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水生助人如助己 - 浮世录之波澜不惊 - 雨后的路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第十三章水生助人如助己

竹山是都城到林寨路程中绕不开的地方。

前一次上竹山,一路上有绿珠和大牛作伴。三人同行,虽然水生对未来疑问重重,心里却很踏实。第一次远行,尽管水生生性恬淡,新鲜的景色入眼,一切都显得清新,心情也随之舒畅。比之窝在偏僻的林寨,与憋闷烦躁相比,他如同出笼之鸟。第二次经过竹山,带着翠竹在这里和绿珠汇合。人多显眼,怕被雷家镇耳目探知,不敢多做停留。运送岁贡物品是第三次经过,虽然赶路匆忙,但在心里面还是忍不住想上去看看。

这一次时间充裕,又是独自一人,没有任何羁绊,他无论如何要再上竹山,探望一下灰袍白胡子老人。他慈祥和蔼的笑容,让水生心里感到无比的亲近,无比的自然。

今天天气格外清朗,太阳当照,煦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特别舒服。水生依着印象,找到了上次留下的标记。然而眼前出现了让他诧异的一幕:那条长有青苔的石阶小径赫然不见了。任凭水生反复找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原先石阶的地方,长满了胳膊粗细的青竹。这诡异的事情让水生直起鸡皮疙瘩,心想:做的标记分明还在,为什么小径却凭空消失了呢。

水生心里顿感失落,犹豫之际,忽听悠扬悦耳的歌传来“世人只怨烦恼多,富贵荣华日夜想;没有之时费心神,得到多时仍须多;他人有时我须有,他人无时笑他无;机谋巧算伤自己,不贪不占好快活。”

水生循声望去,一位头发灰白身穿黑色葛袍的老者,正向自己走来。他背上背着木架,木架上摞着砍成一节一节的竹子,收获满满。水生见他精神矍铄,满脸汗珠,却洋溢着笑容,倍感亲切。水生躬身施礼,可把老者吓了一跳,仔细端详一会,笑道:“看公子的装扮,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老汉一生穷苦,咱们之间又无往来,公子为何向老汉施礼?莫不是相中了背上的竹料?送你也罢,老汉再费些功夫而已。”

水生笑道:“老人家误会了,我向您打听个事情。这附近可有通往山上的路?山上是否住着一位灰袍白胡子老人?”老者放下背架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笑道:“老汉打小就住在附近村庄,从没见过有路通向山上。听先人们讲,这山原本是远古时期一位帝王的坟冢,叫玉王顶还是天王顶,先人们也讲不清。有一件事情老汉至今都弄不明白,奇怪的很。”水生问道:“什么事情让老人家弄不明白,与这山可有关系?”老者说道:“不多不少,每隔二十年,七月初一必定有人在山下祭祀。老汉也亲自碰到过两次,排场很大很壮观。”

水生问道:“来祭祀的都是些什么人?”老者说道:“有男有女七八个人,男的洒脱,女的俊美,一个个都像神仙一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世家子弟,也无人敢上前询问。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呢。他们都会停留上三日,不知道做些什么。等他们走后方圆十里内的草木都发出扑鼻的香味。附近一些爱漂亮的姑娘媳妇,就取些草木回去,熬制成香料,能用很长时间。故此附近村寨的女人们就盼着这一天早些到来。”

水生笑道:“他们只在山下祭祀?不到山上去吗?”老者说道:“没有上山的路,他们到上边干什么去?这山原来只长松柏,后来慢慢长出了许多竹子,附近住户就叫它翠竹山。呵呵呵这些都是世世代代口耳相传的故事,当不得真。碰上打雷天气,从山上总能传来战马嘶鸣,士卒厮杀的声音,很远都能听到,很是瘆人。不瞒你说,我住在这里快一辈子了,从不敢到山上去,更没听说过上边住有长白胡子的人。”

