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狗仗人势”
第十四章“狗仗人势”
天穹由灰转墨,稀薄的云层中挣出的星冷冷地眨着眼。沈淮序因头上有伤在家中休养,正久违地、懒懒地坐靠在榻上随意翻着闲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快而稳的脚步,只听孙锐隔着门禀道:“大人,孟御史和她的贴身丫鬟去了鸿胪寺丞李茂勋家中,把李寺丞打了。李府的人找上门来,说孟御史说她由您护着。李府的人原本不愿打扰,但事关李寺丞和李夫人,故而来问一声。”沈淮序眉头一皱,起身穿好衣服后推开门来。“来者可有说怎么回事?”孙锐道:“李府的人说,只要大人点头,他们可以放了孟御史。”发生何事尚且不知,沈淮序又怎会轻易点头。他觉得孟辞虽然有时做事冲动,却不至于在别人府上大打出手,再者能让她不顾身上的伤都要打人,不会是小事。“备马车,我亲自去一趟李府。”沈淮序吩咐道。孙锐不料大人如此上心,不免心下一惊,立即照做。沈淮序的马车停在李府正门后,门房诧异之余毕恭毕敬地开门引路。沈淮序跨进正堂,脸上挂彩的李茂勋一面起身恭敬相迎,一面暗暗懊悔和孟辞动了手。没想到这厮真能把沈淮序搬来。沈淮序没管李茂勋,视线转向从座位上站起来行礼的孟辞。只见她满身灰尘、嘴角乌青、头发毛躁,就连吊着左手的布也有被撕扯过的痕迹。倒是她身旁的沉鱼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想来是孟辞不让她出手。“怎么回事?”沈淮序冷冷发问。李茂勋吓得双腿一抖,腰背弯得更低,忙道:“是下官误会了孟御史,都是下官的错。”“问她。”沈淮序看着孟辞道。孟辞颇为不服地梗了梗脖子,淡淡瞥了李茂勋一眼,“下官和沉鱼一进门,李寺丞上来就打了沉鱼一巴掌,下官气不过,当即还了手,然后我二人就扭打起来,接下来就是大人见到的情形了。至于李寺丞为何要打下官的丫鬟,下官至今不知。”沈淮序眼风扫过李勋茂,吓得他冷汗岑岑,忙解释道:“下官......是下官的夫人因孟御史的丫鬟受了伤,这才没忍住。是下官行事不当,这就跟孟御史赔不是。”说完朝孟辞和沉鱼分别作揖,“还…
天穹由灰转墨,稀薄的云层中挣出的星冷冷地眨着眼。
沈淮序因头上有伤在家中休养,正久违地、懒懒地坐靠在榻上随意翻着闲书。
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快而稳的脚步,只听孙锐隔着门禀道:“大人,孟御史和她的贴身丫鬟去了鸿胪寺丞李茂勋家中,把李寺丞打了。李府的人找上门来,说孟御史说她由您护着。李府的人原本不愿打扰,但事关李寺丞和李夫人,故而来问一声。”
沈淮序眉头一皱,起身穿好衣服后推开门来。
“来者可有说怎么回事?”
