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一直没精打采的劼听他这么说就来了精神,杵着自己的刀站直,清了清嗓子……
第82章一直没精打采的劼听他这么说就来了精神,杵着自己的刀站直,清了清嗓子……
一直没精打采的劼听他这么说就来了精神,杵着自己的刀站直,清了清嗓子一脸骄傲地说:
“我们西南可是好地方,山峦重叠,从哪边远眺都望不出去,就算是住在同一座山的部族也不会悉数知晓对方的位置,更有数不清的溶洞山崖,每个稀奇的地方都有可能住着一个小部族。不会像中原这样一马平川,一眼望过去什么都藏不住。那里有一座城,还有一条广阔的大道,是先辈一镐一锤开凿的,穿过了十几座山,让我们能走出来。”
中原有一望无际的沃土良田,一年四季气候好,雨水充沛,日照充足,所以庄稼自然长得好,甚至可以一年两收,是很多人农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但商队这些人大多数出生部族,他们并不靠农耕和养殖来生活,在他们眼里,有山有水的才是好地方,山越多越好,山多了猎物就多,野菜和野果就足够他们果腹,不必费心去种植和养殖。
他们是被大山养育的孩子,只会依恋故土,不会抛弃高山。
“现在所有人都住在城里,家家户户都要种地养鸡,城外有广阔的田地,圈里有三五只鸡,山上有猎物和野菜菌菇,河里有鱼虾螃蟹,没了苛捐杂税,没了贪官污吏,百姓的日子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好了。还有一座山叫青涂山,上面有成片成片的鬼眼石,天黑之后进山到处都散发着荧光,好看得很……”
“少族长你这说了半天全是废话!你要说些紧要的!我们那儿啊所有娃娃都能读书,不花银子,也不必买什么笔墨纸砚,那些学堂都给发,不仅如此,还给饭吃给衣穿,自家干巴一样的娃娃送进去没多久就白白胖胖的,这种只管生不管养的大好事,活像是梦里!”
一个守卫的汉子插嘴道,说着说着就笑了,露出一口的大板牙。
营地外头在喊打喊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也遮不住刀剑入肉的声音,血腥味浓郁,仿佛天地之间起了雾气,鲜红的浓雾从四面八方倾轧而来,钻入他们每一寸毛孔之中,这是战争唯一的味道。
但是他们站在未被波及的营地内回忆家乡,屏蔽了那些血腥和哭喊,只记得草木味道的山林和潺潺流淌的山涧,还有同族淳朴的脸。
“还有廉租房,家贫的可以申请,等到城主府审批通过后就能搬进去,一年只要一两银子的租赁费。刚落户的流民没住处没粮食还能申请最低生活补助,区委会给分配空置的老房子和粮食,还会安排一些简单的工作,不过领取了补助的人工钱减半,直到你放弃补助才会恢复原样。”
“还有工厂,我们的工厂可好了,男工女工都招,工钱都是一样的……工厂的砖头、陶器都不贵,咱们兄弟出来走一趟,回去就能盖一间宽敞的大房子!”
“我们还有新粮食,产量很高,能让整个城的人都吃饱!以后啊,我们都不会挨饿了。”
“还有那些大夫和夫子,都要经过考试才能上任,如果有没经过考试的大夫看诊卖药,是要被抓的!”
