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舌启(十六)
断舌启(十六)
“啊!”陈妙荷惨叫一声,立时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小心!”一旁的兰溪急忙将她扶起,忐忑不安道,“姑娘看到什么了?”陈妙荷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拉住兰溪的手,惊魂未定地喘息,“没什么,许是我看错了。”正欲放手时,她却一眼看到兰溪露出的手腕上竟有数道伤痕,狭长狰狞,与邓夫人尸体上的伤痕如出一辙。“这疤……”兰溪惊惶地低下头,飞快地将手缩回去,疤痕再次掩于窄袖之下,快得陈妙荷都要疑心是否是自己看错。陈妙荷心有不甘,正要追问,却见那墙上挂着仕女图的画框一动,随即整幅画被推至一侧,露出一个一人宽的入口,一只着黑色官靴的脚从洞口迈了出来,紧接着,那身熟悉的浅绿色官服出现在她的眼前。“你怎么从那里出来?”陈妙荷连声惊叫,“你又是何时进去的?”杨玉成扶了扶官帽,道:“只比你们略早一会儿,在屋内观察画像时不小心碰了画框,却发现画框竟可左右移动。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宽约一步的小隔间。而更奇怪的是,我发现画框背面眼睛位置竟可自由翻起,人若立于隔间内,可由仕女瞳孔观察卧房,情景一览无余。”陈妙荷这才恍然大悟,方才那双眼睛竟是杨玉成的。她兴致勃勃地由画框钻进隔间,如法炮制,从仕女图的眼睛望出去,看见兰溪吓得跌坐在地,而杨玉成这厮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非但不扶,还满脸讥诮之意地问道。“兰溪姨娘,这画中玄机,想必你早已清楚。可对我说说,是做何用处吗?”兰溪却只是摇头:“大人误会,兰溪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画像后竟别有洞天。”“杨玉成,你先遣人去检查其他仕女图,我怀疑每幅画像后都有隔间。”陈妙荷自画像后钻出,扶起地上的兰溪,道:“兰溪姨娘,杨大人乃是大理寺丞,若你在邓府遭受不公,可尽与杨大人禀明。”“姑娘这是何意?老爷待兰溪极好,兰溪对现在生活并无不满。”陈妙荷深深叹气,再不多言。不多时,前去检查的皂隶都来复命,果然,每幅仕女图的构造都与兰溪卧房里的一样,就连邓夫人卧房中的那副也不例…
“啊!”陈妙荷惨叫一声,立时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
“小心!”一旁的兰溪急忙将她扶起,忐忑不安道,“姑娘看到什么了?”
陈妙荷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拉住兰溪的手,惊魂未定地喘息,“没什么,许是我看错了。”
正欲放手时,她却一眼看到兰溪露出的手腕上竟有数道伤痕,狭长狰狞,与邓夫人尸体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这疤……”
兰溪惊惶地低下头,飞快地将手缩回去,疤痕再次掩于窄袖之下,快得陈妙荷都要疑心是否是自己看错。
陈妙荷心有不甘,正要追问,却见那墙上挂着仕女图的画框一动,随即整幅画被推至一侧,露出一个一人宽的入口,一只着黑色官靴的脚从洞口迈了出来,紧接着,那身熟悉的浅绿色官服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怎么从那里出来?”陈妙荷连声惊叫,“你又是何时进去的?”
杨玉成扶了扶官帽,道:“只比你们略早一会儿,在屋内观察画像时不小心碰了画框,却发现画框竟可左右移动。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宽约一步的小隔间。而更奇怪的是,我发现画框背面眼睛位置竟可自由翻起,人若立于隔间内,可由仕女瞳孔观察卧房,情景一览无余。”
陈妙荷这才恍然大悟,方才那双眼睛竟是杨玉成的。
她兴致勃勃地由画框钻进隔间,如法炮制,从仕女图的眼睛望出去,看见兰溪吓得跌坐在地,而杨玉成这厮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非但不扶,还满脸讥诮之意地问道。
“兰溪姨娘,这画中玄机,想必你早已清楚。可对我说说,是做何用处吗?”