孙锐道:“李府的人说,只要大人点头,他们可以放了孟御史。”
发生何事尚且不知,沈淮序又怎会轻易点头。他觉得孟辞虽然有时做事冲动,却不至于在别人府上大打出手,再者能让她不顾身上的伤都要打人,不会是小事。
“备马车,我亲自去一趟李府。”沈淮序吩咐道。
孙锐不料大人如此上心,不免心下一惊,立即照做。
沈淮序的马车停在李府正门后,门房诧异之余毕恭毕敬地开门引路。
沈淮序跨进正堂,脸上挂彩的李茂勋一面起身恭敬相迎,一面暗暗懊悔和孟辞动了手。
没想到这厮真能把沈淮序搬来。
沈淮序没管李茂勋,视线转向从座位上站起来行礼的孟辞。
只见她满身灰尘、嘴角乌青、头发毛躁,就连吊着左手的布也有被撕扯过的痕迹。倒是她身旁的沉鱼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想来是孟辞不让她出手。
“怎么回事?”沈淮序冷冷发问。
李茂勋吓得双腿一抖,腰背弯得更低,忙道:“是下官误会了孟御史,都是下官的错。”
“问她。”沈淮序看着孟辞道。
孟辞颇为不服地梗了梗脖子,淡淡瞥了李茂勋一眼,“下官和沉鱼一进门,李寺丞上来就打了沉鱼一巴掌,下官气不过,当即还了手,然后我二人就扭打起来,接下来就是大人见到的情形了。至于李寺丞为何要打下官的丫鬟,下官至今不知。”
沈淮序眼风扫过李勋茂,吓得他冷汗岑岑,忙解释道:“下官......是下官的夫人因孟御史的丫鬟受了伤,这才没忍住。是下官行事不当,这就跟孟御史赔不是。”
说完朝孟辞和沉鱼分别作揖,“还请孟御史和姑娘见谅。”
他本觉得孟辞相较于自己是身份低微之辈,见到伤害夫人的沉鱼,更是气极,忍无可忍。若他知孟辞是御史,也不会如此莽撞。
“别。”孟辞擡手制止,并不领情,又道:“沉鱼怎么伤你夫人,你倒是说清楚,不清不楚地打了人,赔个不是就完了?”
按官职,孟辞比李茂勋低两阶,她动手不占理,如此咄咄逼人更不占理。
倘若今天挨打的只是她,她可以好声好气地说话,但李茂勋今日打的是沉鱼,孟辞不可能再忍让。
她拿准了沈淮序会来,可以“狗仗人势”。就算沈淮序不来,她也不会退缩半分。
大不了明日公堂上见。
沈淮序不语,随意坐下来准备听李茂勋解释。
李茂勋既悲痛又胆寒地道:“今日下官的夫人和孟御史的丫鬟相撞,回来后便腹痛不止,见了红......大夫说孩子能不能保住尚且不知。”
孟辞和沈淮序神色一动,沉鱼立即道:“我没有,我们就是轻轻撞了一下,她当时根本没什么问题!”
李茂勋按着心中再次升腾起的火气道:“可今日只有你冲撞过夫人。”
“万一是她的吃穿出了问题,或是在哪里受了惊吓,怎么就认定是我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脸色就难看得很。”沉鱼不服。
当时沉鱼只以为那夫人是因为自己的丫鬟和人争吵而不悦,现在想来,或许那时就出问题了。
“夫人的吃穿用度向来不变,从未出过问题。”
“大夫可查过夫人的吃食?”孟辞突然发问。
李茂勋道:“查过,没问题。”
“在外头可吃过东西?”
“这......夫人在外头不吃东西的。”李茂勋也不敢作肯定的答复。
沈淮序毫无情绪道:“不确定就去问、去查。”
李茂勋连连应是,立即遣人去了夫人院子一趟,把夫人的贴身丫鬟喊来。
丫鬟来后见李茂勋脸色阴沉,赶紧跪下听候审问。
李勋茂冷声道:“夫人今日去过哪里,吃过什么,碰过什么,一一说来。”
丫鬟低着头道:“夫人今日照常漱玉轩听戏,也就喝了杯水。然后去天衣坊转了转,就回府了,并无任何异样啊。”
沈淮序听见“漱玉轩”后眉头微微一皱,但没说话。
孟辞道:“大夫难道说过夫人见红是因被冲撞了?”
大夫并没有说过,但因为夫人吃穿都没问题,只能往被沉鱼冲撞过这方面推测。
李茂勋一迟疑,孟辞便已明了,不悦道:“看来一切都是李大人没有证据的猜想。”
李茂勋一时无言。
沈淮序意味深长地道:“据我所知,李寺丞的夫人是刘尚书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