水生颇感讶异,明明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情,为何老者没有见过呢?水生谢过老人。等他走远,默念心法,深吸一口气,身体腾空飞起,掠向竹林深处。他双足踏空而行,不消一会功夫,便到了山顶。水生目前的功力尚不足以长时间在竹子上停留,看到一块裸露的巨石,飞身掠过,双足轻轻落下。水生注目观瞧:哪里还有篱笆小院,花草竹屋的影子?眼前是一片平地,地上长满一尺多高的青草,随着微风起伏摇晃。

水生想起刚来时仙境一般的景色,如今却成一片荒凉,真是如梦如幻。似有非有似无非无,水生心里顿感一片空落落,无处寻摸,莫名奇妙有些许悲伤。以前的记忆完全模糊,偶尔出现在梦境中的片段也无法拼接起来,令他头疼不已。究竟我是谁?声音哀婉,绝世容颜的白衣女子是谁?教授自己本领的可亲白头翁又是谁?在这里给自己测字的白胡子老人又是谁?唉!水生精神有些恍惚,眼前再次闪现出很多怪异的画面。他赶紧盘膝而坐,凝神聚气,翻腾的气海逐渐平复。

依山傍水的村落里,青砖蓝瓦的房子在绿荫中时隐时现。斜阳下几缕炊烟,袅袅升上树梢,又随微风散去。抬望眼水云一色,收眼看小桥流水。笑语欢声几户人家,乌篷船长橹轻摇。山上的一抹绿色流淌到房前屋后,房间内传出琴瑟丝竹音,悠扬飘远。

珠帘后一位姿容绰约的少女神情婉约,青葱玉指弹奏着一把雅筝。一旁的女伴抱着琵琶和鸣。一个正值风华的俊艳男子在榭台上持剑飞舞。剑影中,年轻男子朗声说道:“只为找寻心中的缘,我翻万重山,渡万重水。那个画面始终没有出现,只有你的倩影,萦绕在我的脑海。方才醒悟你是我这一辈子要找的缘。一本要念的经,一场要修的禅,甩不掉又丢不开。我寻找的菩萨啊,你就在我的身边。”怀抱琵琶的女伴停住手中的拨子,捂嘴笑道:“真没法弹奏了。当着我的面,还如此你侬我侬,好让人生厌。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我还是识趣些,早些离去吧。”说着丢下琵琶起身走开。

少女嫣然浅笑,说道:“你怎么没个正形呢?还是个将军呢。当着瑶姐姐的面说这些话,净让她取笑了。”男子停住身形,收剑入鞘,说到:“谁让她赖着不走呢?我都半年多没见着圣女了。今天好歹有半天功夫,她还在这里掺和,不气走她能行吗?”少女莞尔一笑,说道“你呀,嘴真贫,没有一点作将军的样子。大余国的可汗亲率四十万铁骑,进犯我国北疆。听说朝中大臣已经商议,要我去和亲,女王也正在考虑这件事。你不经征召,私自带兵进京,已经犯了谋逆的大罪。若不是国师将你说成勤王护驾心切,恐怕你现在已进了大牢。今后不允许你再冒失行事。你若有什么意外,留我在世上岂能独活?”

男子笑道:“得到朝中贪生怕死的大臣要拿你做交换的消息,我心里早已怒火中烧,哪管得了其他事情。鹰隼营三千铁骑,是我爹带出来的精锐。三名校尉也是我爹一手提携上来的,都视我做亲人。我给他们说起此事,没一人同意和亲,都说军人就该保家卫国战场杀敌,哪怕马革裹尸,也不能接受屈辱的条件。都不用我没下令,三千铁骑志愿跟着过来了。”少女说道:“小时候多好啊,有那么多的小姐妹作伴,无忧无虑不识一点愁苦滋味。长大后不是为这个事就是为那个事,责任总是没够,反倒没了快乐。”男子说道:“放心吧,有我在,谁也不能拿你做交易。他们要的和平凭什么拿一个弱女子去做交换,凭什么送你到蛮荒苦寒之地去受苦?我们也有五万精锐边军,关键时刻难道都成摆设吗?”

