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新生
李遣背着大摩萨,不计后果地用西岚秘术扭转了伏鸢的命数,而他自己也付出了代价——
将自身的时间永恒地停留,直到被所有人遗忘后,灰飞烟灭。
可为了改变伏鸢必死的结局,能独自活着,何尝不是老天的怜悯?自此这世间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不会再有他“李遣”。
命运悄然转动,他化名莫离,闯入了一个全新的轨迹之中。
莫离第一次见到这世的伏鸢时,她才刚刚满月,粉嫩安静的小娃娃也昭示着莫离的新生。但这一次的事情已不在他的掌握之中,皇帝竟然将此世的李遣除名,赏给了林侍郎当长子?!
他的恩师,也不再是上一辈子的石尚书,而是曲太尉。
为了防止不测,莫离入了曲太尉麾下,当了个小小的统领。巧的是,曲太尉竟让自己教导林侍郎长子,好在带了人皮面具,他也可随时护着这一世的林呈昭和曲伏鸢。
“师父,您上次教我的剑法我已学会,但昨日同太子比武,我还是输了。”呈昭略显局促,“还有六皇子,他也入了学堂,听闻是太后的意思。”
自那日于花朝节夜,偶遇那个曲家小娘子后,他师父总是不大高兴。
莫离翻着近日的话本,百无聊赖地瞥了一眼呈昭,“你不是故意输的吗?李通得皇帝偏爱,自然更加引人注目,你只需做好自己就行。”
“是,学生明白。”
呈昭规矩地施礼,怎料藏在腰带下的玉佩,却在这时露出了一角。
他对上莫离的冷笑,心下一沉,“这是那日曲小娘子赠我的礼物。”原想着帮她找回玉鸢佩,却不承想伏鸢如此大方,竟直接给了自己。
“我又没有让你扔掉,何必如此紧张?”莫离合上话本,警告道:“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不该和她牵扯太多。”
“我知道。”
曲家小娘子,是太后与皇帝培养的太子妃,与他一个除了名的五皇子,毫无关系。
莫离一直在想,倘若自己没有遇见伏鸢,她是不是就可以逃离死局?寅朝的青年才俊那么多,总有能选出一个配得上她的人。
年岁不经意间溜走,莫离于郊外军营训练新来的士兵时,猛然瞧见了十二岁的伏鸢,他的回忆飘向了上一辈子的御苑中,风光旖旎下,伏鸢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莫大人。”
怯生生又温暖的嗓音听得人舒心。
伏鸢羞着脸,自知有些唐突,“听闻,林小郎君喜欢吃栗子杏仁糕,我正巧来给兄长送衣裳,多做了些糕点,想托莫大人拿给他。”
“他在换牙,不方便吃甜食。”莫离一口回绝。
“我若没记错,林小郎君已经十五,早已过了换牙的年纪了。”
这是她第一次和莫离打交道,兄长只说他武艺高强,可却是个怪人,不光对人极为冷淡,甚至对唯一的学生都十分严肃。
莫离犟不过伏鸢,也不推辞,“罢了,我帮你给他就是。”
“多谢莫大人。”伏鸢顿了顿,“我做了很多,可以给他地同僚们都分一些。”但这话一说出口,伏鸢自觉失言,本想着是“无意多做”,如今竟有“特地”之嫌疑。
莫离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心里有些酸楚。
可瞧她这辈子的欢愉,倒也没什么所谓了。
“人都走了,还不出来?”莫离重重一弹呈昭的脑门,留下一道殷红的痕迹,“专门给你做的。”见呈昭犹犹豫豫地接过,莫离倒是好奇,这两人何时见的面?
“你背着为师偷偷去看小娘子了?”
“没有!”
呈昭将手中的食盒握紧,眉头深锁,“就是那日遇见她被李通抢了风鸢后,我私下找李通打了一架,帮她把风鸢拿了回来,随手挂在了曲府后院的门上。”
两人如今正式的见面也不过是多年前的花朝节。
“谁赢了?”
“什么?”
“我问你和李通的比试谁赢了?”
呈昭茫然地答道:“是我赢了,因下手重了些,还打断了他一根肋骨,这才被陛下罚了抄书。”
他不明白,一向不喜自己动粗的师父怎么突然转了性。
莫离赞许地点了点头,拉着呈昭往回走,“干得不错,为师帮你一起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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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伏鸢总是寻着借口来军营,却屡屡碰壁,反倒是时常见到莫离。
她就这么持之以恒,风雨无阻地嘘寒问暖了三年,就连及笄那日,都偷摸着给呈昭带了新做的腰带。但两人却极有默契地从未见过一面。
伏鸢发觉,她和呈昭之间隔了看不见的阻碍,无论她如何使劲,都前进不了半步。
未过多久,清如县主和范姨娘便找了个伺候过太妃的老嬷嬷来府上。说是伏鸢大了,也该学些规矩。但晋王李通却出人意料地搬入了曲府。
“我家庙小,断容不下晋王这般的凤子龙孙。”伏鸢认真地研磨,用簪花小楷临摹着近日新学的诗集,对面的李通浑然不觉有什么失礼之处,将那莲藕酥全部昧下,一块不剩。
李通蹭了蹭手,嘴巴含糊不清,“许久不见,你这手艺见长啊,但也越发牙尖嘴利了。”他轻轻一笑,将新得的琴谱置于伏鸢面前,“伯牙子的孤本,想来能助你开窍。”
“少来取笑我,不善音律又不是什么错处!”伏鸢压着火气,擡眼可见空了的青花瓷盘,“虽说你来此是为了和父亲学习兵法,但终日抢我的吃食实在说不过去。”
算起来她已学了三四个月的规矩。
李通歪着头,有些失望,“我今日是来同你告别的,父皇命我在皇城外开了府,以后便不能尝你做的糕点了。”他的语气皆是失望,可又有些吊儿郎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