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2章开疆拓土创基业二
小刘庄在河阳城西北七十里地方。沿途村舍破败,良田荒芜,炊烟寥寥鸡犬难闻,一片凄凉景色,惹得阳明先生两眼生悲。“遥想当年繁忙景,如今难见一人影。”阳明先生叹道。来到小刘庄,眼前景象早已改变,阳明先生完全辨认不出这是生养的地方。偌大的村庄,住家尚不及半,留守人家,同样墙倒屋漏,破败不堪。
阳明先生找到里长,表明身份后,安顿饥民暂且住下。老里长倒也通情达理,上报官府后,同意这群饥民在河滩撂荒土地上耕种。在水生和阳明先生指挥下,众人建房修屋,挖渠造水车,拓荒耕种,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日上午,水生正指挥民众修建水塘,就见一人跌跌撞撞跑至近前。看见水生,跪地大哭。水生忙将他拉起,问道:“你和鲁二强采办兵器,为何哭成这样?其他人呢?”来人正是和鲁二强一道采办的孙建武。孙建武哭道:“弟兄们刚把兵器装车,银两却被十几个泼皮看见,硬说是偷抢来的。兄弟们和泼皮理论,将他们打了一顿,被一群差役撞见,送至府衙。那官老爷根本不听辩解,上来就是一顿痛打。将兵器和银两全都罚没了,还将二强哥四人关进了大牢。”二虎说道:“你怎么逃出来的?”孙建武哭道:“我去买吃食,没和他们在一起。我看见四人被抓进府衙,尾随过去,直到看见他们被拖去大牢,方才一路跑回报信。请公子赶紧拿个主意吧。”
水生问道:“你在路上走了几天?”孙建强说道:“路上我也不敢停歇,走了一天一夜。”阳明先生说道:“去官府打官司吗?”水生摇摇头说道:“孙屯长刚才在说官老爷根本不听辩解,打官司无用。”转头问二虎:“你说怎么办?”二虎嘻嘻笑道:“得嘞,我去取刀。”水生吩咐孙建强先去吃饭歇息,一会头前引路。
天色近晚,三人骑马方才赶到河阳城。先找一家客栈,将马匹寄存。又吃了食物填饱肚子,歇息片刻后,三人走出客栈。
天已经黑透,街上行人稀疏,酒楼茶舍妓馆门前,依旧车水马龙。民生凋敝,倒是不影响官宦商贾花天酒地。孙建强引路,三人很快来到府衙前。只见两扇大门敞开,两盏大红灯下,一边站立一个值班衙役。水生也不搭话,挺胸迈步要进,被一个值班衙役拦住,怒道:“也不睁眼瞅瞅,这是什么地方。不分时辰就往里进,一点规矩不懂。我家大人歇息了,明早再来吧。”水生说道:“二虎,让他知道我们是啥规矩。”二虎嘻嘻笑道:“得嘞!”说罢,跳将起来,左右开弓两记耳光,直打的这衙役两眼金星直冒,一头栽倒不起。另一个衙役大骂一声,抽刀向二虎砍来,二虎旋身躲过,在他腿肚子上狠踹一脚。那衙役踉踉跄跄向前扑通栽倒。二虎掠身至前,抽出短刃,扎在那衙役面前地上,直吓得他诺诺求饶。
二虎问道:“这个规矩行不行?”那衙役连连点头。二虎说道:“带小爷去见狗官。”那衙役颤声说道:“我家大人。。。。。。”二虎一脚踹在前胸,疼的他龇牙咧嘴,急忙改口说道:“狗官在张大官人府里喝酒呢。”二虎问道:“是前天在街上滋事的泼皮吗?竟然也妄称官人?真没天理了。”那衙役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就是他。”二虎说道:“这倒省事了,四个采买兵器的人呢?关在哪里?”刚才被打晕的衙役,正好清醒,看见这一幕,骨碌爬起来就往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人呀,有人闯府衙闹事啦。。。。。。”水生也不拔刀,连刀鞘甩出,插向衙役后腰,只听一声闷响,那衙役直直倒地,竟无半点叫声。
这次连孙建强也惊得目瞪口呆,心想:这究竟是哪路神仙,杀人跟玩泥巴一样轻松。二虎笑道:“看见了吧,一会就轮到你了。”那衙役浑身哆嗦,说道:“那四位爷就关在左侧大牢,只是,只是,走不成道了。”二虎一巴掌抡在脸上,怒道:“谁打的?前边带路,过去放人。”那衙役不敢反抗,捂着脸趔趄着身子,在前引路。
水生对孙建强说道:“把大门锁紧,你拿刀守着,有人胆敢出去,格杀勿论。”孙建强一惊,说道:“我一人怕守不住误事。”二虎笑道:“你放心吧,一定会守住的。”听到呼叫声,许多衙役从班房跑出来,看见这一幕,纷纷抽出钢刀,向二人杀来。水生也不说话,不慌不忙从袋子里掏出鹅卵石,射向众衙役。随着一粒粒石子射出,跑在近前的衙役,一个个双手捂脸,倒地哀嚎。孙建强这时才明白二虎那句‘那放心吧’的含义。水生说道:“二虎先去救人,遇到不要命的,就顺了他的意。”