一声炸雷,天空瞬间黑如泼墨。随着电闪雷鸣,天空出现许多狰狞的面孔。一个个发疯般怒吼:“和亲是我们的国策,多少年来都是如此,你竟敢破坏和亲,触犯国法。这是死罪!死罪!”“破坏和亲,必然遭到大余国的报复。”“我们打得赢大余国四十万铁骑吗?国家因此而亡,你就成了千古罪人。”

“去你娘的和亲!去你娘的遭报复!活该!怎么不把自己的闺女送去和亲?凭什么牺牲一个无辜的女子来换取你们的富贵荣华?再敢胡说八道,老子长朔刺死你们。”那一天,为了一个女人,那男子极度愤怒,挥舞长槊刺破长空。如墨的天空顿时狂风骤起,大雨如注。

白头老翁轻声叹息:“唉!你这孩子,总是不计后果,冒失行事。古人云有所失有所得,有所为有所不为,天之道也。为了一个女子,你以身犯险,不惜得罪众多权贵。因此有损今后你要去完成的大业,值得吗?”男子怒道:“老师,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心如油烹。为了纸面上的和平,让她遭受千般劫难,要我何用?我怎么去做那天一般的大业?”

一个灰袍白胡子老者哈哈笑道:“他爹只会花言巧语哄骗女孩子,一点正经事都不做。这小子还有些血性,也有些责任,就从这一点讲,比他爹强多了。”

一葛袍老道怒道:“我那宝贝徒儿还是太年轻,太单纯可爱,不谙世事。被他那个混账徒弟拐了去。多么乖巧的女娃儿,老道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宝贝儿一样宠着,如今却在太虚宫面壁思过。她孤零零一个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老道心里也难过的紧啊。”

一个苍头老者,始终背对着三人,任凭他们怎么论说,始终一语不发。

白头老翁说道:“在这件事情上,女王有她自己的考量。圣女的事情是国之大事,由她自己的宿命决定。我们是客人,怎能参与它国朝政?”

灰袍白胡子老者说道:“不能再出现碧云儿的悲剧了,可继承衣钵的好苗子不好找啊。我也看中一个女娃儿,可惜师徒情分尚未到来,需要慢慢等待。”

葛袍老道说道:“这个国家的规矩太多,真该改改了。或许这小子能做到这一点,我那宝贝徒儿,就可从清冷的太虚宫出来了。”

一阵銮铃声响,天空瞬间雷停电收,风住雨歇。四个老者垂手侍立,不再作声。一片五彩祥云从东南方飘来,云上六龙拉辇,天王稳坐辇上。辇身镶金嵌玉,雕刻图案龙凤呈祥。两侧侍女髻鬟高绾,浓妆艳饰,披帛流逸。后边跟着一队金盔金甲武士,手持金瓜斧钺,威风凛凛。天王身穿玄色衮袍腰环玉带,头戴冕旒,笑呵呵说道:“江山不属于任何一个帝王,他只是代天管理,这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本王统一了盘古大陆,建立大夏王朝,也只是开创了一个世代而已。本王能做到的,得到的,后世帝王也可以做到,得到。本王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帝业,后世子孙却因帝业而亡。一万年了,兴亡不停地往复循环,今生事,后人有几人能记住以往的辉煌?去做你的事情吧,莫要到头一场空。”

水生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已经繁星当空。寒风吹过,竹影婆娑,沙沙作响。他浑身湿漉漉的,冰凉难受。原来衣服已被汗水浸透。水生长呼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虚汗,起身准备下山。

竹山不远的官道旁,几堆篝火熊熊燃烧,火星四溅。围着篝火,许多人影晃动。忽然从雷家镇方向传来阵阵马蹄声,打破了宁静的夜空。水生循声望去,马上的人手持火把,形成一条长长的火龙。篝火旁出现了骚乱,喊叫声随即传来:“不好啦,马匪来啦。弟兄们,赶快熄灭篝火,抄家伙保护货物。”

水生剑眉紧蹙,暗想:这些马匪如此猖獗,没有官方的默许或者暗地里支持,绝不敢公然在都城脚下抢劫。现在天刚刚擦黑儿。虽然这里远离都城,却在官道旁边,行人往来不断。马匪竟敢打着火把出来抢劫,简直猖狂至极。水生顾不得许多,踏空飞行,快速下山,朝着篝火处掠去。

