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追随 - 烬雪裁春 - 南斗砚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科幻灵异 > 烬雪裁春 >

??第八十七章追随

第八十七章追随

沈淮序又陪了孟辞几日才启程回京。其间沈淮序告诉孟辞,韩却忧被杀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他与麒麟阁的瓜葛,而是陛下对他身份的猜想——疑他是先帝血脉。彼时孟辞骇然:“这怎么可能?”倘若向嘉茴真如皇上所想是韩嫣与先帝之子,以其心性,在坠崖前岂会不吐露半分?再者韩家上下又不非痴蠢,怎会让皇嗣流落宫外,徒增祸患?对于身世之谜,孟辞更愿意相信向嘉茴就是韩将军之子。仅凭帝王一念猜想,便让人死得不明不白,还要驱使孟辞做杀人的刀。一时之间,那个高高在上,一心想当明君的九五之尊,在孟辞心中褪去了光辉。孟辞并不想换位考量,更不愿设想换作她该如何做,因为伤痛加之她身,她的怨念实实在在。替伤害自己的人设想,又不是疯了。县衙的人在河里捞了数日一无所获,邹万回禀孟辞时战战兢兢,生怕这位与当朝次辅关系匪浅的上峰责罚。孟辞只是出神轻叹:“罢了,不必再找了。”沈淮序还未抵京,弹劾他的折子如腊月飞雪,数也数不清。政敌知他告假一月有余竟是私赴延安府,如同猫看见耗子,两眼放光,从他私德有亏到新政施行之弊,攻讦得头头是道,言之凿凿。何兴言秘奏在先,小皇帝愠怒非常,待沈淮序回京便召见了他,本要责问,然沈淮序神色沉静,将延安府一路见闻、新政推行之成效、其中显露的积弊与可调改之处,条分缕析,一一禀报。小皇帝有了反驳朝臣的实证,对沈淮序也不好诘问,不痛不痒地申饬了几句,挥挥手含糊揭过。毕竟他还指望着沈淮序替他背锅,万一他真生气不干了,何处寻找既信任又顺手的“兵器”?沈淮序“毫发无伤”地走出乾清宫时,觉得煌煌天光如蒙上一层阴翳,沉沉压下来。沉重的倦怠感如潮水般涌来,漫过心堤。又是如此,简直无聊透顶。他从前不会如此想,或许是政敌对他的弹劾大多为凭空捏造,他从未放在心上。但如今那层经年累月包裹心神的麻木外壳,仿佛被撬开了缝隙,深埋下的叛厌如藤蔓疯狂滋长。试问自己,他永远走在既定又平稳的路上,尊荣无比,惹人…

沈淮序又陪了孟辞几日才启程回京。其间沈淮序告诉孟辞,韩却忧被杀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他与麒麟阁的瓜葛,而是陛下对他身份的猜想——疑他是先帝血脉。

彼时孟辞骇然:“这怎么可能?”

倘若向嘉茴真如皇上所想是韩嫣与先帝之子,以其心性,在坠崖前岂会不吐露半分?再者韩家上下又不非痴蠢,怎会让皇嗣流落宫外,徒增祸患?对于身世之谜,孟辞更愿意相信向嘉茴就是韩将军之子。

仅凭帝王一念猜想,便让人死得不明不白,还要驱使孟辞做杀人的刀。一时之间,那个高高在上,一心想当明君的九五之尊,在孟辞心中褪去了光辉。

孟辞并不想换位考量,更不愿设想换作她该如何做,因为伤痛加之她身,她的怨念实实在在。

替伤害自己的人设想,又不是疯了。

县衙的人在河里捞了数日一无所获,邹万回禀孟辞时战战兢兢,生怕这位与当朝次辅关系匪浅的上峰责罚。

孟辞只是出神轻叹:“罢了,不必再找了。”

沈淮序还未抵京,弹劾他的折子如腊月飞雪,数也数不清。政敌知他告假一月有余竟是私赴延安府,如同猫看见耗子,两眼放光,从他私德有亏到新政施行之弊,攻讦得头头是道,言之凿凿。

何兴言秘奏在先,小皇帝愠怒非常,待沈淮序回京便召见了他,本要责问,然沈淮序神色沉静,将延安府一路见闻、新政推行之成效、其中显露的积弊与可调改之处,条分缕析,一一禀报。

小皇帝有了反驳朝臣的实证,对沈淮序也不好诘问,不痛不痒地申饬了几句,挥挥手含糊揭过。

毕竟他还指望着沈淮序替他背锅,万一他真生气不干了,何处寻找既信任又顺手的“兵器”?