二虎跳起来在衙役脑袋上狠敲一下,说道:“听见没有,头前带路。”一会功夫,跑出的衙役全都倒地不起,有几个胆小的,赶紧熄灭灯火,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这时二虎押着那衙役,慢腾腾走过来。水生见四人虽然被打的皮开肉绽,相互搀扶下,还能走路,都是些皮外伤,当下松了口气。水生冷冰冰问道:“谁把你们打成这样,一一指出来。”话音刚落,倒地哀嚎的衙役纷纷求饶:“不是我们要打的,是我家大人让打的。”水生冷笑道:“我没问谁让打的,我是问谁打的。现在站出来,免遭一死,待会被认出来,只有一死。”这时从地上慢腾腾爬起八个衙役,捂着脸站在一旁。
水生说道:“鲁二强,每人割去左耳,这事由你来办。”鲁二强想起这两日受的憋屈,趔趄着身子,捡起一把刀,踉跄走到跟前,不由分说每人割去一耳。院子里顿时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黑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二虎丢下一句“今后谁再欺压百姓,就不是这样轻松了”,捡起地上的霜雪刀,押着衙役走出府衙。
张府大院内,水生和二虎一路闯进客厅,张姓泼皮五人正陪着县太爷觥筹交错,抱红依翠。见陌生人闯入,张姓泼皮勃然大怒,不等起身说话,早被二虎用短刃架在脖子上,火气顿时消散。张姓泼皮看见鲁二强四人,脸色登时死灰,颤声说道:“你们怎会到这里来?”二虎嘻嘻笑道:“小爷有一笔账要算,不能少了证人。嗯,酒不错,今后怕是喝不着啰。”水生冷冷问道:“谁说大爷的银子是偷抢来的?写了名字吗?”张姓泼皮讪笑道:“完全是一场误会,我马上还给你们。马上,马上。”水生冷笑道:“误会?仅是误会吗?”另一个泼皮说道:“我们做错了,我们赔钱,赔钱。”二虎说道:“一人一万两银子,四个人,四万两。”在座的人面面相觑,无人再敢发声。张姓泼皮嚷道:“我们已经认错,也同意赔钱了,没见过这样讹人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到底想怎样。”
水生冷笑道:“头点地?满足他。”二虎将短刃向前递进,寒光一闪,顿时血光四溅。张姓泼皮身子一歪,栽倒地上,抽搐几下,不见了动静。水生问鲁二强:“前天还有谁诬陷你?今天将账了结了,我不喜欢欠账。”鲁二强战场厮杀,也没见过硬宰活人,咽口唾沫,说道:“在座的都是。”这时有个胆大的说道:“得罪了诸位英雄,我愿意出钱赔罪,一万两就一万两。”水生冷哼一声,说道:“晚点了吧,你们都死了,银子自然全是我的。”那人吓得浑身哆嗦,结结巴巴说道:“这件事真和我没关系,那天我虽然在场,连一句话都没说呀。都是张财主的馊主意。”水生说道:“还算懂事,如此说来,两万两银子了解此事。胆敢使诈,小心一家老少人口的性命。”那人赶紧唤来家丁,回家去取银子。
二虎嘻嘻笑道:“还有哪个懂事的,赶紧取银子,再晚就来不及了。”有人带头,事情自然好办,其余三人再不敢多说话,纷纷唤来家丁回去取银子。县太爷见这阵势,早吓得瘫倒在椅子上,抖如筛糠。水生笑道:“酒还没喝完呢,咱们接着喝。”县太爷哆嗦着说道:“下官不是生意人,也没有田产收租,没有银两给你们呀。”水生笑道:“你这个贪官最恼人。你说说,当初主持公道,还我兄弟清白,那会有今晚这些事。张姓泼皮固然可恨,没有贪官撑腰,他哪来的胆气?一切皆由你起,你嘛,平常没少收受贿赂,一定积攒不少银钱,十万两银子,一钱都不能少。”
县太爷顿时吓得面如死灰,说道:“打死下官,也没有这些银两。”二虎将短刃架在脖子上,嘻嘻笑道:“那就打死他算了。”冷冰冰的短刃架在脖颈上,县太爷冷汗直流,说道:“容我想想办法。容我想想办法。”二虎嘻嘻笑道:“这就对啰。衙役就在这里,是借是取,赶紧决定。小爷没多少闲工夫。”县太爷听二虎提到‘借’字,立即向其他三人看去,那三人慌忙摆手,纷纷说道:“银子都孝敬大人了,家里再没钱了。”二虎使刀尖在县太爷大腿上轻戳一下,县太爷顿时杀猪般的吼叫起来,赶紧吩咐衙役:“赶快回去,让夫人取银子送来。”