篝火尚未熄灭,众马匪已将镖队团团围住。借着火光,水生看到众镖师背靠货物围成一圈。一个个神色慌张,胆小的已被惊吓得握不紧手中钢刀,一个劲直哆嗦。

为首的马匪彪悍强壮,隔着蒙布就能感觉出他面孔可怖。只见他手举钢刀指着一个中年镖师,冷冷地说道:“大爷我只要钱不要命,放下货物,赶紧滚蛋。若是迟疑,把你们的狗命一并留下。”那个镖师正色说道:“我们走镖的,吃的就是这碗饭。拿了人家的钱财,就要保证人家的货物安全。碰到危险扔下货物就走,这个行当早就做不下去了。”为首的马匪狂笑不止:“哈哈,感情和我们一样,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众马匪跟着狂笑起来。

为首的马匪对身边的一个壮汉笑道:“你整天在兄弟们面前吹嘘自己武艺高强,杀人无数,也没见你动过刀。今天碰到一个认死理的人,怎么样老五?过去试试身手?”叫老五的壮汉笑道:“你就瞧好吧大哥。以前那些镖师一见到弟兄们的气势,早被吓破了胆。不是逃的逃就是躲的躲,我哪有出手的机会呀。今天终于碰到一个不要命的,谢谢大哥把这个机会让给我。”说完催马上前,挥刀向那镖师脖颈削去。

镖师在地上站立,气势上已经弱了一头。由下向上格挡,力道上又减了三分。只听“咣当”一声,坐在马鞍上的壮汉身子仅仅晃动一下,那镖师却倒退了三四步,后背险些撞在货物上。马匪狞笑一声,催马上前,钢刀举过头顶,由上而下,用刀背狠狠砸向镖师头顶,显然还想在力道上比拼。那镖师吃了亏,不再硬挡,运用身形灵巧,围着马头,来回躲闪。马匪几刀不中,变得急躁起来。他脚踹马镫触碰马腹,指挥战马靠近镖师,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挥刀不停砍杀。战马喘着粗气原地打转,总不能正面迎敌。镖师趁他忙乱之际,闪在一侧,刀背重重砍在马匪的小腿肚上。马匪吃痛,大叫一声跌落马下。

为首的马匪不怒反笑:“哈哈,行啊,有点真本事,今天碰到硬茬了。老五今后别在兄弟们面前咋咋呼呼,显得自己多有能耐。还要勤加练习,免得再丢人现眼。老三你上,今天我们既要钱,也要命。”

老五一脸羞愧,重新上马,退到一边。马匪老三催马上前,不再一味劈砍,采取左劈右挡,右劈左挡,始终不让那镖师离开自己的视线。一会功夫中年镖师累的气喘吁吁,衣服被汗水浸透,手脚也不再灵便,打斗中险象环生。一个年轻镖师赶紧跳出来,挡在身前,将他替换掉。两人也不搭话,一个在马上一个在地下,斗在一块。马匪头目不急于速战速决,就这样一个个车轮大战。在他心中车上的货物已尽入毂中。戏耍一番这些不开眼的镖师,顺便让弟兄们练练身手,一举两得。

镖队有三十多人,马匪则有五十多骑。一番缠斗下来,双方虽然互有折损,镖队明显吃亏更大。再继续轮战下去,众镖师必然支撑不了多久。如果马匪集体冲队,不消半个时辰,镖队就会全军覆灭。领队镖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壮大汉,独战三个马匪,此时已经身受重伤,倒地不起。看到众同伴一个个东倒西歪狼狈不堪,他心如刀绞,咬着牙说道:“现在我们舍弃车上货物,头领能否保全我这些弟兄们的性命。他们都有家小,出来走镖,要尽这份责任,也为了家人有口饭吃,不得不去拼命。至于·我嘛,只要放过这些兄弟,任凭头领处置。”马匪头目狞笑道:“射出去的箭再拐回来,就会伤到自己。我的弟兄们也有伤亡,我如何向他们的家小交代?如今你再说这些话,晚了,你们一个个都得死。我还不用收尸,就晾在官道上。我要让走镖的都看到,今后只要抵抗,全是这个结果。”说完缓缓抽出佩刀,高高举起,下令马匪们一起冲杀。

