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第323章（捉虫）“什么？你不……
第323章第323章（捉虫）“什么？你不……
“什么？你不愿意再考了？”贾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贾孜。
这可是贾孜呀！金陵贾家六房三老爷,自幼便立志科考为官，此后数十年如一日刻苦攻读，便是连年科考失利也未曾放弃,甚至还有传言说他为了科考，险些害得唯一的孙子被烧成傻子。
虽然孙子被烧成傻子这则流言，或许有些蹊跷,也有金陵大房的暗地里动手脚，但贾孜一心科举这事儿，是贾家甚至金陵不少人都深信不疑的。
而贾赦和贾孜相识之后，得知他数次乡试失败，全是被大房之人从中作梗，感叹他的坚韧之时,自然也相信了贾孜对科举的看重。
然而如今贾赦听到了什么？他居然听到贾孜对他说,他不再继续考会试了！这这这……
贾赦回过神来,脸色微沉，“你不会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侯爷多虑了！”贾孜微微笑起来,“我一个会试落地的小小举子,哪敢拿你堂堂侯爷寻开心？”
“可是……”贾赦也反应过来,若是贾珍行此事倒还有几分可能,贾孜与他并不算亲厚，甚至都不如何熟悉,又一向恪守尊卑,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事。
深吸口气,贾赦还是不能理解，“可是，你为什么不继续考了？”
若说在贾赦下江南之前，贾孜被金陵大房打压,难以为继。但如今他和贾珍早就说过，宁荣二府需要有人站在朝堂上，贾孜和贾瑫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他们自会为其扫清障碍提供帮助。
万事俱备，贾孜往后只需要用心备考即可。明明被各种制约时，他还坚持考了好几次乡试，他却在会试失利了一次之后就放弃，这究竟是为什么？
面对贾赦的疑惑，贾孜笑着道，“侯爷可知，我这些年一心科考，为的是什么？”
“呃……”贾赦顿住，想了想当时听到的流言，试探地问道，“是因为你父亲的遗愿？”
“是也不是。”贾孜摇头道。
不等贾赦询问，贾孜便将内情说了出来。金陵流言，说贾孜的父亲贾代宗，一生都在与他的兄长、大房贾攸的父亲贾代宗争锋，这才拼命要将儿子送去读书，只图考上功名压过贾代光那房一头。
其实哪有什么争锋？不过是贾代宗连带两个弟弟，被大哥贾代光敲骨吸髓打压太过，醒悟过来之后的抗争罢了。
奈何贾代光年纪占了长，又得了长辈们的偏爱，贾代宗和两个弟弟一起，仍旧被人压得死死的。送贾孜去读书科考，是贾代宗最后的倔强，而这，也在他去世之前释怀了。
他不再执着于让贾孜科举出仕压过贾代光一家，只盼望着他的儿子，能够凭借着这些年的学识，养活妻儿子孙。
只是贾代宗释怀了，贾孜苦读这么多年，却不愿就这么轻易放弃。不过他也听进去了其父的遗言，只想着考一次乡试，成了舒舒服服做个富家翁，败了也去寻一个差事或是开一个私塾，总能养家。
结果偏偏大房不做人，竟是连参加乡试的机会都不给。这样一来，却是激起了贾孜的心气儿，硬是坚持了这么多年。
当时乡试中了举人，有贾瑫伴着继续苦读，又有金陵老宅的下人关照伺候，贾孜自然而然地继续准备会试。
然而如今会试考完落榜，贾孜这个当了祖父的“老人”，却是再没了三年又三年熬下去的心劲儿了。
听完了贾孜的解释，贾赦也不再惊讶，点头道，“那你不继续考了，之后又有什么打算？”
“本朝举人就可以选官，”贾孜轻咳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睛却是不闪不避地看着贾赦，“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赖侯爷和族长帮忙，补一个金陵的小官。”
补一个金陵的小官？贾赦暗自沉吟，贾孜没了继续会试的心气，那最好的出路便是授官，也能给族里几分助力。
只是，贾赦皱眉摇头，“本朝任官需要回避原籍，你想要在金陵任职，怕是不行。”
“是我没说清楚，让侯爷误会了。”贾孜轻笑道，“本朝需要回避原籍的，乃是七品知县以上官员。但七品知县，已是不少进士初任的官职，我自是不敢奢求。”
“你想补的是七品之下的佐贰官？”贾赦恍然，那倒是不需要回避，可以在金陵了。
贾孜点头，起身冲着二人行礼，“是。我这几十年都在金陵，也最是喜欢那片山水，请侯爷和族长成全。”
“不必如此，都不是外人，先坐下说吧。”贾赦安抚了一句，看向贾珍道，“珍儿，你在外头走动得多些，可有吏部相熟的？”
正如贾孜方才说的，进士们看着的都是七品以上的官位，许多举人同样如此，但这些官职都是有定数的，所以有不少等着候缺的进士和举人。
但七品之下的官职众多，也多不被有心上进的举人进士们看在眼里，贾孜想要谋一个官职，原本就没什么难度，如今只难在他想选的地方罢了。
这么点小事，贾赦是不愿意拿去打扰屠渊的。
而吏部尚书侍郎，贾赦也不是不认识，毕竟年节里吃了那么多次年酒，怎么也能有个脸熟的，但也就是个脸熟了，实则并没什么交情。
上门请托也不是不行，但若是贾珍有交好的友人能办了这事，他能省省力也不错。
贾珍略一回想，便笑着说道，“这不正是巧了？我正认识吏部文选清吏司的一位主事，明日我就下帖子请他吃酒！”
“多谢族长！”贾孜当即起身，冲着贾珍深深一礼。
“堂叔不必客套！我们都是一家人！”贾珍扶起贾孜，冲着他灿烂一笑。
贾孜顺势起身，同样向着贾珍笑起来，不再说话。
二人各自落座，贾赦看向贾瑫，“瑫哥儿，你跟着一道过来，应该不会也是辞行的吧？”
“侯爷猜对了，我也是来向侯爷辞行的。”贾瑫笑着道，“不过，我不是和堂叔一样放弃科举，而是想要回乡将妻儿一起带进京城。”
贾瑫告诉贾赦，他这些年来，自中了秀才便入了书院教书，也算有些积蓄。再加上考中举人之时收到的贺礼，算来足够在京中买一所小房子了。
而他妻子娘家乃是商户，陪嫁颇多，又有一手刺绣的本事，便是来了京城，也足以贴补家用，如此他继续考试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不比贾孜已经年过四旬，贾瑫如今三十未半，在举人之中算是很年轻的。便是再考十年，只要能中了进士，也十分值得了。
再有一点，贾瑫如今虽是一心应考，但也没想着死磕到底，而是给自己定了一个十年的期限。若十年之后还是没考上，他便不再强求，学着贾孜谋一个小官回乡去。
这样一来，考不中会留京十年，若是考中了，自是按照朝廷分派去任职，也就是贾瑫至少有十年时间要离家在外。
可是贾瑫早已经娶妻生子了，生生和妻儿分别十年，他哪里忍受得住？正好贾孜准备回乡，他便与其同行，然后再把家人一起带到京城来。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呀！”贾赦连连点头，笑得灿烂，“等到你们出发时，我给你们安排护卫，保管让你们一路平安！”
“那我们就先谢过侯爷了！”贾孜二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