沈淮序“毫发无伤”地走出乾清宫时,觉得煌煌天光如蒙上一层阴翳,沉沉压下来。

沉重的倦怠感如潮水般涌来,漫过心堤。又是如此,简直无聊透顶。

他从前不会如此想,或许是政敌对他的弹劾大多为凭空捏造,他从未放在心上。但如今那层经年累月包裹心神的麻木外壳,仿佛被撬开了缝隙,深埋下的叛厌如藤蔓疯狂滋长。

试问自己,他永远走在既定又平稳的路上,尊荣无比,惹人艳羡,可他并不开心。原以为是自己淡泊超然,实则是麻木不醒,甚至怯懦,不敢扪心自问,怕答案会撕开看似坚不可摧,实则是脆弱的囚笼,只是他从未尝试挣脱。

陈放得知沈淮序安然无恙地从皇宫出来,心里愈发没底,找了个机会偷溜出衙门赶往沈府。

甫一进书房,但见沈淮序泰然地写着字,知他心中实则烦闷,忙三两步跨到书案前道:“陛下什么心思你了解,万一他跟你秋后算账该如何是好?你竟还能坐得住。”

沈淮序朝陈放安然一笑,“左右不过是新政出了问题让我背负骂名,若能以此博得陛下宽恕,倒也值了。”

陈放急得两眼一翻,“你是想让那些史官编个《奸臣传》,让后你独占三百页么?”

“名垂青史,也不错。”

陈放“啧”了一声,拍了拍书案道:“一月前你去延安府,怎的也不知会我一声,我若知道还能替你遮掩一番。”

他嘟嘟囔囔,沈淮序原以为他会问韩却忧的事,看了他片刻后问:“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陈放不明所以,但眼珠一转便明白,促狭一笑:“沈大人为红颜跨越千山,那些老头不解风情,我可是很理解你的。”

沈淮序给了陈放一个“你没救”了的眼神,随即将何兴言携皇上旨意借孟辞之手除掉韩却忧一事系数告知。

陈放听罢先是震惊,随即面色凝重、忧心忡忡。

他作为玄鹰卫的指挥使却没被委以重任,反倒何兴言离京前借口家中出事,陈放还派了几名下属护送,原来都是诓骗他的。

见他面色瞬息万变,沈淮序缓缓道:“此事往小了说,只是何兴言替陛下办了件小事。往大了说,是对你我没能及时出手的敲打,否则为何朝中之人知晓了我去过肤施县,却无一人知晓何兴言奉密旨所为?”

言外之意是皇上故意指使放出去消息。

陈放一点即透,欲哭无泪道:“我也没想到,陛下是真的宁愿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个。事关皇嗣的猜想都愿意交给何兴言做,沈衡,我这指挥使的位置还能做得久么?”

沈淮序却是轻笑:“你不是总嚷着嫌累,不想干了?”

“那怎能一样?”陈放神色一凌,“嘴上说的是一码,特权谁舍得丢?”

沈淮序睨陈放一眼,不再说话。要说焦急,陈放倒也不至于,但往后是得处处小心,不能被抓了错处。思及此,他匆匆告辞:“罢了,我先回衙门盯着。日后谁不长眼碍了陛下的路,我定揪他个底儿掉!”

日落西山,周子墨至沈府求见沈淮序,此时沈淮序刚用过晚膳,在院中凉亭下静坐,得知周子墨求见,便叫人烧来热水满上。

周子墨见过礼后端坐沈淮序对面,本已打好腹稿的话被不多不少的“骄傲”堵在喉头,一时欲言又止,端起杯子来喝了大半以掩尴尬。

沈淮序定定看了周子墨几息,率先发问:“为谢鸢的事而来?”

周子墨被“谢鸢”二字刺得后背一挺,心想皇上不准她恢复本名,沈淮序这样叫略显忤逆。

周子墨略一拱手道:“不瞒大人,此为其一。”

沈淮序悠悠啜了口热水,示意周子墨继续。

“大人千里迢迢奔赴肤施县看望清和是为有心,但清和却因此遭受非议,弹劾她的人有大人的政敌,也有先前为她说过话的人,觉得她与大人有染,是乃枉费众人当时为其请命。眼下众人议论纷纷,想让陛下革了她的职。”

周子墨以为:因沈淮序的一己私欲,却要让孟辞承受后果,实在不公。

“你想让我说服陛下,让她继续为官?”沈淮序淡然一笑,“她担着肤施县的兴衰,陛下并没有革她职的意思。”

“并非如此。”周子墨皱起眉来,微不可闻地一叹:“恕下官直言,因为大人,清和遭了太多罪。大人若真心系她,合该离她远一点。”

沈淮序不料周子墨如此直白,目光一沉,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本官这么说话?”

周子墨面色坦然,起身拱手,不卑不亢道:“我只是站在清和好友的立场上为她说一句话。她在肤施处境本就艰难,如履薄冰。愿大人能予她数年安宁,远离京城纷扰,静待伤口愈合,重获新生。大人深谋远虑,手段通天,清和终有回京之日,下官深信不疑。然在她重入旋涡之前,恳请大人高擡贵手,予她一段喘息之机。”

沈淮序莫名觉得自己受到了“挑战”,似乎周子墨说的是:我比你懂她,眼下她需要的不是你的深情,而是远离你的安宁。

沈淮序圈在水杯上的手指收得愈发紧,呼吸沉重了几息后复又冷静。到底是真心在为孟辞着想的人,他又何必觉得冒犯,反而应该替她高兴,总有人牵挂着她。

可沈淮序一想到周子墨自孟辞入仕后便常伴她左右,他们之间有着沈淮序都无法触及、让人艳羡甚至忮忌的美好回忆,沈淮序就觉得烦闷无比。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