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流民
第四十二章流民
沉鱼照常在距离知州衙门不远处了小摊上坐等孟辞,眼见从衙门方向行迹匆匆地走来好几人,为首的是孟辞,她忙起身迎上前询问。孟辞让跟在左右的人先走一步,附耳吩咐了沉鱼几句,随后快步跟了上去。孟辞一路故作不知,让探得消息的衙役引路,果然将一行人引涿州西郊,在树林茂密之处,硬生生扒出一条路来。引路的衙役姓章,名章顺,他一面摧木折枝,一面“噗噗”吐着吃进嘴里的草,不忘解释道:“今晨有人听到山中有一声巨响,有百姓说是废弃的慈渡寺中进了‘鬼’,前两日码头才死了两拨人,大意不得,定要去探查一番。孟大人既给咱们面子,咱们就一定要保护好她!”其余的人刚要应,孟辞便低声提醒他们住口,“万一真有鬼,还不被你们吓跑了。”众人自知大意,笑笑不再言语。半晌,众人停在了慈渡寺正门几丈开外的树丛里暗中观察。慈渡寺的牌匾已被灰覆得难以辨认,整个寺庙残瓦覆青苔,断碑伏荒草,蛛网密悬梁。众人屏息凝神,欲在寂静中寻得一丝异样,可又过半晌,除却不时飞鸟掠过的声音,再无音迹。章顺不免抓耳挠腮,怕领着京城来的大人白一场,既着急又尴尬。正欲出声,忽闻庙中传来微小却可闻的陶瓷碎裂声,在静默的空山中竟变得有几分刺耳。孟辞目光一沉,还未说话,衙役们下一瞬便从树丛中蹿出,直奔寺庙。孟辞深觉众人冲动,万一只是残瓦落地碎裂呢?她往北面山上望去,并无异常,想来袁治他们并未出手,于是心一横,追上衙役进了庙。随着冲在最前面的人踹开主殿残破的门,几道惊呼夹杂着药味在昏暗阴沉的空间炸开。“啊——”“你、你们是什么人?”衙役一瞬间抽出刀来,光影从后方破开的门流入,映出刀刃的寒芒。孟辞立在门边,低声吩咐一旁的人:“把窗子打开。”那人得令,不稍片刻,刺入室中的天光就照出了方才发出叫喊的人的“真面目”。十来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和孩童依偎在一起,年轻的则围坐在另一侧,他们在忽至的光辉下难以睁眼。看清来者是官府的人后,有人…
沉鱼照常在距离知州衙门不远处了小摊上坐等孟辞,眼见从衙门方向行迹匆匆地走来好几人,为首的是孟辞,她忙起身迎上前询问。
孟辞让跟在左右的人先走一步,附耳吩咐了沉鱼几句,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孟辞一路故作不知,让探得消息的衙役引路,果然将一行人引涿州西郊,在树林茂密之处,硬生生扒出一条路来。
引路的衙役姓章,名章顺,他一面摧木折枝,一面“噗噗”吐着吃进嘴里的草,不忘解释道:“今晨有人听到山中有一声巨响,有百姓说是废弃的慈渡寺中进了‘鬼’,前两日码头才死了两拨人,大意不得,定要去探查一番。孟大人既给咱们面子,咱们就一定要保护好她!”
其余的人刚要应,孟辞便低声提醒他们住口,“万一真有鬼,还不被你们吓跑了。”
众人自知大意,笑笑不再言语。
半晌,众人停在了慈渡寺正门几丈开外的树丛里暗中观察。
慈渡寺的牌匾已被灰覆得难以辨认,整个寺庙残瓦覆青苔,断碑伏荒草,蛛网密悬梁。
众人屏息凝神,欲在寂静中寻得一丝异样,可又过半晌,除却不时飞鸟掠过的声音,再无音迹。
章顺不免抓耳挠腮,怕领着京城来的大人白一场,既着急又尴尬。
正欲出声,忽闻庙中传来微小却可闻的陶瓷碎裂声,在静默的空山中竟变得有几分刺耳。
孟辞目光一沉,还未说话,衙役们下一瞬便从树丛中蹿出,直奔寺庙。
孟辞深觉众人冲动,万一只是残瓦落地碎裂呢?
