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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猎人的网

花店的门在萧让身后合上,隔绝了风雨,却把那股裹挟着血腥、酒气和暴戾的寒意死死锁在了小小的空间里。

温柠后背紧紧抵着冰凉的花架,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耳膜嗡嗡作响。他最后那句话,像淬了冰的倒钩,狠狠扎进她最深的恐惧里,又猛地扯出五年前那个雨夜淋漓的伤口。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恨意和某种她不敢深究的滚烫情绪的眼睛。目光仓惶地落在收银台下。雪团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白色毛球,碧蓝的眼睛惊恐地睁大,死死盯着那个带来毁灭气息的男人。

“我……”温柠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得发疼,“这位先生,花店打烊了。”声音带着她自己都厌恶的颤抖,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属于店主的、徒劳的礼貌距离。

萧让像是没听见。他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撚着指间黏腻的花瓣残渣和汁液,动作带着一种残忍的优雅。灯光下,他指关节上那几道暗红色的旧疤,被花汁浸染得格外刺眼。

“打烊?”他终于擡眼,视线再次攫住她,唇角那抹讽刺的弧度更深,“温老板的生意经,倒是跟以前一样……”他顿了顿,眼神在她煞白的小脸上刮过,“天真。”

那“天真”两个字,咬得又冷又重,像冰锥凿在温柠心上。五年前巷子里,他打红了眼,她哭着喊停时,他似乎也这样看过她,眼神里翻滚着被辜负的愤怒和……受伤?

不!温柠猛地掐断这个念头。恐惧才是真实的。眼前这个男人,西装革履也盖不住骨子里渗出的凶戾,比五年前那个少年更甚。他是危险的代名词。

“请你出去。”温柠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胃液,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指向门口。指尖的颤抖却泄露了一切。“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萧让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低低地嗤笑出声。他往前踏了一步,那股迫人的压力瞬间暴涨。“好啊。需要我帮你拨号吗,温小姐?”他微微倾身,冰冷的吐息几乎拂过她的额发,带着浓重的酒味和压迫,“让警察来看看,五年不见的老朋友深夜拜访,怎么就吓坏了我们善良的温老板?”

温柠浑身一僵,血液仿佛都冻住了。他靠得太近了,近得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西装布料上被雨水和酒气掩盖下的、那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近得五年前那个雨夜里冰冷的绝望感,排山倒海般将她淹没。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是恐惧,也是被步步紧逼的无助。

萧让的目光在她微微发红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裂开了一道缝,但转瞬就被更浓重的戾气覆盖。他直起身,视线扫过这间被暖黄灯光、花香和一只受惊的小猫填满的、过分温馨的花店,眼神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猛兽,带着审视和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想干什么?”他重复了一遍,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千钧。“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温柠的心猛地一沉。属于他的东西?她?

“你疯了!”她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惊惧而拔高。

萧让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酝酿着惊涛骇浪。他盯着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温柠,当年推开我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他擡起那只刚刚碾碎过百合、沾着花汁的手,虚虚指向她心脏的位置,动作带着一种宣告式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感,“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温柠的咽喉。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

萧让不再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番宣告已经耗尽了他今晚所有的“耐心”。他转过身,走向门口,高大的背影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手握住冰冷的门把时,他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只丢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话,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明天开始,这间店,别开了。”

门被拉开,风雨声再次涌入。他高大的身影没入门外浓重的黑暗雨幕,消失不见,只留下那股令人作呕的、混杂着血腥、酒气和暴戾的气息,顽固地弥漫在小小的花店里。

“砰。”

门自动弹回,合拢。

温柠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腿一软,顺着花架滑坐到冰冷的地砖上。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冰冷粘腻。她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雪团小心翼翼地蹭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拱着她冰凉的手,发出细弱不安的“喵呜”声。

“没事了,雪团…没事了……”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伸手把猫咪紧紧抱进怀里,汲取着那一点可怜的温暖。猫咪柔软的身体在她怀中瑟瑟发抖,和她一样。

他回来了。

带着比五年前更甚的暴戾和……恨意。

那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和“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让她遍体生寒。

别开了?

他什么意思?他要毁了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平静的生活吗?

温柠抱着猫,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听着窗外愈发急促的雨声,感觉整个人都被拖回了五年前那个绝望的雨夜。只是这一次,那个曾经拼了命保护她的少年,变成了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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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一夜未眠的温柠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强打起精神打开了“浅语”的卷帘门。阳光很好,驱散了昨夜的阴冷潮湿,街道上车水马龙,仿佛昨晚那场噩梦般的闯入从未发生。

但温柠知道,一切都不同了。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个男人冰冷的气息。她下意识地看向昨天被萧让碾碎百合的地方,那里已经打扫干净,换上了一束新的向日葵。灿烂的明黄色,却丝毫没能照亮她心底的阴霾。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像往常一样整理花材、打扫店面。只是修剪花枝时,手会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平静只维持到了上午十点。

“温老板!”房东李太太一脸为难地出现在店门口,搓着手,眼神躲闪,“那个…不好意思啊,这店面…下个月不能租给你了。”

温柠的心猛地一坠,修剪花枝的剪刀“啪嗒”一声掉在操作台上。“李太太?我们合同还有半年啊?”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是租金问题吗?我们可以再谈……”

“不是不是!”李太太连连摆手,表情更加尴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是…是我家那口子,他…他非要把这铺面收回去,给他外甥开奶茶店!哎呀,我也没办法,他那人犟得很!违约金…违约金我会按合同赔给你的!实在对不住啊温老板!”她语速飞快地说完,像是怕被什么缠上似的,塞给温柠一个厚厚的信封,转身就匆匆走了,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温柠捏着那沓冰冷的钞票,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房东太太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太反常了。她猛地想起昨夜萧让那句冰冷的话:“明天开始,这间店,别开了。”

是他!

一股冰冷的愤怒混杂着恐惧冲上心头。他动作竟然这么快!这么狠!

还没等她消化这个打击,花店常用的生鲜配送小哥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一脸歉意:“温姐,对不起!今天…今天送不了你订的花材了!我们公司…公司说以后都不给‘浅语’供货了!说是…说是上面的意思!”小哥压低了声音,眼神里透着同情和一丝惧怕,“温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小哥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温柠强装的镇定。她扶着操作台边缘,指尖冰凉。切断供货源,这比涨租金、收铺面更致命!没有新鲜花材,她的花店就是个空壳子!

“上面的意思……”温柠喃喃重复,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喘不过气。除了萧让,还有谁有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还有谁会用这种赶尽杀绝的方式,逼她走投无路?

他所谓的“拿回”,就是用这种方式,把她辛苦经营的一切都碾碎,把她重新逼回他的掌控范围吗?

愤怒和绝望在胸腔里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她看着店里精心照料的花花草草,看着雪团不安地在脚边蹭来蹭去,看着这个倾注了她所有心血、好不容易才成为她避风港的小小天地……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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