“等等,还没问我答不答应呢,这么着急干嘛。离天亮还早着呢,好戏才刚刚开始。”伴随着洪亮的声音,一个白衣男子,飘进圈内。他慢悠悠地走到匪首马前,盯着他手中的佩刀冷冷地问道:“你这把刀可不简单呀,来头不小。既不是府衙捕快佩刀,又不是世家护卫用刀,更不是民间通用的钢刀。这把刀长三尺一寸刃长二尺二寸刀刃宽一寸刃厚不到半寸刀柄长八寸,是一把水部羽林军制式佩刀。水部对普通刀具管制尚且严格,制式佩刀绝无可能流落到民间,何况你还是马匪。我倒要问问,制式佩刀怎么会在你的手中。”马匪首领见水生模样潇洒俊逸,走路气定神闲,眼神如炬,气势逼人。心中一惊,蒙布后的肌肉随即抽搐几下,冷笑道:“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手里拿着的是制式佩刀?”水生的声音已经极度冰冷,让所有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打寒战。他霸气地说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所有制式佩刀,刀柄处都有编号,我真要查询源头,一点都不难。”“我要是不说呢?你能把我怎么样?”匪首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不自然。

水生忽然大笑起来,说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华国的黑虎部有一种专门折磨人的武功,叫错骨分筋掌。据说被此掌击中的人,全身骨头碎裂,筋肉离骨,够狠够毒,求死才是他唯一的念想。不知道这种痛苦能到什么程度。很不幸,本人经常使用这种掌法,不过只在巨石上试掌而已。”说着弯腰在地上捡起拳头大小的一块石头,握在掌心,轻轻一搓,石块如同齑粉,从掌缝中流出。

捏碎石头,靠的是力气,在场的人,很多人都能做到。搓碎石头,靠的是内力,少有人做到。肉掌将石头磨成粉末,练武的人都听说过,却不曾见识过。水生显露这内力神功,众人无不惊骇。匪首意志已经动摇。水生继续说道:“水部法典规定,士卒战场外丢失佩刀者斩去手足,私自买卖制式刀具者处以极刑。像你这样使用军刀抢劫,估计要被灭掉九族了。”说完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匪首心生怯意,冷汗直冒,顾不得眼前到手的猎物,收刀入鞘。他一声呼哨,众马贼纷纷调转马头狼狈逃窜。匪首也趁乱脱逃。

领队镖师在同伴的搀扶下,勉强起身,颤巍巍走到水生面前,抱拳施礼。说道:“感谢英雄出手相助,否则今晚我们这些人就要命丧此地了。人死是小,车上的货物,可是受人之托,立了生死文书,万万不能有丝毫损失。否则回去也是死罪,只不过一家人能死在一起罢了。”

水生“哦”了一声,说道:“这条官道一路向西,可以到达木部的边陲之地。据我所知那边紧挨着淇江的南岸,没有重要的城镇。如果你们是去木部送货,为何要绕道而行呢?难道这些货物真要送到边境去?”领队镖师苦笑道:“义士熟悉那边的地形,想必是当地人。实不相瞒,我们这次运送的大部分货物是水部的,只有一小部分送到木部。到了水部目的地交完差,再西行三天的路程,不用再走官道,有一条小路通往木部西城镇,到了那里此次护送就算完成了。水部的货物多,也最重要,不得不绕道而行。”

水生看着七八辆大车满载货物,笑道:“普通人出门在外,尚且须要小心谨慎。你们走镖的,车队浩浩荡荡,装载这么多的货物,过于扎眼,不出事才怪呢。”

