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不会让你死
第六十九章不会让你死
回到临时征用的卫辉府驿站,此间灯火通明如昼,肃杀之气却比断魂峪更甚。孟辞被带入一间空置厢房后,陈放下令今日之事他会向上汇报,旁人胆敢透露一句,后果自负。随行的袁治忧心忡忡,他虽惊讶孟辞的身份,但更怜惜她的处境,可惜她的才能。陈放看出了袁治的心思,便将他喊到一旁,吩咐道:“你去霁州一趟,把这件事告诉孟清和身边那个护卫,她该知道的。”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头的凝重,沈淮序早已屏退左右,此间唯留二人。他不落座,与孟辞相隔很近,高大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我该叫你孟清和,还是谢鸢。”沈淮序的声音听不出息怒,“你该知道,峡谷认罪,私兵劫囚,弑杀为定罪之臣。桩桩件件,够你凌迟。”孟辞缓缓擡头,眼中没了方才的死寂,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冰冷的清明,毫无惧色。“我知道。”沈淮序目光微凝,“我愿意相信你为人所迫。”孟辞不料沈淮序是这种反应,先是一愣,随即道:“我若真要劫囚,又何必杀人。大人难道看不明白,我只是被他们选作杀人刀,而后叛变了,当场就自曝身份。”沈淮序不知孟辞为何这般,“继续说。”“他们要伪装成两伙人:一伙是陆家的私兵,准确地来说是世子、亦或是楚王的私兵。另一伙就是我,谢家遗孤。一为栽赃,二为直接取人性命,一石二鸟。”“他们?”“大人是在明知故问吗?”孟辞一笑,“想要陆成弘死,又想借谢家之名把水搅浑的人,能有谁?”沈淮序已然明了,面上却不动分毫,“空口无凭。”孟辞从衣襟中拿出一方手帕,递给沈淮序时手依旧微微发抖。“这是长公主的手帕,我只知用料极佳,能不能作为我见过长公主的证据,就请大人派人查一查,我能拿出的物证也只有这个。”她略一思忖,在脑海中尽可能搜集有用的信息,又道:“断魂峪有我摔落的弩机,还有刻在箭上的字,应该能辨出是新刻的。”沈淮序有些动容,更多的是心疼,“你不惜暴露身份,是为了不让谢家落人口实?”“不全是。”孟辞垂眸,不再看沈淮序。心累…
回到临时征用的卫辉府驿站,此间灯火通明如昼,肃杀之气却比断魂峪更甚。
孟辞被带入一间空置厢房后,陈放下令今日之事他会向上汇报,旁人胆敢透露一句,后果自负。
随行的袁治忧心忡忡,他虽惊讶孟辞的身份,但更怜惜她的处境,可惜她的才能。
陈放看出了袁治的心思,便将他喊到一旁,吩咐道:“你去霁州一趟,把这件事告诉孟清和身边那个护卫,她该知道的。”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头的凝重,沈淮序早已屏退左右,此间唯留二人。
他不落座,与孟辞相隔很近,高大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我该叫你孟清和,还是谢鸢。”沈淮序的声音听不出息怒,“你该知道,峡谷认罪,私兵劫囚,弑杀为定罪之臣。桩桩件件,够你凌迟。”
孟辞缓缓擡头,眼中没了方才的死寂,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冰冷的清明,毫无惧色。
“我知道。”
沈淮序目光微凝,“我愿意相信你为人所迫。”
孟辞不料沈淮序是这种反应,先是一愣,随即道:“我若真要劫囚,又何必杀人。大人难道看不明白,我只是被他们选作杀人刀,而后叛变了,当场就自曝身份。”
沈淮序不知孟辞为何这般,“继续说。”
“他们要伪装成两伙人:一伙是陆家的私兵,准确地来说是世子、亦或是楚王的私兵。另一伙就是我,谢家遗孤。一为栽赃,二为直接取人性命,一石二鸟。”
“他们?”
“大人是在明知故问吗?”孟辞一笑,“想要陆成弘死,又想借谢家之名把水搅浑的人,能有谁?”
沈淮序已然明了,面上却不动分毫,“空口无凭。”
孟辞从衣襟中拿出一方手帕,递给沈淮序时手依旧微微发抖。
“这是长公主的手帕,我只知用料极佳,能不能作为我见过长公主的证据,就请大人派人查一查,我能拿出的物证也只有这个。”
她略一思忖,在脑海中尽可能搜集有用的信息,又道:“断魂峪有我摔落的弩机,还有刻在箭上的字,应该能辨出是新刻的。”
沈淮序有些动容,更多的是心疼,“你不惜暴露身份,是为了不让谢家落人口实?”
“不全是。”孟辞垂眸,不再看沈淮序。
心累,身就跟着累,更何况孟辞在断魂峪时已觉心累到极点,她此刻已摇摇欲坠,疲惫将连日受的伤痛拽出,从皮肉淌至心窝。
沈淮序见她神采全无很是心疼,揽着她的手臂让她坐下。
“长公主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与其受她要挟,不如主动承认。”孟辞的声音很轻,很酸,她似在寻求支点,擡眼看着沈淮序,“大人,我不想再继续困在谁的阴谋中了。我好累,只要能保住孟家,死也值得……”
沈淮序蹲在她身前,擡头看着她,眉眼已显温柔,“我不会让你死。”
“为什么?”孟辞眼睛发热,喉咙又酸又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淮序不置可否,笑道:“因为你有才干,因为你身不由己。”
孟辞忽然觉得身心一瞬间轻松了,不必再因为身份而战战兢兢,受制于人,大不了死了算了,还有什么好怕?
如此想着,心变轻了,身子却还是沉的,连同眼皮也开始发酸。
“困了?”沈淮序问。
孟辞点点头,“能让犯人睡一觉吗,这些天没睡过一次好觉,明日再继续审,我不会跑的。”
“好。”沈淮序知她身上有伤,起身扶着她到床边。
可孟辞一看自己脏污不堪,实在不愿躺上床,又坐回凳子上。
沈淮序会意推门而出,片刻后拿件衣物来递给孟辞。
“我的,你将就穿吧。”
话音刚落,外头有人道:“大人,水来了。”
沈淮序亲自接了摆在桌上,让孟辞简单清理一下,说完便又出去了。
陈放守在房外,见沈淮序出来赶忙迎了上去,“她怎么样?”
“还好。”
陈放松了口气,“我还怕她想不开呢,没事就好。”
转念一想,又叹道:“其他的尚且不论,刺杀陆成弘可能是被人所迫,但欺君罔上乃板上钉钉,瞒也瞒不过去了,要怎么跟陛下交代?”
沈淮序若有所思,目光沉凝,片刻后斩钉截铁道:“《大齐律例》并未明文规定女子不可入仕。我会同陛下陈明,保下她。”
陈放点点头,又皱眉盯着沈淮序,“啧”了一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淮序置之不理,朝驿站外走去,陈放哪肯放过,当即跟了出去。
沈淮序擡头望月,目光怅然若失,清辉落在脸上,更透凄凉。
陈放站在他身侧,带着打趣似地悠悠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张先《千秋岁·数声𫛸鴂》啊。我还说你是断袖,原来是我太过愚钝,没发现你曾经的未婚妻就在身边。”
沈淮序知道陈放笑他暗恋孟辞,本要否认,但细细想来,或许陈放都比他看得明白。
“别胡说。”他还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