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坠楼
第八章坠楼
来者是内阁首辅宋良,他掠过孟辞,面带春风走到沈淮序跟前。“下官见过宋大人。”孟辞深深一揖。她知道宋良没把她当回事,亦知他有事同沈淮序讲,行过礼后便识相地准备退出值房。“孟御史。”沈淮序突然叫住她,吩咐道:“去考生所居客栈走访一下。”“是。”孟辞转身离开时脸上染上了几分窃喜,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刑部。快到客栈时,人流骤然汹涌起来,卷着孟辞快速来到客栈外。客栈外除了看守考生的玄鹰卫,还有哄闹的人群驻足,他们擡着头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孟辞顺着人群的视线擡头望去,一个身影在客栈三楼探出半个身子,摇摇欲坠。“这世间从无风雪能摧折青碑,却最擅将活生生的冤屈沉入黄河!”一青年举子悲痛长啸,抛出几张写满字的纸宣泄他因不公产生的沉痛又无奈的情绪。突然,他瞥见楼下一道有过几面之缘的青色身影。“御史大人!”他像期望抓住救命稻草似地看向孟辞,“偏要等千万寒门脊梁尽折于朱门之下,方肯在青史中落下一笔悲痛么!”所有人都顺着他的声音向孟辞看来。孟辞愣了须臾后喊道:“不是的,你先别激动,我有话跟你说,等我!”说完便往客栈奔去,把楼梯踩得咚咚作响。举子门外站了几个玄鹰卫,他们想拦住举子,但他们每靠近一步,那举子便往窗外探一寸。他们清楚,悲愤的书生,完全有可能因为一时怒气上头而舍命,故而不敢再靠近。孟辞先是在门外顿住,“有什么话好好说,只要人好好的便还有转机。你看,事情不是还没结束吗,我们在努力查明真相。你快过来,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举子悲痛地摇了摇头,绝望道:“若非要白骨为阶、碧血化墨,明镜高悬之处,恐怕照不见真相。”“不是的。”孟辞立即反驳,边向举子靠近边坚定道:“如今很多人都在为真相前仆后继,有我们在,定不会让生者踏血前行!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举子一时沉默,红着眼怔怔地看着孟辞靠近。“别做傻事,有人巴不得你们死,别上了他们的道。”孟辞胡诌着向举子伸出手,“你…
来者是内阁首辅宋良,他掠过孟辞,面带春风走到沈淮序跟前。
“下官见过宋大人。”孟辞深深一揖。
她知道宋良没把她当回事,亦知他有事同沈淮序讲,行过礼后便识相地准备退出值房。
“孟御史。”沈淮序突然叫住她,吩咐道:“去考生所居客栈走访一下。”
“是。”
孟辞转身离开时脸上染上了几分窃喜,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刑部。
快到客栈时,人流骤然汹涌起来,卷着孟辞快速来到客栈外。
客栈外除了看守考生的玄鹰卫,还有哄闹的人群驻足,他们擡着头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孟辞顺着人群的视线擡头望去,一个身影在客栈三楼探出半个身子,摇摇欲坠。
“这世间从无风雪能摧折青碑,却最擅将活生生的冤屈沉入黄河!”一青年举子悲痛长啸,抛出几张写满字的纸宣泄他因不公产生的沉痛又无奈的情绪。
突然,他瞥见楼下一道有过几面之缘的青色身影。
“御史大人!”他像期望抓住救命稻草似地看向孟辞,“偏要等千万寒门脊梁尽折于朱门之下,方肯在青史中落下一笔悲痛么!”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声音向孟辞看来。
孟辞愣了须臾后喊道:“不是的,你先别激动,我有话跟你说,等我!”
