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雅舍尔轻轻摇晃瓷杯，红褐茶水里倒映出一汪粼粼月光，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低声叹息。
真正意义上的圣杯，不过是圣子受难前的逾越节晚餐上盛放葡萄酒的一盏圣餐杯罢了。后又因弥赛亚（救世主）流传于世的神迹传说而将那杯子也赋予了神圣奇妙的特性，譬如喝下这个杯子盛过的水就能起死回生、返老还童，实现若干诸如此类的奇迹。
而作为这场“圣杯战争”争端之根源的所谓“圣杯”，号称能够实现所有愿望的万能许愿机，说白了，是人造的仿制品。
并非最古之王的吉尔伽美什所有，更非早已失落的神迹产物。
若真要算起，自己喝过的所有杯子岂不都能称为“圣杯”了？这么一想，雅舍尔哑然失笑。
可惜在场众人都不知晓此刻少年御主的心音，否则定会造成啼笑皆非的局面。
回到王宴上，听完吉尔伽美什一席话后，rider与saber皆面面相觑，向对方投去匪夷所思的目光。
“那就是说你曾经拥有过圣杯吗？也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伊斯坎达尔问道。
金闪闪的王冷哼一声，不屑道：“不知道，别用杂种的标准来衡量我。”
“我财宝的总量早已超出了我的认知，但既然它是宝物，那就必然是我的宝物。”倘若世上只能有一人能如此名正言顺地说出这番话，那必然是被冠以“最古英雄”之名的吉尔伽美什，“竟然想把它从我的宝库中盗走，你这小偷的胆子不小啊。”
然而archer的狂妄之言却引起了在场另一位王者的不满，亚瑟王蹙眉不赞同道：“你说的话和caster说的疯言疯语毫无区别，看来神智错乱的从者不止他一个。”
不，你一定忘了还有那位专门挑着你打的berserker。御主们不约而同在心里腹诽着。
说起来几个貌似有失智症状的从者竟然都默契十足地或针对或执着于saber，真叫人不知是该同情她还是该同情她的御主。
“哎呀哎呀，事实究竟如何呢。”伊斯坎达尔说着又灌下一口酒，转而眼中闪出促狭光芒，“不过，我对这个金闪闪的真名有一些头绪了。那么，archer——”
红发壮汉继续道：“你是说想要得到圣杯的话，只要获得你的同意就行了吗？”
“正是。”吉尔伽美什不置可否。
话音刚落，他却话锋一转，“但是，我没有任何理由赏赐你们这些杂碎。”
“喂喂、你这家伙，莫非是个小气鬼吗？”征服王不太乐意了。
“笑话。”吉尔伽美什连一个冷眼都欠奉，倒是看向了从方才起就默不吭声的恩奇都，“我的恩泽只因赐予我的臣民。”
“嚯！对了，那位lancer和你是旧识吧？莫非他开口跟你要，你就能给他？”rider挑挑眉。
“自然。”
lancer放下酒杯，泰然自若地看了回去：“我不需要。”
rider与saber对于恩奇都的反应齐齐显露惊讶神色，“参加圣杯战争的英灵竟然不想要圣杯？”就连吉尔伽美什也有些意外。
“唔，”恩奇都神色如常地稍作颔首，“不必在意我，请诸位继续谈话吧。”
庭院另一角，瞧见碧发英灵反应的御主们不禁侧目看向雅舍尔，仿佛在向他求证什么一样。
金发少年轻轻晃荡着悬在椅子下的双脚，勾了勾唇角道：“我没说过吗？我和那孩子都对圣杯兴趣不大来着。”
韦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音量忍不住拔高：“什么！？那可是圣杯欸，难道你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雅舍尔笑而不语。若存在连他自己都没法实现的愿望，那就更指望不上一盏杯子了。
黑发妹妹头的御主凝噎半晌，天哦，这是什么无欲无求的主从组合。
四位古老英灵的宴会正开得如火如荼，lancer的小小插曲很快便被揭过。
“rider，如果你愿意臣服于我，那么区区一两个酒杯，我可以随时赏赐于你。”archer赤眸微眯，斜目看去。
征服王哧哧发笑道：“这个提议我可无法接受啊！不过啊archer，你并非吝啬圣杯是吧？”
“那是自然，”英雄王气定神闲瞥去一眼，目光虽不露杀意却冷厉如冰，“但是对于打算盗走财宝的贼人，必须给予应有的制裁。”
“这是原则问题。”他道。
伊斯坎达尔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只奇怪道：“所以说，archer，这其中究竟有怎样的大义与怎样的道理呢？”
archer望着被杯中酒水揉碎的月光，沉沉一笑道：“是法，是我作为王所颁布的法律。”
亚瑟王依旧眉头紧锁，而征服王却显然满意这个答案，“非常完美。”他如此评价。
“能够贯彻自己的法律，方能算得上是王。”他赞同道。
“——但是啊，我可是非常想要圣杯的！既然想要就去掠夺，这就是我的做法！毕竟我伊斯坎达尔……”红发壮汉大力拍了拍自己胸肌，紧贴着浮现出肌肉纹理的白体恤上赫然亮出“大战略”的字样，“可是征服王啊！”
“那就没办法了，你触犯法律，我制裁，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浑身金光闪闪的英灵并未因此不悦，反倒流露出趣味的目光。
“嗯！”rider一口气喝完杯底的酒，粗大的喉结不住滚动，随后豪气万丈地将酒杯举起，“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刀剑相向了！”
等等！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发出了挑战宣言啊！韦伯摇摇欲坠，差点要给自家从者跪下了，得亏lancer御主在旁边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伊斯坎达尔完全无视了自家小御主面如白纸的表情，哈哈一笑道：“不过archer哟、先把这些酒给喝完吧。反正要打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但喝到这么好的酒的机会可不多啊，他如是想。
“这是自然，难道你还看不起我的美酒吗？”显然吉尔伽美什也不准备现在就打起来，毕竟他并非如此有勇无谋、不解风趣之辈。
征服王擡起黄金酒壶，立马又给在场英灵满上，“别开玩笑了，怎能不把这等美酒给喝完呢！”
此时，从头至尾不茍言笑的亚瑟王终于缓缓启唇道：“征服王。”
“啊？”突然被点名的红发英灵投去疑惑目光。
“你承认圣杯的正当所有权归于他人，却还要以武力夺取吗？”saber面色肃然，“你不惜这么做，是想要向圣杯追求什么？”
伊斯坎达尔却并未立刻作答，而是率先吞咽下杯中美酒，深褐色的脸上浮现出微醺的红晕：“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