领队镖师苦笑道:“端起这个饭碗,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有命挣没命花的人太多了。家里没有产业,自己也没有别的技能,眼高手低的事情做不得,只能做这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差使了,奈之若何呀。”水生笑道:“马匪也没那份胆量杀个回马枪,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事情了。大家都休息吧,明天早早赶路就行。我也是向西行路,说不定还能同行两日呢。”

路上水生和领队镖师相谈甚欢,竟到了无话不谈的境地。镖师姓李,名海龙,是这趟镖车的领队。镖队是水部最大的威远镖局其中的一支。三天前从都城出发,今天傍晚刚到这里。水生想起了在都城外,那一夜发生马匪劫镖的事情,笑道:“威远镖局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姓王的镖师,个子很高,黑胖黑胖的,像一节黑塔一样?现在在哪里高就呀?”“你认识王振标?他的功夫好的很,在镖局里是数的着的高手,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去年秋天押一趟镖到南方的清水部,在白虎部的地界出了事。随行的镖师几乎折损一半,那些人可都是他多年的生死兄弟。他因此心灰意冷,走完这趟镖,就没再回来。听说在当地安了家,没得到他回到水部的消息。英雄想要找他,等回到都城,我帮你打听一下情况。”

水生笑道:“我和他也就一面之缘,随便问问而已,不必麻烦李镖师了。”李镖师说道:“敢问英雄尊姓大名?以您的身手昨晚擒住匪首不是难事。这可是为民除害的好机会呀,为何偏偏放跑了他?”水生笑道:“我没名没姓,寨子里的人都叫我水生。说到为何让匪首逃掉嘛,擒住他容易,然后呢?他狗急跳墙命令手下冲杀,不消一会功夫,你带出来的这些镖师,就会全部折损在这里。就算他的手下投鼠忌器,不敢冲杀。我是杀了他还是送交官府?你试想一下能使用羽林军制式军刀的人会是普通人吗?他背后的势力才真正可怕。我又不是官身,烫手的山芋,还是不拿的好。”镖师李海龙默然。

水生回到林寨的时候,已过了春节。也是到了林寨,镖师李海龙才知道保护货物,并且护送镖车两日的水生是林寨人。当初水生说到自己无名无姓时,他还以为人家不方便把姓名告诉外人,如今看来真的误会人家了。李海龙不停地感谢,让水生有些羞涩。

林寨祠堂里,老族长盯着放在地上的十几个大箱子,反复询问镖师李海龙。李海龙信誓旦旦地说道:“确实受一个壮实魁梧的高个子年轻人所托。他长的很白净,看着虎头虎脑的,说话声音却很细。没看到人的时候,还以为是个男孩子呢。”老族长问道:“他连姓名都没留下?”李海龙摇摇头,忽然像是想起很重要的事情一般,拍了一下大腿,说道:“他还说如果没人愿意相信我,就向一个穿白衣服的年轻人说一句话,“上一次他没估计错,这一次也不会错”,这没头没脑的话,到现在也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恩公不就穿一身白衣服吗?”说着看了看坐在老族长一旁的水生。

水生会意一笑,说道:“是大虎错不了。先招待镖队吃饭休息,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再做商议。”

夜晚林寨的祠堂里,空荡荡的大厅灯火有些昏暗,把人影拉的很长很长,有些古怪。蟋蟀“唧唧”叫个不停,有些聒噪,惹人心烦。老族长看着地上装满佩刀和金银的十几口大箱子,叹道:“首领没给我们留一点退路呀。两位长老把组建军府的想法简单向首领做了行文,事情还没一点眉目呢,佩刀和帑银倒是先送过来了。”大长老说道:“为何不是大虎亲自护送呢,反倒让镖局暗地里送过来,这里面可有什么隐情?”二长老说道:“大虎连姓名都没告知,显然是掩人耳目,不想让别人知道。想必这件事情首领让咱们悄悄进行不成?”大长老问道:“装在锦囊里的纸上一个字都没有,又作何解释?”老族长说到:“没有任何旨意,这完全是出于信任啊,让我们放手去做就行了。”三人见水生缄口不语,纷纷看向他,老族长问道:“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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