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无形大手

第14章：无形大手

赵立德那声长长的叹息，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林晚的心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墙上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走针声，一下一下敲打着两人紧绷的神经。林晚没有起身离开。她知道，赵立德的防线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尽管那背后是无尽的恐惧，但也是她唯一能窥见真相的缝隙。“那只手……到底是什么？”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是政界的？还是……”赵立德擡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拉上了那扇厚重的、洗得发白的窗帘。房间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只适合谈论秘密的盒子。“你调查锦荣地产，为什么被停职？”他突然反问道，声音在昏暗中显得格外低沉。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没想到，一个早已退休、不问世事的老人竟然会知道这件事。这本身，就说明了某些问题。“因为……我动了不该动的人。”林晚坦诚地回答。“不该动的人？”赵立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而讥讽的笑容，“你错了。你动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张网。一张用金钱和权力编织起来的、看不见的网。锦荣地产，不过是这张网上一个比较显眼的节点而已。”他走回藤椅重新坐下，整个人都陷入了椅子的阴影里。“二十年前，我们查那个案子，也是一样。”他的声音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但林晚能听出那份深藏的、不曾磨灭的痛楚，“我们最初以为，那只是一个变态杀手的连环作案。我们排查了城南所有的前科人员，走访了上百个目击者，但所有的线索都像石沉大海。”“直到我们发现了那个蝴蝶烙印，发现了所有失踪女孩都与红棉疗养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以为，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赵立德顿了顿，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白开水喝了一口，仿佛是要润湿那段干涸而痛苦的回忆。“但从那一刻起，一切都开始不对劲了。”“我们准备传唤疗养院当时的管理人员，却发现他们在案发前就已经集体离职，不知去向。我们想…

赵立德那声长长的叹息，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林晚的心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墙上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走针声，一下一下敲打着两人紧绷的神经。

林晚没有起身离开。她知道，赵立德的防线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尽管那背后是无尽的恐惧，但也是她唯一能窥见真相的缝隙。

“那只手……到底是什么？”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是政界的？还是……”

赵立德擡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拉上了那扇厚重的、洗得发白的窗帘。

房间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只适合谈论秘密的盒子。

“你调查锦荣地产，为什么被停职？”他突然反问道，声音在昏暗中显得格外低沉。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没想到，一个早已退休、不问世事的老人竟然会知道这件事。这本身，就说明了某些问题。

“因为……我动了不该动的人。”林晚坦诚地回答。

“不该动的人？”赵立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而讥讽的笑容，“你错了。你动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张网。一张用金钱和权力编织起来的、看不见的网。锦荣地产，不过是这张网上一个比较显眼的节点而已。”

他走回藤椅重新坐下，整个人都陷入了椅子的阴影里。

“二十年前，我们查那个案子，也是一样。”他的声音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但林晚能听出那份深藏的、不曾磨灭的痛楚，“我们最初以为，那只是一个变态杀手的连环作案。我们排查了城南所有的前科人员，走访了上百个目击者，但所有的线索都像石沉大海。”

“直到我们发现了那个蝴蝶烙印，发现了所有失踪女孩都与红棉疗养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以为，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赵立德顿了顿，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白开水喝了一口，仿佛是要润湿那段干涸而痛苦的回忆。

“但从那一刻起，一切都开始不对劲了。”

“我们准备传唤疗养院当时的管理人员，却发现他们在案发前就已经集体离职，不知去向。我们想调查疗养院背后的产权公司，却发现那是一家在海外注册的空壳公司，根本追查不到实际控制人。”

“最关键的，是我们的调查开始受到各种‘非正常’的干扰。”

赵立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在提防着墙壁之外的耳朵。

“先是分局的领导找我谈话，旁敲侧击地问我，案子是不是可以从‘个人恩怨’‘情感纠纷’的方向去查，暗示我不要把范围扩得太大。然后，我们申请的技术支持和增援警力，总是因为各种‘流程问题’被拖延、驳回。”

“我当时年轻气盛，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以为只是官僚体系的通病。我带着人准备强行搜查疗养院，但我们赶到的时候，疗养院……起火了。”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场‘意外’的火灾。”赵立德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烧毁了大部分的建筑和内部档案。消防队的报告说，是线路老化引起的。但我们都知道，那是人为的。他们在销毁证据。”

“火灾之后，我们从废墟里找到了一些残存的、没有被完全烧毁的东西，线索再次指向了几个与疗养院有商业往来的人。可就在我们准备对这些人采取行动时……我搭档老徐的家人，就出了车祸。”

他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不堪的神情。

“那不是意外。刹车被人动了手脚，但现场找不到任何证据。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所有人都拿不出证据。那是一种最残忍的警告，他们在告诉我，再查下去，下一个可能就是我的家人。”

林晚感到一阵窒息。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势力了，这是一种能将暴力和权力运用得炉火纯青的、凌驾于法律之上的黑暗帝国。他们行事缜密，手段狠辣，不留痕迹，让受害者有苦难言，只能在恐惧中选择屈服。

“我明白了。”林晚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所以，那只看不见的大手，它的核心，是商业力量？”

“是，但又不仅仅是。”赵立德睁开眼，目光锐利得像一把蒙尘的刀，“商业力量需要保护伞。而权力需要金钱来巩固。它们就像一对连体婴，彼此依存，盘根错节。你以为你在调查一个商业巨头，但你拔出萝卜带出泥，可能会牵扯出你根本无法想象的、坐在更高位置上的人。”

“二十年前，那家红棉疗养院表面上是一家普通的私立康复机构，但我们后来查到，它的背后与当时本市最大的几个地产商、实业家都有着说不清的资金往来。它就像一个私密的俱乐部，一个处理‘麻烦’、进行权钱交易的灰色地带。”

“而那些女孩……”赵立德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忍，“她们，可能就是这个交易中最廉价、最无辜的牺牲品。”

林晚的心，像被一块冰冷的石头重重地击中。

她终于明白了。

“夜莺之家”，那个所谓的“女性互助社团”，根本不是什么互相取暖的港湾，而是一个圈养“夜莺”的囚笼。那些无依无靠的女孩，被以“互助”的名义聚集起来，然后成为那些商界大佬和权力精英们交易的筹码、玩物，甚至是……被清除的垃圾。

而她的母亲，苏慧，就是其中一员。

她为什么会留下那份录音？因为她想反抗，她想带着那份记录着所有罪恶的“名单”逃离那个地狱。

但她失败了。

“丫头，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想帮你，而是在害你。”赵立德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我是在告诉你，你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它蛰伏了二十年，只会变得更强大、更隐秘。你现在收手，他们或许可以放过你。但你再往前走一步，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他的话，像是一道最后的通牒。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也隔绝了所有的希望。林晚感觉自己被一片巨大的、无边无际的黑暗所笼罩。那黑暗，由金钱、权力和罪恶构成，密不透风，让人绝望。

她该怎么办？

退缩吗？回到父亲的羽翼之下，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后用一生的时间去忍受良心的谴责和对母亲的愧疚？

不。

林晚缓缓地擡起头，迎着赵立德那双充满忧虑的眼睛，她的眼神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赵队长。”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如果我说，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地下室的入口，只是被一道打不开的锁拦住了。您……能告诉我，该怎么打开它吗？”

她没有退缩，反而选择了最直接的进攻。

赵立德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孩，仿佛看到了一个不知死活的、正微笑着走向悬崖的疯子。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任何警告，都已失去了意义。

这个女孩，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