说完便往客栈奔去,把楼梯踩得咚咚作响。
举子门外站了几个玄鹰卫,他们想拦住举子,但他们每靠近一步,那举子便往窗外探一寸。他们清楚,悲愤的书生,完全有可能因为一时怒气上头而舍命,故而不敢再靠近。
孟辞先是在门外顿住,“有什么话好好说,只要人好好的便还有转机。你看,事情不是还没结束吗,我们在努力查明真相。你快过来,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举子悲痛地摇了摇头,绝望道:“若非要白骨为阶、碧血化墨,明镜高悬之处,恐怕照不见真相。”
“不是的。”孟辞立即反驳,边向举子靠近边坚定道:“如今很多人都在为真相前仆后继,有我们在,定不会让生者踏血前行!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举子一时沉默,红着眼怔怔地看着孟辞靠近。
“别做傻事,有人巴不得你们死,别上了他们的道。”孟辞胡诌着向举子伸出手,“你信我,我还你公道。”
举子愣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挣脱棋子的身份,就这么相信眼前这个目光坚定的年轻人,让她带着自己逃离掌控。
他犹豫地、颤颤巍巍地擡起手,却又不敢触碰孟辞。
他这样卑劣的枪替,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做着无耻的事,也配得到救赎吗?
孟辞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刚要把他拉得离窗子远一些,转瞬就看见了他眼中排山倒海般的恐惧。
举子甩开孟辞的手往后仰,孟辞心下大骇,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
孟辞不如举子重,一瞬间就被拉着跌出窗外。楼下看热闹的路人发出一声惊呼,玄鹰卫的人当即冲向窗却没能抓住。
孟辞一手拉着举子,一手拼命往一侧想在下落时借力。指尖划过剧烈的灼烧感,左手手臂一阵坠痛,她堪堪扣住二楼窗户,“咔哒”声顺着骨头传入耳中,是手臂脱臼了。
举子知道孟辞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哭求她放手,嘴里喊着“孟御史不必救我这种人”。
孟辞紧咬牙关就是不肯松手。不出所料,未等到玄鹰卫的人前来搭救,二人再次双双下坠。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二人坠地前被从一旁呼啸而来的马挡了一下,没有直接砸到地上。倒是那匹可怜的马,长啸一声后倒地不起。
“一群酒囊饭袋。”陈放骂了一句,和沈淮序一起上前查看躺在地上的二人。
那举子撞到了头当即昏厥。孟辞则是手臂疼得厉害,五官扭作一团,躺在地上不敢动弹。
沈淮序蹲到孟辞身边看了看情况,蹙眉道:“应该是脱臼了。”
孟辞被沈淮序的声音吓得清醒了几分,微微睁眼时看清被泪水沾得模糊的身影,“大人怎么来了......”
陈放见状火气愈发旺盛,本来他忙得难以脱身,于是把客栈交给手底下的人,没想到竟出了考生当街叫冤,还要跳楼的事。
这也就罢了,他马不停蹄地赶来,恰好遇上闻讯而来的沈淮序,二人便一道。
岂料拨开人群就看孟辞和一个考生跌下楼。若不是沈淮序骑了马,又让马脱缰而出,孟辞但凡有个三长两短,抓住他把柄的人不得用口水淹死他。
“你们是废物吗!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擡进去,把大夫找来!”
——
沈淮序和陈放在房外听孟辞的嚎叫听得直皱眉。
原本的担忧和似有若无的心疼,早被她的哭喊声冲散了。
“一个大男人,接个胳膊至于哭这么惨吗?”陈放学武出身,实在不理解孟辞对疼痛的承受能力竟然如此低下。
沈淮序淡淡道:“又不是人人都如你铜墙铁壁一般。”
陈放“切”了一声,“换你也不会叫这么惨,这小子还真是矫情。”
说罢推开房门进去,扬声问:“接胳膊需要这么久?”
大夫一脸为难,不是他技术不好,只是一碰孟辞她就疼得不行,下意识地躲。她嚎完全是因为害怕。
陈放看出端倪,当即拽了拽袖子上前按住孟辞右半边身子,给大夫使了个眼神。
大夫眼疾手快地撸起孟辞袖子,一擡一接,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