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被迫沉默
第13章:被迫沉默
红棉疗养院那扇打不开的铁门,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横亘在林晚面前。她意识到,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再有突破。那把锁很可能不是普通的机械锁,它背后隐藏的秘密或许需要更专业的知识,或是……更内部的信息。她想到了一个人——赵立德。那个在二十年前的卷宗上签下“暂缓追查”命令的前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找到他,或许是目前唯一的办法。通过电视台内部的关系网,林晚很轻易就查到了赵立德退休后的住址。他住在一个老旧的家属院里,远离了市中心的喧嚣,也远离了他曾经为之奋斗半生的警徽。林晚在一个阴沉的下午驱车前往。家属院里很安静,几位老人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下棋,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与林晚即将要触碰的那个黑暗、血腥的话题格格不入。赵立德的家在二楼。林晚敲了敲那扇漆皮有些剥落的木门,心提到了嗓子眼。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汗衫,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神浑浊,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那种对外界的漠然。他就是赵立德,但岁月早已磨平了他身上所有属于刑警的锐气和棱角。“你找谁?”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喘息声,似乎连说话都很费力。“赵队长,您好。我叫林晚,是一名记者。”林晚礼貌地递上自己的名片,尽管上面的“停职”二字没有写出,但她自己知道它的分量。赵立德浑浊的眼睛在名片上停留了片刻,当看到“记者”两个字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厌烦。“我退休了,不接受采访。”他说着,就要关门。“我不是来采访的!”林晚急忙伸手挡住门,“我是为了一桩二十年前的旧案而来。城南女子连环失踪案。”“城南女子连环失踪案”这九个字,像一句拥有魔力的咒语。赵立德正要关门的动作猛地僵住了。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那不是惊讶,也不是疑惑,而是一种深可见骨的、被尘封了二十年的恐惧。他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钟内变得灰败不堪。他死死地盯着林晚,…
红棉疗养院那扇打不开的铁门,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横亘在林晚面前。她意识到,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再有突破。那把锁很可能不是普通的机械锁,它背后隐藏的秘密或许需要更专业的知识,或是……更内部的信息。
她想到了一个人——赵立德。
那个在二十年前的卷宗上签下“暂缓追查”命令的前刑侦支队副支队长。
找到他,或许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通过电视台内部的关系网,林晚很轻易就查到了赵立德退休后的住址。他住在一个老旧的家属院里,远离了市中心的喧嚣,也远离了他曾经为之奋斗半生的警徽。
林晚在一个阴沉的下午驱车前往。家属院里很安静,几位老人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下棋,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与林晚即将要触碰的那个黑暗、血腥的话题格格不入。
赵立德的家在二楼。林晚敲了敲那扇漆皮有些剥落的木门,心提到了嗓子眼。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汗衫,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神浑浊,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那种对外界的漠然。他就是赵立德,但岁月早已磨平了他身上所有属于刑警的锐气和棱角。
“你找谁?”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喘息声,似乎连说话都很费力。
“赵队长,您好。我叫林晚,是一名记者。”林晚礼貌地递上自己的名片,尽管上面的“停职”二字没有写出,但她自己知道它的分量。
赵立德浑浊的眼睛在名片上停留了片刻,当看到“记者”两个字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厌烦。“我退休了,不接受采访。”他说着,就要关门。
“我不是来采访的!”林晚急忙伸手挡住门,“我是为了一桩二十年前的旧案而来。城南女子连环失踪案。”
“城南女子连环失踪案”这九个字,像一句拥有魔力的咒语。
赵立德正要关门的动作猛地僵住了。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那不是惊讶,也不是疑惑,而是一种深可见骨的、被尘封了二十年的恐惧。他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钟内变得灰败不堪。
他死死地盯着林晚,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信使。
“你……是谁让你来的?”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没有人让我来。”林晚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其中一个失踪者,或者说,受害者,是我的母亲,苏慧。”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赵立德的心理防线。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最终无力地摆了摆手,沙哑地说道:“进来吧。”
房间里很简陋,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赵立德给林晚倒了一杯白开水,自己则坐在一张旧藤椅上,剧烈地咳嗽起来,瘦削的肩膀随着咳嗽声不住地颤抖。
林晚默默地等待着,没有催促。她知道,让一个沉默了二十年的人开口,需要时间。
许久,赵立德的咳嗽才平息下来。他擡起头,眼神里满是疲惫和认命般的无奈。
“丫头,听我一句劝。”他开口了,声音嘶哑而沉重,“回去吧。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事,不是你能碰的。忘了它,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这番话,和父亲林国栋的警告,何其相似。
“我不能。”林晚的回答简单而坚定,“我亲眼看到了卷宗,看到了您签下的‘暂缓追查’的命令。我想知道,为什么?那枚蝴蝶烙印,明明是唯一的、能将所有受害者联系起来的线索,为什么被雪藏了?是谁,让你们选择了沉默?”
