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酒醉时的旧影
第27章酒醉时的旧影
寿宴开席时,院子里摆了三张圆桌,菜色丰盛得很——红烧肘子泛着油光,清蒸鱼翘着尾巴,吴邪母亲拿手的红烧肉炖得软烂,连汤里的笋干都吸足了肉香。
齐砚被吴邪拉着坐在主桌,身边是张起灵,对面正好是苏辰和霍秀秀。吴老爷子坐在主位,端着酒杯笑得满脸皱纹:“今天高兴,都别客气,敞开了吃!”
“爷爷,您先喝口汤垫垫,”吴邪赶紧给老爷子盛了碗鸡汤,又转头给齐羽和张起灵倒酒,“这酒是我爸藏了十年的茅台,尝尝?”
齐砚没客气,接过来就抿了一口,辛辣的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滑,熨帖得很。他瞥了眼身边的张起灵,这人正低头用公筷夹了块鱼肉,细心地挑着刺,显然没打算碰酒杯。
“哑巴张,少喝点没事。”齐砚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今天高兴。”
张起灵擡眸看他,眼里带着点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把挑好刺的鱼肉放进他碗里,意思很明显——你替我喝。
齐砚低笑,也不勉强,自顾自地又喝了一口。
对面的霍秀秀看得直乐:“我说张哥哥,你这也太惯着齐砚了吧?他让你喝酒你就喝呗,大男人还怕这点酒?”
“他胃不好。”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齐砚心里一动,想起上辈子在斗里,自己为了取暖喝了半瓶烧酒,结果半夜胃疼得打滚,是张起灵守在旁边,用体温捂着他的胃,守了整整一夜。这辈子他没提过这事,可这人偏偏就记住了。
“行吧行吧,算你们俩腻歪,”霍秀秀撇撇嘴,转头给苏辰夹了块肉,“苏老板,尝尝这个,比你戏楼厨子做的好吃多了。”
苏辰笑着接过来,慢条斯理地吃着,目光在齐砚和张起灵之间转了圈,眼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看来齐先生是被照顾得很好。”
“那是,”齐砚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夹了块肘子塞进嘴里,“也不看是谁照顾的。”
酒过三巡,气氛越来越热。吴邪的二叔喝高了,拉着齐砚聊生意,说要跟他合伙做点什么;霍秀秀缠着苏辰,让他唱段《霸王别姬》听听;吴老爷子则拉着张起灵,问他糕点铺的生意,说自己爱吃那带核桃的桃酥。
张起灵话不多,却听得认真,老爷子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偶尔还会点头附和,耐心得很。齐砚远远看着,忽然觉得这画面有点好笑——平时连多说一个字都嫌麻烦的人,对着个老爷子倒有耐心了。
“看什么呢?”苏辰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身边,手里端着杯酒,“羡慕了?”
“羡慕什么?”齐砚挑眉。
“羡慕他招人疼。”苏辰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点深意,“不管是老爷子,还是你,好像都挺惯着他。”
齐砚没否认,只是往张起灵那边看了一眼,他正弯腰帮老爷子捡掉在地上的筷子,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他值得。”齐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
苏辰愣了愣,随即笑了:“你说得对。”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说真的,有时候看你们俩,总觉得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好像上辈子就在一起。”
齐砚的心跳漏了一拍,看向他。苏辰的眼里带着点困惑,还有点若有所思,像也被同样的感觉困扰着。
“可能是我们投缘吧。”齐砚笑着打哈哈,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喝酒。”
正喝着,忽然听见霍秀秀喊了一声:“哎,你们看张哥哥这身手!”
齐砚擡头,就看见张起灵站在葡萄架下,手里拿着个空酒瓶子,而霍秀秀正拍手叫好。原来刚才有只野猫窜上架子,碰掉了一串葡萄,眼看就要砸到旁边玩耍的小孩,张起灵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去,伸手一捞,不仅接住了葡萄,还顺带稳住了摇晃的架子,动作快得像阵风。
“厉害啊张哥哥!”霍秀秀眼睛发亮,“这身手,不去唱戏可惜了!跟苏老板搭戏,肯定特别精彩!”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把葡萄递给那小孩,转身往回走,路过齐砚身边时,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可以啊哑巴张,”齐砚笑得痞气,指尖故意在他手腕内侧挠了挠,“深藏不露啊。”
张起灵的耳根红了红,想挣开,却被齐砚拽得更紧。“别闹。”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酒后的微醺。
“谁让你刚才不理我,”齐砚凑近了些,热气喷在他颈侧,“罚你……晚上给我做碗甜汤。”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尾音软得像棉花糖。
宴席散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吴邪非要留他们住下,说老宅房间多,齐砚婉拒了,说铺子明天还得开门。
“那我送你们到巷口。”吴邪拎着他们带来的锦盒——老爷子说玉佩太贵重,让他还给齐羽,“下次有空再来,我妈说要跟张哥哥学学做桂花糕。”
“行,”齐砚笑着点头,“让你妈准备好材料,随时奉陪。”
走到巷口时,苏辰和霍秀秀也出来了。“我跟你们顺路,”苏辰说,“一起走一段。”
几人并肩走着,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霍秀秀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吴邪在旁边应和,苏辰偶尔插一句,齐砚和张起灵走在最后,手牵着手,没怎么说话,却默契得很。
快到分岔口时,苏辰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齐羽和张起灵,眼神认真了些:“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这样挺好的。”
齐砚愣了愣,随即笑了:“你说得对,挺好的。”
霍秀秀和吴邪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却也没多问,只是挥挥手说了再见。
坐进车里时,暮色已经漫了上来。齐砚发动车子,张起灵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齐砚侧头看他。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头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带着点淡淡的酒气——原来他刚才还是喝了点。
齐砚放慢了车速,任由他靠着,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低鸣和彼此的呼吸声,却温馨得让人不想说话。
路过戏楼时,齐砚看见门口的红灯笼亮了,苏辰的身影正站在门口,像是在看他们的车。齐羽冲他挥了挥手,苏辰也扬了扬手,嘴角带着点笑意。
“哑巴张,”齐砚轻声说,“你看,他们都在。”
张起灵在他肩上蹭了蹭,像是在回应。
齐砚忽然觉得,这辈子的意义,或许就是这样——不必刻意追寻过去,不必执着于记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该遇见的人总会遇见,该温暖的时光总会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