千娇百媚的绿裙女子斗嘴。那女子说道:“我们持有周国的贸易官文,也有木部的买卖凭证。水部土部的路引,我们样样周全,是正经的商队。凭什么将我们拦截?你可知道拦截周国商队,会造成什么后果吗?”二虎嘻嘻笑道:“你们正经不正经,我管不着。这些牲畜长的马不像马,驴不像驴,看着就不正经。你们走吧,留下牲畜接受检查。”卫欢说道:“两个鼓囊囊的东西长在背上,的确不正经。”军府的兵勇都认得两人,听他们这样调侃,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气的绿裙女子咬牙切齿。

二虎扭过头,虎着脸说道:“好笑吗?是兵还是匪?都精神着点。”哪个不晓得他和水生的关系,果真不敢再笑。红裙女子走到前边,笑道:“小兄弟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二虎说道:“对啰,我们的确见过面。你再想想,西城镇还是客栈?你们装的什么货物?是不是违禁品呢?二十几个人在西城镇住了四个月时间,寻常货物,你们恐怕要赔的倾家荡产了。”

两个女子面色大变,转身回去,向虬髯中年人嘟囔几句。中年人走到近前,操着蹩脚的语言说道:“原来我们在客栈见过面,也算是熟人。要收多少过路费,你尽管开口便是。左思明台,将银箱子卸下来,交给小英雄。”说着,指挥仆人去搬卸箱子。

二虎转身望向官道,仍无援兵到来,心中暗暗焦急,心想:不知道水生哥得到消息没有,派人去了这么久,还不见人影?继续拖下去,一旦惹恼对方,我们虽然人多,都是些普通兵勇而已,肯定要吃大亏。真急人。

二虎说道:“这种做法是要行贿吗?看到他们穿的号坎没有?我们是水部的官兵,不是劫路的强盗。清点完货物,没有问题,自然会放你们过去。再拖延下去,就是妨碍公务,我们不得不强制检查。”中年人说道:“我们装了些小件铁器,是一些寻常货物,你们华国从不禁止。难道水部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吗?我要到都城找你们的首领告状。”卫欢笑道:“首领还有别的事情做,没工夫管这些,若是心里没鬼,赶紧接受检查,放你们走人。”

绿袍女子嗖地一声拔出佩刀,向前挥出,冷笑道:“姑奶奶不让检查呢?你们能怎么样?”绿袍女子举止轻佻,二虎本就有些气恼,见她如此蛮横,随嘻嘻笑道:“吔呵,也想带本公子去周国不成?本公子只检查货物,不检查人。识趣的,赶紧卸货,真是小件铁器,就放你们过去。”绿袍女子见二虎蔫坏,哪吃过这亏,便挥刀向他砍去。虬髯男子阻拦不住,暗暗叫苦。

二虎年纪虽小,已的水生五味,他扭转身形,迅速躲开。一边躲闪,嘴里仍不停念叨:“你这娘们,这么凶狠,哪个男人敢娶你?是不是害死了男人,成了寡妇,想打我水生哥的主意?他可瞧不上你。”绿袍女子越听越气恼,用足功力砍杀,刀法凌厉,呼呼刮风,很快将二虎罩在刀影当中。哪知二虎不慌不忙,快速躲闪,嘴里说出的话越来越不中听。“你这娘们,怎么还不听劝呢?真找不到男人,也不用和本公子拼命。在水部给你介绍个男人怎么样?只是年龄大了些,约莫五十来岁,知道心疼媳妇。”殊不知一气三分迷,绿袍女子连羞带恼,乱了章法,开始胡乱劈砍,恨不得将二虎剁成肉泥。

二虎瞅准时机,从怀中取出短刃,交于左手,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随着嘎巴一声脆响,打斗戛然而止。众人皆是一惊,再看去,二虎正笑嘻嘻立在当场,绿袍女子的长刀,却已断成两截。虬髯男子惊呼一声:“蓓玉,快些回来。”哪知她呆愣愣不肯离去,红袍女子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拽回。

令狐青云大喝一声“小子找死”,抽出弯刀,掠至近前,再无二话,立即和二虎战在一起。虬髯中年人喝道:“令狐休要惹事,快些住手。”令狐青云哪里听得进去,加快刀法,步步紧逼。二虎还是个孩子,虽然学了闪躲的轻身之法,却无气力久战,仅仅数个回合,便已招架不住,身体连连倒退,险象环生。众兵勇眼见形势不妙,纷纷持枪冲来。