兰溪却只是摇头:“大人误会,兰溪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画像后竟别有洞天。”
“杨玉成,你先遣人去检查其他仕女图,我怀疑每幅画像后都有隔间。”陈妙荷自画像后钻出,扶起地上的兰溪,道:“兰溪姨娘,杨大人乃是大理寺丞,若你在邓府遭受不公,可尽与杨大人禀明。”
“姑娘这是何意?老爷待兰溪极好,兰溪对现在生活并无不满。”
陈妙荷深深叹气,再不多言。
不多时,前去检查的皂隶都来复命,果然,每幅仕女图的构造都与兰溪卧房里的一样,就连邓夫人卧房中的那副也不例外。
且据皂隶勘查,小隔间内灰尘甚少,显见是有人经常出入。
此时,管家赵连喜也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
一进门,赵连喜的目光便不自觉地朝兰溪身上飘去。见她虽眼眶微红,却无其它异样,这才拱手道:“杨大人,不知您唤我来所为何事?”
杨玉成指指画框,问道:“此处是为何修建?”
赵连喜见到画框被推开,先是一惊,而后回道:“若有歹人上门,此隔间可做保命之用。”
“那这眼睛处的机关?”
“可用来观察歹人动向。”
杨玉成追问:“邓大人卧房也有类似画像用来保命?”
赵连喜神情一滞,斟酌答道:“老爷房中还未设此隔间。”
杨玉成露出了然神情:“如此说来,只有女眷房中有此窥视机关。”
赵管家艰难点头。
见此情状,杨玉成微微一笑道:“此番前来,叨扰已久,我等这便回大理寺复命。”
他对陈妙荷使个眼色,两人并肩走出西厢房。
陈妙荷小声道:“我方才无意瞧见兰溪身上留有鞭痕,料想她也曾遭受邓瑞虐待。天气如此炎热,三位姨娘却穿的严实,恐怕均未能逃过邓瑞毒手。”
“我遣人去看过春桃及秋杏,上次我们走后,两个小丫鬟均受了鞭刑,在一处修养,许是伤口发炎,至今还高烧未退。”杨玉成补充。
“邓瑞这畜生!”陈妙荷咬牙道,“叫他畜生都是高擡了他!这邓府女眷被他尽数圈养在后院,动辄打骂不说,甚至还设了隔间偷窥她们,心理扭曲至此,居然还摆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同我们怀念亡妻。真是令人作呕!”
两人走至西厢房前的小巷,正欲右转进入草木幽径,陈妙荷无意一瞥,却见赵管家和兰溪姨娘站在一处。动作虽无逾矩,可两人神情却十分古怪。
虽兰溪只是姨娘,但也算半个主子,可赵管家面对她时却神情倨傲,全然不像平日里卑躬屈膝模样。
陈妙荷心中一动,拉住杨玉成衣袖,示意他暂且停步,随后聚精会神望向两人嘴唇。
“兰溪,老爷今日宴请同僚,你要做好准备。”
“夫人尸骨未寒,老爷怎敢……”
“只要你肯从了我,我可与老爷说情,换轻烟替你。”
“你这无耻恶徒,就不怕我在你脸上再挠上一把,看你如何向老爷解释。”
“你别不识擡举,我若不是喜欢你,凭你,也能伤得了我?”赵连喜目光狠辣,“兰溪,你好好想想,这深宅之中,谁才是能保下你的人。若你想清楚了,今夜宴席前遣人来寻我。”
陈妙荷惟妙惟肖重复两人所说之话,一旁的杨玉成神情惊疑不定。
他上下打量陈妙荷,终于肯定,此女竟有读唇之技。
“他二人这是何意?邓瑞宴请同僚,为何要侍妾做好准备,且听其言语,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差事,不然为何要让轻烟来替?”
陈妙荷连珠炮似的讲了一串话,一转头,却见杨玉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荷娘,与你相识真乃为兄之幸。”
陈妙荷咧嘴一笑:“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之处了吧。”
“多谢荷娘助我。”语罢,杨玉成便朝陈妙荷深深作了一揖。他半天不肯起身,陈妙荷没法子,别别扭扭地伸出手,在他两臂下方微微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