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福尔摩斯全集(一)》(39)
海军协定[310]
《海军协定》是华生医生撰写的最长的一篇“短篇小说”,带来案子的人是华生预备学校时代的一位同学。珀西·“蝌蚪”·菲尔普斯在外交部身居要职,但是他的办公室里的一份协定被人偷走了。虽然菲尔普斯罹患所谓的“脑炎”,但是他还是请求华生将福尔摩斯全集带来。福尔摩斯全集仔细观察了涉及案件的两个关键场所,就此发现了那份协定,福尔摩斯全集禁不住用一种残忍但很有戏剧效果的方式揭示他的成功。当协定毫无悬念地被发现之时,学者们猜测福尔摩斯全集也许没有看出这桩犯罪背后真正的“主脑”。如果华生对于人物的外表描述是非常精确的,那么很值得怀疑的是,福尔摩斯全集被骗了,真正的凶手还没有受到惩罚。
我结婚那一年的7月是非常值得纪念的,因为当时我有幸与歇洛克·福尔摩斯全集合作,联手侦破了三起重大案件,并且研究了他的推理方法。它们在我的日记中均有记载,案件标题是:《第二块血迹》、《海军协定》和《疲倦的船长》。由于其中第一个案件所涉及的事情非常重大,并且牵连到许多显贵的王室家族,以致多年以来仍无法把它公布于众。然而,在福尔摩斯全集办理的案件中,再没有其他案件能比该案更清楚地表现他推理方法的价值和留给合作者更加深刻的印象了,所以,至今我仍保存着一份几乎一字不漏的谈话速记报告,其中记录的是福尔摩斯全集向巴黎警署的杜勃克先生和但泽的知名专家[311]弗里茨·冯沃尔鲍叙述案情真相的谈话。他们两位曾在此案上浪费了许多精力,结果证明他们得到的都是些旁枝末节的问题。此案恐怕要等到下世纪才能公开[312]。这里我打算把上述第二起案件发表出来,这件案子在一段时间内也关涉到国家的重大利益,其中一些案情更使它显出了独特的性质。
《海军协定》。
e.s.莫里斯,西雅图《邮报》,1912年3月3日
在我上学期间[313],我同一位名叫珀西·菲尔普斯的少年交往甚密。他和我年龄相仿,却比我高两个年级。他很有才气,获得过学校所颁发的所有奖励,并在结业时获得了奖学金,被送入了剑桥大学,得以继续深造。我记得,他颇有几家显贵的亲戚,甚至我们都还是小孩子时,就知道他的舅舅是霍尔德赫斯特勋爵,一位著名的保守党[314]政治家[315]。这些华而不实的亲戚关系在学校没有让他得到什么好处[316]。相反,我们在运动场上到处追逐[317]他,用三柱门[318]撞他的小腿骨,拿他开心取乐。但当他走上社会以后,情况就不同了。我隐约听说他凭着自己的能力和贵戚的影响力,在英国外交部找到了一个好职位,之后我就完全把他淡忘了,直到收到他下面这封信才又回想起他来:
沃金,布里尔布雷
我亲爱的华生: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想起“蝌蚪”菲尔普斯来,那时我上五年级,而你在三年级。可能你也曾听说过我凭借舅父的影响力,在外交部谋得了一个美差,很受信任和尊敬。但一件可怕的灾祸突然降临,毁灭了我的事业。
我觉得没有必要把这可怕事情的细节写下来。如果你同意我的请求,那么我愿意把事情的经过亲口告诉你。我患脑炎已经九个星期了,身体刚刚恢复过来,依然是非常虚弱。你觉得是否能邀请你的朋友福尔摩斯全集先生前来看我?尽管当局对我断然相告:对此事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但我很想听听福尔摩斯全集先生对这件事的看法。请你设法邀他前来,尽可能快些来。我现在生活在恐怖不安的状态之中,度日如年。请你一定向他说明,我之所以没有尽早地征求他的意见,并非是我不赏识他的才能,而是因为大难降临后我一直是神经错乱。现在我头脑重新变得清醒,但我仍不敢多想,唯恐旧病复发。我现在身体仍很虚弱,你可以看得出来,我只能口述,请人代写。请务必把福尔摩斯全集先生请来。
你的老校友珀西·菲尔普斯
我读这封信时深受感动,他在信中一再要求邀请福尔摩斯全集,让人深表同情。我深深地被这封信所打动,即使这事困难再大,我也要设法完成。不过,我自然深知福尔摩斯全集很钟爱他的技艺,只要他的委托人能够接受,他总是随时准备提供援助。我的妻子和我一致认为:立即把此事告诉福尔摩斯全集,一刻也耽误不得。于是,早餐后不出一小时,我再次回到了贝克街的老住处。
福尔摩斯全集身穿睡衣,坐在靠墙的桌子旁边,一丝不苟地做着化学试验。一个曲线形大蒸馏瓶[319],在本生灯[320]蓝色的火苗上猛烈地沸腾着,蒸馏出的水滴被冷凝到一个两升的量具中。我走进来时,我的朋友连看都没看,我知道他的试验一定非常重要,便坐在一把扶手椅上,等着他。他看看这个瓶子,查查那个瓶子,用玻璃吸液管从每个瓶子里吸出几滴液体,最后拿出一试管溶液放到桌上。他右手拿着一片石蕊试纸。
“你来得正是时候,华生,”福尔摩斯全集说道,“如果这张试纸仍然呈蓝色,那就说明一切正常。如果它变成了红色,这种溶液就能夺去人的性命。”他把纸浸入试管,试纸立刻变成了深红色。“嘿!和我想的完全一样!”他高喊道,“华生,我马上就可以听你的了。烟叶放在波斯拖鞋[321]里。”他转身走到书桌旁,匆忙地写了几份电报,交给了小听差,然后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曲起双膝,双手交叉扣紧了瘦长的小腿。
福尔摩斯全集一丝不苟地做着化学试验。
西德尼·佩奇特,《海滨杂志》,1893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小凶杀案[322]。”福尔摩斯全集说道,“我想,你给我带来的案子会更有趣些。华生,你是犯罪的海燕[32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信递给他,他集中精力看起信来。
“这封信并没有告诉我们太多的情况,对不对?”福尔摩斯全集说道,随手把信交还给我。
“几乎什么事也没说清楚。”我说道。
“不过笔迹倒是很值得注意。”
“这笔迹不是他自己的。”
“一点没错,是一个女人写的。”
“绝对是男人写的。”我大声说道。
“不,是女人写的,而且是一个性格很不寻常的女人。你看,从调查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你的委托人和另一个人有很亲密的关系,而这个人,无论好坏,都具有异常独特的性格。现在,这件案子已经引起了我的兴趣。如果你准备好的话,我们可以马上起身前往沃金[324],去拜访一下那位遭遇如此不幸的外交官,以及按他的口述代写这封信的女人。”
我们很幸运地在滑铁卢车站赶上了早班火车,一个小时之内,我们就来到了沃金的冷杉和石南树丛中。原来,布里尔布雷是一座独立式住宅,坐落在一片广阔的土地上,从车站徒步到那里,只需要几分钟的路程。我们递进名片,被领进一间布置得很雅致的客厅里,几分钟后,一个相当强壮的人盛情接待了我们。他的年龄有三十多岁,不到四十,但脸色红润,目光欢快,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天真无邪的顽童模样。
“你们能够前来,我感到非常高兴。”他深情地和我们握了握手说道,“珀西整个早上一直都在打听你们的消息。唉,我那可怜的老朋友,他会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的!他的父母要我来接待你们,因为一提到这件事,他们就觉得非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