正在危急关头,呼哨声响起,凄厉的破空之声随之传来。二虎辨得声音,就地翻滚,远远躲开。令狐青云拽步刚要追去,一支长槊闪电般刺到。他飞速倒退数步,堪堪躲开。只听咣当一声,长槊牢牢钉在身前尺许位置。若是再迟疑片刻,必定穿颈而过,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不等他回神,一道人影飞速掠至身前,众人听到啪啪两声脆响,再看令狐青云,两腮已经如发面般红肿。

来人正是水生。他催马疾驰,远远看见一个锦袍男子持弯刀砍向二虎,心想:这小子真沉不住气,不等我过来,就和人动手。以他的身手,三五个壮汉真奈何不住他。水生哪里知道,二虎已和绿袍女子打斗了二十多个回合,气力消耗过半,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能够再久战。水生越看越惊心,尚有三十多丈距离,他再也沉不住气,聚气先掷出长槊,身体随即从马鞍上腾空飞起,掠入场内。他异常恼怒,一个成年人和小孩子打斗,还下如此死手,简直不能容忍。二虎若是有个好歹,这些人全得陪葬。

二虎从地上爬起,收起短刃,拍打身上灰土,气喘吁吁,走到水生身前,嘻嘻笑道:“哥呀,你再晚来片刻,小弟就嗝屁了。”水生见他满头大汗,圆脸通红,心疼地替他擦拭额头上的灰土,说道:“先到一旁歇息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做。”卫欢上前,将他拉至一旁。

周国商队众人,见水生长的俊美洒脱,披挂银盔银甲,外罩黑色大氅,威风凛凛,犹如天神,都忍不住在心里夸赞。水生面如寒霜,对呆立的令狐青云冷冷说道:“今天让你长点记性,往后再出门,不要恃强凌弱。再弱小的人,一样有人心疼。”

这时军府诸将已经骑马赶到,水生左手一挥,众人纷纷抽出钢刀,将商队团团围住。“搜”水生冷冷说道。众兵勇不容分说,将所有货物从驼架上卸下,很快从六个大箱子里搜出了染色的鱼鳞。中年男子看到事情败露,悻悻说道:“这些东西全部送给你们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带着随从就要离去。红衣女子上前说道:“小件铁器华国允许自由交易。这几个箱子的铁件你们留下,其余的我们可以带走吗?”水生点点头。红衣女子又说道:“这些金银呢?你们留下吗?”水生摇摇头。红衣女子冷笑道:“多谢了。”随即指挥仆从重新装上货物,从容离去。走出不远,红衣女子转过身,对着水生的背影粲然一笑,转身离去。这一幕刚好被二虎看到,小家伙说道:“她还能笑得出来,啥意思呀?”

中年男子叹道:“箱子里的鱼鳞才是无价之宝,都已经送给了他们,还要这些铁件何用?”左思明月说道:“大人有所不知,留下这些铁件,那帮人就做实了我们只为鱼鳞而来,这是违法的事情。带走这些东西,或许会想到我们只是夹带,今后会疏于防范吧。事情做的这么隐秘,究竟是如何泄露出去呢?”中年男子赞许地点点头,快步向前走去。

雷向德见水生一脸漠然,随上前问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大动干戈?”水生笑道:“没什么,我气恼锦袍男子对小弟下如此狠手。教训一下,让他长点记性”雷向德眼神闪烁,说道:“他们是周国的商队,这下怕是要惹出事端了。”水生没有回答。他先安排人将箱子送到军械所,才慢吞吞说道:“他们尚且不怕惹事端,我们惧怕有何用。”

众人重新回到竞技场内,百里先生迎他们进入军帐,待落座后,才说道:“下午安排大人视察我们的军械所和军需库,大人可有兴趣?”雷向德求之不得,欣然同意。水生对雷向阳说道:“你们来的匆忙,没做足准备,刚才仅是一场游戏而已,将军不必再介意输赢。今年七月一,这里举办竞技比赛,我们再进行军演如何?”雷向阳说道:“水生将军英武神勇,武艺高强,我已见识,不必自谦。竞技赛我早有耳闻,只是无暇观看。今天七月一我必定前来助兴,到时候两军再切磋技艺。”众人又闲聊片刻,各自散去。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