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福尔摩斯全集(一)》(18)
斑点带子案[408]
学者们对《斑点带子案》的一些细节津津乐道,争论着“斑点带子”是什么东西(它的特性与目前科学界已知的情况有所不同),到底是福尔摩斯全集再一次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使正义还是发生了意外,还有猎豹和狒狒的地理出身问题。柯南·道尔读了这篇故事之后觉得它很不错,遂将华生的这篇故事改编成为一部非常成功的舞台剧。也许《斑点带子案》的受欢迎程度仅次于《红发会》,它有着哥特小说的元素,令每个读者惊恐不已,而格里姆斯比·罗伊洛特医生和歇洛克·福尔摩斯全集之间的那场面对面非常戏剧化,相当令人满意。
我研究歇洛克·福尔摩斯全集的办案方法和特点已经有八年了,光是认真记录下的案件就有七十多件[409]。我粗略地翻阅一下这些案例的记录,发现许多案例是悲剧性的,也有一些是喜剧性的,虽然相当一部分仅仅是很离奇的罢了,但这其中绝对没有平淡无奇的。至于原因嘛,他做工作与其说是为了获得酬金,还不如说是出于对他那门技艺的爱好。他对稀奇古怪甚至是近乎荒诞无稽的案情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而对于那些平淡无奇的案件向来不屑一顾,拒不参与任何侦查的。在所有这些变化多端的案例中,我认为最具有异乎寻常的特点的例子应该是比萨里郡斯托克莫兰著名的罗伊洛特家族那一例了。这起案件发生在我刚结识歇洛克·福尔摩斯全集不久的时候。当时我们都没有结婚,合住在贝克街的一套寓所里。我原本可以早些写下这个故事的,然而,当时我曾答应过他,不会把这件事的经过说给任何人听。直至上月,跟这件案情有关的那位女士不幸过早地去世了,方始解除了这种约束。我觉得也是该我说出真相的时候了,因为我很清楚,周围的人对于格里姆斯比·罗伊洛特医生的死因有着各种说法,甚至还有谣言。这些谣言比这个案子的真相更加耸人听闻。
那是1883年4月初的一天清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站在床边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全集已经穿戴整齐了,要知道,以往他总是很晚才会起床的。我看了看壁炉上放置的时钟——七点一刻,然后又看了看他,眼神里充满了诧异,也有因他影响我的休息而产生的不悦,因为我自己的生活习惯是很有规律的。
“华生,很抱歉这么早吵醒你,”他说,“不过我们必须这样。有人敲响了哈德森太太家的门,而她像要报复一样地来叫醒我,现在该轮到你了。”
“什么事啊?着火啦?”
“是个委托人,似乎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她情绪很激动,一定要见我。这会儿她在客厅呢。一位女士,大清早就在这个大都市里跑来跑去,还把睡梦中的人都给叫醒了,那么牵扯到的事情应该是很紧急的,必须有人去帮助她。你不是对案件很有兴趣吗?这可能将要牵扯到一个有趣的案件呢,我觉得应该让你尽早地参与这件事,所以才把你这么早叫醒的。”
一位年轻的女士,她情绪很激动。
约翰·艾伦·麦克斯韦,《金丛书》,1930年12月
“那我就一定要去看个究竟喽!”
我最大的乐趣就是观察福尔摩斯全集进行专业性的调查工作,欣赏他迅速地做出推论——他的推论迅速而准确,虽然看上去似乎只是直觉,可事实上却总有逻辑根据。这种能力使那些委托给他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我只用了几分钟就穿好了衣服,跟他一起来到了客厅。一位一身黑衣的女士坐在窗前,举止端庄,戴着面纱。我们走进房间的时候,她站起来向我们致意。
“小姐,您早,”福尔摩斯全集说话时显得很兴奋,“我叫歇洛克·福尔摩斯全集。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助手——华生医生。你不用有什么顾虑,你要跟我说的话都可以让他知道。哈!哈德森太太很周到嘛,壁炉已经烧得很旺了。您坐过来吧,我看您都冷得发抖了,我叫人给您端杯咖啡来。”
“我发抖不是因为冷,”那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不过她还是按福尔摩斯全集说的那样坐到了壁炉旁边。
“哦?那是为什么呢?”
“福尔摩斯全集先生,是因为害怕和感到恐惧。”说着,她掀起了自己的面纱。她脸上的表情证明了她所说的话——她的确惊恐万分,楚楚可怜——她的脸因为害怕而有些苍白,神情沮丧,眼睛里也充满了惊慌不安,就像是一只被猛兽追捕的小动物。看样子她不过三十岁左右,可是额头上却已经爬上了几根银丝。歇洛克·福尔摩斯全集仔细而敏锐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位女士。
“你别怕,”他站起来,轻轻拍了拍那位女士的肩膀,“我保证我们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情的,你是今天早上坐火车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我吗?”
“哦,不,我们不认识。我只是看到你的手套里有一张回程车票的后半截。你早上起得很早,而且还乘坐单马车,在崎岖泥泞的道路上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达车站。”
听到这些话,那位女士满脸的诧异。
“小姐,这没什么好惊奇的,”他微笑着说,“你外套的左臂上至少有七处泥点,这些泥点还没有完全干掉。而只有单马车才会在行驶时这样甩起泥巴来,也只有坐在车夫左边的人才会被溅到。”
她掀起了自己的面纱。
西德尼·佩奇特,《海滨杂志》,1892
“不管怎么说,你的判断是对的,”她说,“我早晨不到6点钟就起身上路了,到达莱瑟黑德[410]的时候是6点20分[411],然后乘到滑铁卢车站的头一班火车过来。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紧张了,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发疯。我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寻求帮助,而唯一那个可以关心我帮助我的人也是一筹莫展。以前我听别人说起过你,福尔摩斯全集先生,是法林托歇太太讲给我听的。她说你曾经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给予了她最需要的帮助,你的地址也是她告诉我的。我想你同样也可以帮助我,不是吗?至少可以给濒临绝望的我一点点希望吧。对于你为我提供的帮助,我暂时没有能力支付给你报酬,可是再过一个月或者两个月[412],我就要结婚了,到那时我会偿还我所欠你的,你也会知道我绝对不是一个食言的人!”
福尔摩斯全集从办公室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了一本记录案例的本子,他翻看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法林托歇,”他说,“我现在想起那件案子了,跟猫眼宝石女冠冕有关,是吗?华生,我想起那还是你来以前的事呢[413]。小姐,我能向你保证的是,我会为你的事情尽力而为的,我也曾经是这样帮助你的朋友的。至于报酬嘛,我所做的事情本身就是对我的回报;不过如果你硬要坚持,你可以方便的时候支付给我你认为合适的酬金[414]。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对调查可能有帮助的线索全都告诉我。”
“唉,”那位女士叹了一口气,“最可怕的就是使我恐惧的到底是什么,这个我还不敢完全肯定,那可能只是一些琐碎不起眼的小事,一些可能会被其他人忽略的小事。那些帮不上我或不愿意帮我的就不用说了,就连我认为最有能力和责任来帮助我的人,在我跟他说了这些事情之后,他也竟然觉得我是在胡思乱想。虽然他没有直接这么说,可是他只是宽慰我,并且有意回避我的眼神,而根本没有真正地想要着手去帮助我。我听说你可以洞察人的内心,那么,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到底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