她往北面山上望去,并无异常,想来袁治他们并未出手,于是心一横,追上衙役进了庙。
随着冲在最前面的人踹开主殿残破的门,几道惊呼夹杂着药味在昏暗阴沉的空间炸开。
“啊——”
“你、你们是什么人?”
衙役一瞬间抽出刀来,光影从后方破开的门流入,映出刀刃的寒芒。
孟辞立在门边,低声吩咐一旁的人:“把窗子打开。”
那人得令,不稍片刻,刺入室中的天光就照出了方才发出叫喊的人的“真面目”。
十来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和孩童依偎在一起,年轻的则围坐在另一侧,他们在忽至的光辉下难以睁眼。看清来者是官府的人后,有人欣喜,有人胆颤。
孟辞一行人见状着实一惊,不曾想这破庙之中住的竟是像流民似的人。
看来袁治他们所见不假。
孟辞上前顿在一老爷爷身前问:“老人家,你们怎会在此处?”
孟辞并未穿官服,故而老者面对她不像看其他人那般畏惧,声音沙哑地道:“自然是......无家可归。”
孟辞微温良一笑,耐着心轻声道:“老人家有难可尽管告知,官府会竭力帮助。不知你们为何会流落至此,可是遭逢什么变故?”
见她彬彬有礼地询问众人难处,那老者忽而神伤,垂眸悲痛道:“我们这帮人,都是从江南一带来的。去年水患过后,多地突发疫病,我们这些人染了疫,本不严重,已经治好了,但乡里的人怕我们又复发,把我们赶了出来。我们就这样一边流浪一边找生计,实在没地方住,就到了此地。”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角落中打翻的药坛,愈发难过,“有两个娃娃近日染了寒,好不容易买了药来,却又不小心洒了,真是造孽啊......”
孟辞闻言微微颔首,去年江南一带有疫她是知道的。
“孩子呢?”
老者指了指东侧躺在草堆上已然睡去的两个孩子。
孟辞朝左右吩咐道:“染了寒继续留在此处的话会传染给别人,来两个人先把孩子带到城中医馆治病。”
左右的人领了命,上前把孩子抱起。孩子迷糊间见到生人不禁害怕得喊了两声,好在一旁的大人加以安抚,征得孟辞的同意后跟着衙役出了门。
此刻老者看孟辞如看在世菩萨,激动得眼含热泪,连连道谢:“那俩娃娃的命是您救的,您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孟辞连道不敢,得知他们打算暂居于此后,她将话锋一转:“老人家,你们是何时到的涿州?”
老者略一回想,不确定地道:“一月前吧。”
“一直都在这座庙中?”孟辞又问。
老者沉吟之际,一直坐在角落中沉默不语的一位壮年男人突然发话:“是,不过我们到这里时发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想来是别的流民。”
老者附和地点点头,“年纪大了,有时去过什么地方都会忘。”
孟辞心下生疑,却没多问,只道:“你们就打算一直住在这里?”
“住这里不花钱。”老者干笑两声:“年轻力壮的,白日会出去找些活干,我们养活自己暂且不是问题。况且我们也不是黑户,没问题的。”
孟辞环视屋内一周,目光落在刚才讲话的壮年男人身上,耐人寻味地道:“听闻涿州码头有在招工,若有力气,可以试试。”
那男人坐在暗影中,锐利如刃的眼神悄然向孟辞杀来,转瞬即逝。
孟辞缓缓起身,朝老者笑道:“既如此,我们便尊重各位的选择,若有难处,一定要提出来,官府会给予你们一定帮助。至于那两个孩子,若不放心,就请两个大人随我们去医馆一同照看。”
说完朝众人略一拱手,带着衙役们出了主殿。
那引路的章顺两步走到孟辞身侧,发窘地挠了挠头,“孟大人,属下实在唐突,应该先探探路再请您过来的。”
说到此,又觉不妥,忙摆手道:“不不不,此等小事无需大人出面。”
孟辞走到院子正中,擡手指向偏殿,目光微沉,吩咐道:“去检查有无长时间生存的痕迹,还有寺庙周围有无人走动过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