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沸点2
零下沸点2
闫一随只犹豫了两秒就点了头。
正值周末,电玩城人潮拥挤,一眼望去多是三两成群的学生,少有家长带着的小孩。
张穹已经买好了游戏币,三人到时他将游戏币分给他们,朝着一个方向擡了擡下巴,“赛车去?”
赛车项目空了两个位置,一侧站着一个小孩,年龄约在六岁左右,正和家长闹着要玩赛车。
走近,季边炀想说要不要他带小孩玩一次,哪知还没开口家长就赶紧使眼色让他们将位置占了。
几人微愣,就近两人上了车,小孩一看哭得更大声了。
家长敷衍着安慰他,“好了好了,位置都没有了怎么玩?妈妈给你买糖葫芦,听话,再闹我要在这里收拾你了啊!”
说完对他们含蓄一笑,拉着人走了。
“噗嗤——”季边炀趴在车尾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好惨啊,他不会在心里记恨我们吧?”
“恨也是恨你。”张穹说:“人家方才想要的是你这个位置……那我们开始?就两个位置,谁和谁先来?”
季边炀:“我和你呗,都坐上来了。”
“行啊,我们比赛,两两一组。”张穹说:“定个赌约吧,大小都行,不然玩起来有什么意思。”
施翡站在旁边,闻言想了两秒,狡黠一笑,“输的下周包圆赢家作业。”
张穹比了个手势,“我ok。”
季边炀也点头,点完他看向闫一随,“随哥,你呢?”
“好。”
季边炀和张穹第一组,戴上vr眼镜后就只能看到模拟车道了。
闫一随坐在旁边,他一直将骨子里的自卑刻意掩藏,抵触社交也是自我伪装的一种方式,电玩城闫一随没来过,此时紧紧盯着季边炀的操作。
十分钟后,季边炀的车被张穹别出跑道,同一时刻张穹加快速度冲到了终点。
“芜湖!”摘了眼镜,张穹挑衅瞥了眼季边炀,“承让了哥。”
季边炀不服气地冷哼了声,“这次让着你!”
说着两人下车,施翡和闫一随擡腿上车,闫一随学着方才季边炀的动作,先投币,然后戴眼镜,施翡在一旁已经准备好了,闫一随还在捣鼓眼镜。
他动作僵硬地摆弄卡扣,一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扣上,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已经紧张得心脏砰砰跳。
“我看看。”
季边炀突然凑过来,低头认真瞧了瞧,没瞧出眼镜的问题,倒是看见了闫一随发红的耳尖,他眼神一凝,刚想开口打趣倏地又瞥到闫一随紧抿的唇。
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唇周泛白,看得出用了些力道。
“……”
“嗷,抱歉啊随哥,我刚才摘的时候不小心给卡扣卡上头去了。”
季边炀说着眼疾手快给闫一随戴好帽子,退到旁边,“可以了,你俩点开始吧。”
这是闫一随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朋友”的善意。
高一暑假,闫奶奶去世了。
她有两个遗言,一是希望闫一随能平安幸福,二是希望葬回老家,求个落叶归根。
闫一随不喜欢奶奶,却也谈不上讨厌,老人家身上有许多老年人都有的毛病,只是拮据的日子将这些毛病无限放大了,最后变成了家庭的主要矛盾。
她活着时闫一随觉得这些矛盾没有法子可解,可老太太弥留之际拉着他的手时闫一随只觉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从前种种都不值一提。
第一个遗言闫一随给不了承诺,老人去世第二天,闫一随带着闫奶奶的骨灰回到了阔别三年的家乡。
家乡已经没什么亲人,回去闫一随也没有告诉谁,只是上了大巴才发现沈艳也在,就坐在他右后方位置。
家乡如今与几年前不同了,土葬早已被废止,闫一随在山上买了块墓地,下葬那日没有法师,没有亲人,甚至没有鞭炮,只有闫一随一个人蹲在墓前撕纸烧香,负责安葬的人做完事领了钱就走了,闫一随在墓前蹲了会儿,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
他知道是谁,自从那日沈艳出现在家门口闫一随走哪儿就都能遇见她。
“小随……和妈妈过吧。”沈艳蹲下同少年一道烧纸,眼睛被纸钱熏得眯起,她就眯着眼看墓碑上的老人。
人已经走了,可那些仇恨与怨怼沈艳永远也忘不了。
闫一随没理她,直到手上的纸烧完,他起身拍了拍沾灰的裤腿,这才道:“以后不要跟着我。”
这便是变相的拒绝了。
沈艳不甘心,眼看着少年真的要离开,她失态大喊:“我病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闫一随动作微顿,他收回脚,转身,看着女人已经发红的双眼平静问:“什么病?”
“……癌症。”沈艳哽咽了一下,“还有骨质增生,医生说再过两个月可能就行动不便了。”
闫一随大脑有一瞬的空白,“所以……”
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嘲意,“你丢下我近十年,再回来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快动不了了,想要我照顾你?”
“我——”
“你觉得我很贱吗?”闫一随打断她,“我是不是不是你亲生的啊让你这么对我,快死了都要来给我找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