他们这边正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就听见那头有人吹响了号角,所有人立刻停了嘴,听了片刻后瞬间握着刀站直,将沈琰等人围在中间,警惕着周围。
有流寇冲破外层防护进入了营地,他们全身带血,伤痕累累地冲进来,举着豁口的刀剑肆意杀人。
一只箭矢远远射过来,一个汉子挥刀将箭矢劈断,他和几个同伴警觉地将沈琰一群人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箭矢越来越密,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劼拎着自己的大刀挡在最前方,让其余人将沈琰等人送到许红翠的帐篷中。
他解释了一句,“有敌人混进了营地里,你们先去许掌柜的帐篷中躲避,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些逃兵流寇的武器都是逃跑时带走的破烂刀剑,他们不会配有弓箭,也没有在夜色中射箭的本事。这箭矢来的蹊跷,应该是暗地里藏了人,等着渔翁得利。
沈琰是许红翠要带回估邶城的人,劼不会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沈琰到了之后发现宋制也在,许红翠没有搭理他,只是半倚在被褥上吸着烟斗,她的床铺在左边,宋制和他的护卫就在右边,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沈琰带着一群人找了个门帘旁边的位置席地而坐,也没有开口说话,三群人坐在不同的三个方向,将中间空了出来,那里有一张矮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火摇弋,升腾的烟雾比灯光还要大一些。
这种味道难闻,灯火零星的油灯,沈琰只有在跟着外祖上战场的时候用过,是记忆里的味道,但也不是什么值得铭记的事情,毕竟那些年过得实在是穷苦。
那陶碗里的油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练的,燃起来一股子腥臊味,他皱着眉侧过头,借着帐篷门帘里透进来的凉风醒神。
门帘被风撩起窄窄的一道缝隙,沈琰在那儿缝隙里看到了好些面熟的人,他们手上拎着大刀,混在人群中越战越勇,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没有露出疲态,反而越发兴奋,手中的刀砍下的力度更大了。
这样喷涌而出的战意,比他手下最勇猛的士兵还强,他也确定了,这并不是一支简单的商队,他们出来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为了通商。
有血迹喷洒在门帘上,沈琰稍稍退开了些,他看着一个脏兮兮的流寇倒在地上,那商队的人竟还费工夫的走过来补了一刀。
放眼望去,他们补刀好像已经成了习惯,或是在咽喉处,或是在心脏下方,沈琰知道,那里是肺,戳破肺部,也是神仙难救的伤。
“我等想要向许掌柜辞行。”帐篷里沉默了许久,倍感煎熬的宋制首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许红翠应了一声,可有可无地说道:“去留随意,只是宋老爷离开时可别忘了将你带来的人全部带走,别给我们留下什么累赘。”
宋制要走,他带来的那群人许红翠一个也不会留,这群流寇就是前车之鉴,他们心软留了几个祸患,才引来了这群疯子。
这样的混战难免有伤亡,她一向是能避则避。
宋制若是懂事,就将带出来的人原原本本的带回去,若是不懂事非要纠缠着不离开,许红翠会自己处理这些人。
“这是自然。”
“还有一事。宋老爷这些时日在我们商队吃住,还跟着走了这么远的路,可不能当作无事发生,凭白占我们便宜。商队里的情况宋老爷也看见了,我一个弱女子带着这么多兄弟出来讨生活,日子过得不容易,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破衣烂衫,手头拮据得很……”
“不过我也不是那等蛮横的人,做不来趁人之危的事。这一趟呢,只当是商队护镖,随意收取一些护镖的银钱,给兄弟们餐食里添点油星子。”
宋制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此行出来并未带多少银两。”
他本就是聪明谨慎的人,几乎瞬间就领会了许红翠想要趁火打劫的心思。
很多时候,强势的一方想要趁火打劫,往往直白得很,好一点的就想个托词客套两句,坏一点的就直接抢夺,没有半分道理。
现在的局势就是许红翠强,他弱,等他回到涪阳城,许红翠早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宋制看着这个美艳的女人,眼中尽是杀意。
他果然没看错,这个一出现就在涪阳城名声大噪的美人掌柜就是一条藏着毒的美人蛇。要不是顾虑自己身后的南国,她怕是会做出杀人越货的事情来。
“不碍事,用货物抵押也成,等这头的事情了了,我让枷一跟着你去看看,拿一些货抵债,也给宋老爷分担些劳累,免得带着那些东西往回再走一遭。宋老爷可别恼,您是讲究人,每日都要温水沐浴,光是每日给您烧水,兄弟们就已怨声载道了,这捡柴打水倒水,哪一样不是累人的活计,我收点好处是人之常情。”
宋制冷笑一声,双手握拳,屈辱地应了一声。
原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就等着他先开口然后剥削一番,若是他今日不提出要走,她也是想好了法子在别的地方等着自己的。
宋制吐出一口浊气,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平复心情,然后才说道:“行,只是我们要到最近的城池休整一番,之后才离开,这几日,还得劳烦许掌柜照看了。”
“无妨,宋老爷是难得一见的俊朗人物,跟您同行,是我的荣幸。”
许红翠吐出一口白雾,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就扯了扯面皮,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伴着她那略有些夸张的语调,十足十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