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离开
傅司坐在机场休息区,他头戴黑色鸭舌帽,干净的字母体桖外套着一层简约休闲衬衫,胳膊压在灰色的行李箱上,右手翻动手机。
胳膊比暑假前晒黑一倍,帽檐下的脸也黑了一度,整个人更加瘦,却不显得气虚,少爷公子气减弱不少。
傅司望着安检口来来往往的人,扫描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间,他点着黑色手机外壳。
登机提示音响起,傅司没有站起来,依然扒住行李栏杆,帽檐下的嘴角绷地笔直,是一条直线。
没有多日兼职干活结束后的轻松,深刻的后悔和失落盘桓在他心上,昨天他特地告诉他妈他今天走。
不言而喻,王予心一定知道,她今天有假期。
傅司站起来,出神地凝望着入口处形色匆匆的游人,他的目光略过一个又一个陌生人,迫切地渴望看见她的脸,迫切地希望她来,不,她一定会来。
手机里她迟到的道歉不是他想要的话,他握紧拉杆,背上黑色书包。
王予心没有来送他。
在飞机上,等待起飞,他捂着脸,眼睛在黑暗中雾蒙蒙的,他真后悔,看见垃圾桶里玫瑰花时,他应该假装视而不见,他不应该说重话,这样他们的关系还是从前那般,他可以觍着脸接受她的关心,默不作声地接近,忐忑不安地喜欢。
王予心呆愣着站在机场旁,她来晚了,明知道时间不够,还是打了快车,和时间赛跑。
她一回头,在远处,蔚蓝的天空中,平地的飞机起飞,不知道傅司坐在哪里?
这样也好,恐怕他并不想见他讨厌的人。
王予心打车回家,呆愣着跑神,一路上失魂落魄,闷热的天气突然来了一场雷阵雨,雨痕滑过车窗,车里的王予心抹去一滴眼泪。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完蛋了。
她做了错事,写信道歉,努力修复关系。王予心不明白哪里出错,也许错的是她和他是家人似的朋友,却妄图抹平细节,想要更多,她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因为这痴心妄想,无望生出错觉,从前吵架时,傅司愿意迁就她,养猫来让她开心。
这次是他的大白话,我讨厌你,你是我最讨厌的女生。
王予心淋着雨跑进家,吃完饭,洗了热水澡,怀着伤心的心情上床睡觉。
第二天晚上写完作业,已是深夜,她睡不着,拿出手机消磨时间,打开vx发现傅司昨天回应的话,是他离开的下午。
在她很久以前,真心的道歉下,他只是淡淡回复一个“嗯”字。
王予心困倦的眼睛挣大,揉揉眼圈,仿佛发现宝盒的密码,她激动地打下一长串感叹号,手按住发送键时,迟疑许久。
要说些什么,我们和好吧。
和好了吗?
还是家人吗?
你愿意理我吗?
王予心琢磨不同的语气,安稳地睡着了。
又是忙碌的一天,王予心在繁重的作业里举棋不定,也没精力想到底发什么好,只是先回复三个字“嗯嗯嗯”。
学校新换的教导主任检查高三发型和着装,王予心的长发被剪成短发,她没时间去理发店,亲手拿着剪刀剪成超短的发型,头发尾像被狗啃似的,参差不齐。
那天她刚过十八岁生日,在学校过得匆匆,晚上一家三口小聚一下,成人的第一课是舍弃,丢掉高中没剪的长发,全身心投入到备考中。
温女士心疼抱怨:“头发长又不影响什么,看你剪的什么丑样子。”
镜子里的她的脸蛋显得更小,王予心回,怨念深重:“老班让我们一天之内弄短啊。”
陶白在学校看见她时,直白地嘲笑:“哈哈哈,好丑啊,你剪的太短了。”
“哪里丑?”唐吉插嘴。
王予心愣愣地看着陶白和她同样短的发型,有这么丑吗?
她薅一把陶白的头发,认真回复:“确实挺丑的。”两人互相对视露出辛酸的表情。
好像是为了断绝同学情谊和不该有的心思,学校特地让所有女生剪短,有些头发长的男生也抓典型被批判。
两人来不及再说话,老师来上课,高三生们自觉回到位置上,课间时间被占据,数学课提前开始。
高三的日子是漫长而心酸的,学校政策有变,周五的体育素质活动没了,改成大课,被各科老师名正言顺地瓜分。
剩余的一周一节的体育课成了王予心和陶白喘息的天堂,两人不再满校园瞎晃悠看帅哥,用陶白的话说:“上一届的高三帅哥走了,整个学校黯淡无光。”
“新来的学弟谁会搭理我们这群高三的?”
“不说了,连一个美女也没有。”王予心靠着陶白的背,阳光照在她脸上,她倦怠地活动眼球。
两人坐在操场草皮上,王予心死了似的整个人瘫着,她的脑细胞飞速运转,在解一道数学难题。
“这日子真难过,我过不下去了。”陶白发神经地大声嚷嚷,“我想退学,退学。”
“我要找霍童打工去。”
王予心绷直身体:“我还是想不明白。”
“算了,白白,我先躺操场睡儿会昂,下课叫我。”她没搭理好闺蜜的发疯,毕竟她也在要疯的边缘。
唯一开心的事,是看着成绩稳步上涨,不是她的成绩,是唐吉的成绩,他的同桌一步一个脚印,努力追赶班级上游。
王予心有不会的题和学习方法,总是请教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