二虎嘻嘻笑道:“办法总比困难多,这句话蛮有道理的。”说着,走到张姓泼皮身边,一脚踹在后腰上,只听‘嘎巴’一声,那泼皮竟然吃痛大叫,苏醒过来。其他人皆是一愣,却不敢做声。二虎嘻嘻笑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五万两银子买一条狗命。掂量掂量你的狗命值不值这些钱?你死了,小爷照样能找出银子。”原来刚才那一刀,二虎划在他的肩头,竟将这家伙吓得昏死过去。张姓泼皮再不敢磨叽,乖乖交了银子。二虎从怀里取出一叠纸张,让每个人都摁了手印,说道:“你们作奸犯科贪污受贿的罪证,小爷先留着。哪天有了闲心,小爷就去石城转悠转悠,那地方小爷多的是朋友。”众人连呼“不敢”。
次日清晨,一行人押着十辆马车,满载二十三万两白银和兵器,高高兴兴返回小刘庄。
经过月余时间改造整理,小刘庄面貌焕然一新。河滩荒地重新播种秧苗,河塘水车养鱼灌溉,一片生机盎然。水生派人四处招募流民垦荒复耕,不到两月时间,小刘庄人口已达两万有余。水生召集两千青壮年组建民团,护卫附近村庄安全。渐渐地,小刘庄成了这一带最热闹的地方。
农闲时,水生和二虎教授民团兵勇一些拳脚功夫,提携鲁二强孙建武为千夫长,训练民团操演阵法。不久后,两千个懒散的农夫,都成了战力非凡的兵勇。
阳明先生看到变化巨大,由衷地佩服水生的本事。在水生再三鼓动下,也日夜研习兵书,开始参与管理军务,成了水生得力助手。水生依照百里先生的一套方法,设置军需管理司,军械制造所等,职能部门一应俱全,各有人才管理。慕名前来投奔的人,络绎不绝,半年时间,人口超过了五万。水生又招募三千人入伍,农忙耕种,农闲练兵,小刘庄俨然成了一座军事堡垒而远近闻名。
这里面能征善战的有宇文泰,萧剑明,姜魁,慕容光,慕容昶,耶律垂,祖守业,皆是万人敌的大将,谋臣有张宾,和大川,贾攸,皆是帷幄千里之士。
一日例会散去,水生见张宾满脸忧虑,问道:“先生为何郁郁寡欢,有事不妨讲出来,大家一块分担。”张宾说道:“白庄主有所不知,我所忧虑者,不是个人原因。”水生笑道:“先生因何忧虑呢?”张宾说道:“王亲勋贵虽有众多部曲,不得诏令上尚不敢走出封地。如今庄主佣兵五千余众,日常在附近乡间操演训练,太过招摇。我因此忧虑。”水生笑道:“守护一方太平,有何不妥吗?”张宾说道:“拥兵自固,历来不为国法所容。假使府衙征召作战,应诏君所不愿,逆诏不被法令所容。况且保境安民,须有官府任命。这一带虽然民生艰难,却无动荡骚乱,庄主无爵位在身,仍大肆炫耀武力,必定被北路道府衙视为隐患而欲除之。”
水生默然无语,良久方才说道:“愿听先生教诲,谋一长远之策。”张宾说道:“我观庄主绝非池中之物,只待风雨化龙之辈。郡国交界祁梦山,为匪饥民已聚集两万余众。各郡国边军在南方交战,无法抽调,临时拼凑的部曲军队又无战力,此时正是庄主用武之地。”水生说道:“被逼为匪,岂是饥民之过?假使官府赈灾及时,再少些盘剥,谁愿意舍弃安稳清闲,过这种无出头的日子呢?这五千兵勇同样是良善百姓,两方交兵,必有伤损,我怎能忍心去做不仁不义之事呢。不妥不妥。”张宾说道:“庄主纯善敦厚,体恤苍生,乃是大善之人。岂不知大善也有大恶之说?”
水生愕然,说道:“先生怎会这样说呢?”张宾说道:“庄主大善之举,应有救世之方。倘若饥民战败,岂能有好下场?”水生说道:“依着先生呢,怎么做?”张宾说道:“庄主才华超绝,如能收降这支义军,既能为庄主所用,也可使百姓免遭屠戮。庄主师出有名,官府必然不再追究您豢养私军之举。如此三得之利,请庄主思量。”水生问道:“此计甚妙。先生是周族人吗?”张宾叹道:“落魄书生,是不是周族人,又有何干系。”
水生说道:“我听闻南人一直被周国朝廷轻视。先生思虑深远,当是紫闼之才,为何意在青云呢?”张宾笑道:“周国朝廷?庄主此话何意?难道白庄主不是周国臣民?”水生叹道:“天涯沦落,形如飘萍之人。有朝一日天下一家,在哪里都一样。”张宾讶然说道:“庄主不是北路道人氏?竟能在此做得如此业绩,实属不易。我是西院郡国的南人,自然不会被郡国朝廷看重。我虽是一介布衣,也不愿见到天下大乱之日,百姓因此遭受苦难。”水生说道:“周国穷兵黩武,因战争立国,也会被战争所累。正如我家先生所说‘福祸相依,物极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