“蝴蝶烙印……”赵立德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变得空洞起来,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他的指尖在藤椅的扶手上无意识地划动着,那双曾经握过枪、铐过无数罪犯的手,此刻却在微微颤抖。
“没有谁让我们沉默。”他过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但他的眼神却在闪躲,“案子太复杂,线索太少,当时……当时的侦办条件有限,我们尽力了。”
他在撒谎。
林晚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一个老刑警用惯了的、应付外界的官方说辞。他的眼神,他的肢体语言,都在背叛着他的话语。
“赵队长。”林晚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是二十年前那些可以被你们随意糊弄的媒体。我母亲留下了录音,提到了‘名单’和‘红棉疗养院’的地下室。江莺死了,手腕上带着和李倩一样的烙印。这张网,已经重新开始杀人了。您还要继续用‘条件有限’来敷衍我吗?”
林晚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向赵立德的防线。
当听到“江莺死了”和“录音”时,赵立德的身体猛地一震。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恐惧之色再也无法掩饰。他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林晚。
“你……你都查到了什么……”
“我查到的,远比您想象的要多。”林晚决定施加更大的压力,“我还知道,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干预调查。二十年前是,现在也是。您,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刑侦队长,就是被迫沉默的其中一员,对吗?”
“别说了!”赵立德突然激动起来,他猛地从藤椅上站起,因为动作太猛而又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指着林晚,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眼中混杂着愤怒、不甘,以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以为我们不想查吗?你以为我们愿意眼睁睁看着案子变成悬案吗?”他咆哮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我们派出去的两个最好的便衣,一个失踪,一个疯了!我的搭档,老徐,就因为多问了一句,第二天全家就出了‘意外’车祸!你懂那种无力感吗?你面对的,根本不是几个人,不是一个团伙!”
他顿了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神里是回忆带来的、彻骨的寒意。
“那是一只手……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它能悄无声息地让你闭嘴,让你消失,让你全家都跟着倒霉!证据?我们找不到任何证据!所有的线索,到了一定的层面,就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我们查不动,不是不想查,是不敢再查了!再查下去,要死更多的人!”
这番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林晚的身上。
她预想过背后的势力很强大,但从未想过,会强大到这种地步。能让一个身经百战的刑警队长,时隔二十年,依旧恐惧到颤抖。
“所以,你们就放弃了?”林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不知道那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
“放弃?”赵立德惨笑一声,重新跌坐回藤椅里,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我们不是放弃,是被迫沉默。那个‘补充说明’,不是我签的,是有人拿着笔,握着我的手签的。他们告诉我,为了我手下那帮兄弟,为了我自己的家人,这件事,必须到此为止。”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尽的屈辱和不甘。
林晚沉默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被岁月和恐惧压垮的老人,心中百感交集。她无法再去指责他当年的退缩,因为她知道,在那种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个人的反抗,都显得那么渺小和徒劳。
“丫头。”赵立德的呼吸终于平复了一些,他擡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林晚,“收手吧。你母亲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走她的老路。你斗不过他们的。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他的警告,是那么真诚,也那么沉重。
林晚看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她轻声说道,“从我决定调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或许已经盯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