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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肤施县

第八十章肤施县

离京前,孟辞与朋友、同僚一一作别。拜别孟承允时,将自己给未出世的侄儿拟好的名交予他,只道自己得了空,跨越千山万水也要回苏州看望家人。因小皇帝话里话外透露着不可送别孟辞,故五月初五那日,唯有沉鱼驾着马车载着孟辞一起悠悠然地出了城。正午的骄阳如火般炙烤着广阔的城,推杯换盏的声音被蒸腾而出,空气中飘散着菖蒲酒的微辛。通往西北的官道上黄尘弥漫,马车孤行,轮下卷起的飞沙正一点点覆盖前人留下的痕迹,仿佛也要将身后那座喧嚣的城池彻底掩埋。孟辞心头百转千回,略一思忖,喃喃道:“槐阴炙午谁相忆,离家路迢迢。驿辙湮遥。九阙朱门隔梦凋。佳辰忍看蒲殇满。不塞龙桡。只道销魂。孤骑绝尘絮更飘……”沉鱼在外头听见车内人神伤,正思忖如何安慰,却见前头停有一马车,远远看去那坐于车辕上的人竟有些眼熟。沉鱼减缓速度,看清人样后惊喜地勒了马,扬声道:“公子,是沈大人的马车!”孟辞既惊又喜地夺身而出,跳下马车时但见前方的马车上下来三人:沈淮序、陈放和周子墨。孟辞忍着感动上前作揖,目光扫过沈淮序时双颊微红。周子墨一步跨到孟辞身前,扇着风道:“今日好热,你怎么晚了半个时辰,我都快熟了。”“舍不得家,多待了一会儿。”孟辞笑道,“你们是来送我的?”陈放也上前,笑道:“可不,不敢在城内光明正大为你送行,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吃了不少灰。”说到“馊主意”,陈放瞥了沈淮序一眼,明晃晃地示意孟辞。孟辞得知他们等候已经,既感动又愧疚,连连拱手道谢,又担心道:“你们来送我,万一被别人知晓,会不会惹出事端?”陈放摆摆手道:“这有什么,我们是巧遇。”“就是就是。”周子墨附和,“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我们又没大张旗鼓。”几人顶着烈日寒暄一番,道不尽挂念与不舍。临别之际,周子墨从车上取了酒,三人碰杯饮尽。到最后孟辞红着眼道:“真是的,我自己已经伤怀得差不多了,眼下又舍不得走了。”周子墨垂眸轻叹,又换上笑脸,轻拍孟…

离京前,孟辞与朋友、同僚一一作别。拜别孟承允时,将自己给未出世的侄儿拟好的名交予他,只道自己得了空,跨越千山万水也要回苏州看望家人。

因小皇帝话里话外透露着不可送别孟辞,故五月初五那日,唯有沉鱼驾着马车载着孟辞一起悠悠然地出了城。

正午的骄阳如火般炙烤着广阔的城,推杯换盏的声音被蒸腾而出,空气中飘散着菖蒲酒的微辛。通往西北的官道上黄尘弥漫,马车孤行,轮下卷起的飞沙正一点点覆盖前人留下的痕迹,仿佛也要将身后那座喧嚣的城池彻底掩埋。

孟辞心头百转千回,略一思忖,喃喃道:“槐阴炙午谁相忆,离家路迢迢。驿辙湮遥。九阙朱门隔梦凋。佳辰忍看蒲殇满。不塞龙桡。只道销魂。孤骑绝尘絮更飘……”

沉鱼在外头听见车内人神伤,正思忖如何安慰,却见前头停有一马车,远远看去那坐于车辕上的人竟有些眼熟。

沉鱼减缓速度,看清人样后惊喜地勒了马,扬声道:“公子,是沈大人的马车!”

孟辞既惊又喜地夺身而出,跳下马车时但见前方的马车上下来三人:沈淮序、陈放和周子墨。

孟辞忍着感动上前作揖,目光扫过沈淮序时双颊微红。

周子墨一步跨到孟辞身前,扇着风道:“今日好热,你怎么晚了半个时辰,我都快熟了。”

“舍不得家,多待了一会儿。”孟辞笑道,“你们是来送我的?”

陈放也上前,笑道:“可不,不敢在城内光明正大为你送行,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吃了不少灰。”说到“馊主意”,陈放瞥了沈淮序一眼,明晃晃地示意孟辞。

孟辞得知他们等候已经,既感动又愧疚,连连拱手道谢,又担心道:“你们来送我,万一被别人知晓,会不会惹出事端?”

陈放摆摆手道:“这有什么,我们是巧遇。”

“就是就是。”周子墨附和,“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我们又没大张旗鼓。”

几人顶着烈日寒暄一番,道不尽挂念与不舍。临别之际,周子墨从车上取了酒,三人碰杯饮尽。

到最后孟辞红着眼道:“真是的,我自己已经伤怀得差不多了,眼下又舍不得走了。”

周子墨垂眸轻叹,又换上笑脸,轻拍孟辞的肩,安慰道:“等我捞你回来。”

沈淮序暗斜周子墨一眼,取出两封信交给孟辞,解释道:“这两封信,一封是江枕月托我转交给你的,一封你到延安时交给知府孔繁。此去山高水远,务必珍重。”

接过信时,孟辞的手贪恋地蹭过沈淮序掌心,眼中满含留恋道:“大人也要珍重。”

说完突然想起什么,折回马车提出一个鸟笼交到沈淮序手里,笑着叮嘱道:“它叫‘回家’,本想带它一起去但又怕它吃不消,烦请大人帮我照看,若它想离开,也可放它飞。”

沈淮序会心一笑,声音极轻:“我等你回来。”

与几人一一作别后,孟辞转身时,步伐有千钧之重。她扶着车身,指尖用力到泛白才勉强跨上马车。甫一踏入车厢,心中那股被生生撕裂的剧痛骤然化开,抽筋蚀骨般的疼。她抓住厚重的车帘,长长一呼,随即放开,将自己彻底封闭在孤寂的方寸中。

沉鱼扬鞭轻喝,马车经过伫立的几人时,帷幔纹丝不动,亦无声响传出,车内之人未再回望一眼。

目送马车携尘而去,周子墨盯着沈淮序提着的鸟笼撇了撇嘴,心想别把鸟养死了,于是上前道:“大人,养鸟这等事还是交给下官吧。”

“唉——”陈放眼疾手快地抓住周子墨图谋不轨的爪子,威胁似地笑道:“孟清和亲手交给沈衡,自是信得过他,你领了去,待她回来反而不好交代了。”

周子墨感觉陈放像是在替沈淮序遮掩似的,心中那个荒唐的猜想越发可以印证。

他意有所指地打趣:“大人愿替清和照看‘回家’,也不知她哪来的福气,这等荣幸,下官看得羡慕。”

沈淮序并不理会,径自跨上马车,掀开帘对外面暗暗较劲的二人道:“你们想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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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路漫漫,荆棘塞途,主仆二人赶了大半个月路,到肤施县时人都消瘦了一圈。

县衙的人知道有新的知县要来,但见到孟辞这个身形瘦弱,看起来略显娇气的人时,以为她是个骗子,直到交上吏部的文书、官印与敕牒,县衙的人才勉强相信。

因为山高水远,消息不通,小皇帝又强调过孟辞以男儿身份才能继续做官,故而她是女子的消息并未传到肤施县。

县丞邹万带孟辞认过县衙中人后,又领着她在衙门中闲逛,一一介绍县衙陈设。

县衙是座方正院落,青砖垒就的墙基已显斑驳,门楼低矮,悬着“肤施县署”的木匾漆色暗沉。正堂梁柱皆是粗粝的榆木,没有雕梁画栋,只简单地刷了层薄桐油防蛀。地面铺着青砖,却因年久失修多有碎裂凹陷。整个衙署透着边塞之地特有的粗犷,虽无京畿衙门的堂皇气象,却处处透着实用。

逛完衙门休息片刻,邹万便热心道:“县衙地方小,索性给孟大人准备了一座小院,离县衙不远,下官带大人过去瞧瞧吧?”

是该好好休整一日了,孟辞点点头,和沉鱼一起随邹玩一起去参观她们日后的居所。

居所是间一进院落,不大,但已悉心打扫过,处处干净整洁,各样物件俱全,且摆放得井井有条,看得出花了心思。

孟辞肉疼地给了邹万一锭银子,道了谢后与之告别。

终于可以安稳地休息,二人各饮一碗水,虚弱地瘫坐在桌边。

孟辞眼神虚无,摇头长叹道:“就不该逞强,跟舅舅回苏州去多好,偏要遭这等罪。”

此刻不必再赶路,周遭骤然安静,心便没了落处,空荡荡的,思家情更切。

沉鱼连连点头,扯松衣领以手为扇,一呼一吸都更重了,“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吃沙子,真是够命苦的。”

二人叹息不断,你骂一句我说一句,到最后差点抱头痛哭。难过半晌,又觉得不能如此消沉,绞尽脑汁地开始互相安慰,心里却还是有说不出的苦。最终以收拾沐浴为支点开始忙活,这才短暂地忘却烦扰。

只一夜,孟辞便下定决心在肤施县展露拳脚,势必要在此做出一番事业,争取早日回京,就算回不了京城,也好有政绩支撑,再与同僚走动,争个回苏州的机会。

翌日天刚蒙蒙亮,孟辞便到衙门里翻阅起的肤施县近年来的各项卷宗。

衙门里的人要么是踩着点卯的时辰来,要么就连过了点卯的时辰已过还未见人影。

邹万来得还算准时,见知县的值房门已开,还以为是昨日当值的人忘了上锁,甫一走近看,只见孟辞埋头案边,门外站了个人也不曾察觉。

邹万骇得赶紧撤身躲避,心道果然是新官上任,上值来得这般早,不就是要抓下属们的错,然后借口烧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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