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侠盗柳然
两人一路围绕着酒的话题谈个不停，不一会就到了客栈。老板正在台子后算账，一看是白天那位有钱的客人回来了，立刻热情相迎，对他旁边的老人只打量了一眼，多年行商的经验让他没有露出任何的嫌弃，“客官，回来了。”
“嗯，”许城九在门口站定，“夜已深，不知还有酒菜吗？”
“厨子都已经回家去了，不过客官若是想吃什么。我愿意为客官炒上两道小菜。”
“那就有劳了，”许城九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老板没有像白天那店小二一样看到银子就双眼冒金星，而是颇有礼数的奉承道，“客官不嫌弃我这拙劣的厨艺就已经是荣幸之至了。”
老人摆手道，“不荣幸不荣幸，多来点酒就行。”
“这位客官真是有眼光啊，”老板认识这个叫花子，可既然被这位有钱的公子带回来，那二人不是相熟也必定有什么关系，自己是不会去得罪的，“一会就给您送上一坛上好的杜康。”
许城九没有继续和他聊下去的意思，回头向茫茫夜色中随意扫了一眼，随即引着老人向楼上走。
许伟在房间里就听到了许城九说话的声音，知道是他回来了，便把门开了个小缝，挤了一颗脑袋出来，“许哥！”
“嘶，”许城九微微向后仰了一下，“这么晚还没睡？”
“没有啊，在等许哥回来，”许伟向后张望一眼，“这老头是谁呀？”
“呦，这后生长的也挺俊.”
“你别管了，回去睡觉吧，”许城九往前走两步用一只手把他的脑袋按回去，“我回房了。”
这些侍卫虽然和许城九的关系都是打成一片，可对于他的命令是从来不会违背的，他的事情也不会多问，因为他们心中有着上下级的那杆秤，许伟只得委屈的关上门，“许哥居然带了个老头回来。”
“带俩老头你也管不着啊，”另一个床上早就准备睡觉但至今还没能成功入睡的侍卫无奈道，“求求你了，我也叫你许哥行吗？快睡吧，副将他都回来了，你还等什么呢？你等也行，能不能不要像个娘们一样默默叨叨，求您，让我睡成吗？”
许伟一肚子的委屈和疑问都被他一连串的怨气给堵了回去，“行，行，你睡吧。”
侍卫像是得到了某种救赎，一瞬间就打起了呼噜。
许哥到底要干什么呢？
“你想问什么？”老人像进自己家一样毫不见外的路过椅子直接坐在床上，“问吧。”
许城九其实并不喜欢他这样的行为，满身的臭味泥渍，任谁都不会容忍这样一个人人直接坐到自己睡觉的床上。
可毕竟还要向他寻求帮助，许城九不是个会因为什么情绪而耽误事的人，只微微一笑，径直走到窗前，深深的吸了最后一口微凉的空气，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后生啊，”老头两只手撑在身后，惬意的坐在床边上，“你被什么人盯上了？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无妨，一些小蝼蚁，跟不跟得上，全看我肯不肯放慢脚步，”许城九并未料到他五感这样敏锐，从小巷到客栈一路上没看出来他认真的注意过什么，却早就发现了有人跟踪。
“哦，”老人也不多过问，似是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酒什么时候上来？”
“应该不会太久，”许城九将剑鞘放在桌上，“我可以先问前辈一个问题吗？”
“我都要收你的钱，你就随便问。”
找到有点出乎意料，这个老人不似他面上看起来那般撒泼无赖，倒是让人看不透。
本来自己是要竭力获取他的信任，这会却有些不信任他了。
这个老人所表现出的身手和智慧明显与许城九的想象不符，还从未见过哪个无家可归的醉鬼是他这般聪明敏锐。
“您是何人？”
“我？”老人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大张着嘴指着自己，“我是潇洒快活的酒奴！”
“前辈莫要打趣我，”许城九挑眉道，“想拿银子，我们还是坦诚相待的好。”
“你——”老人被他噎了一下，不过一想白花花的银子，还是屈服在了铜臭味之下，“我、我、我知道你是谁！”
“哦？我是谁？”
“你是朝廷的人，”老人瘪瘪嘴，“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你应当是定比将军府的人。”
“你怎么知道？”许城九并不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容易看出来，“如何看出来的？”
“你那把剑，泽桓剑，刚才那后生又叫你许哥，你就是秦少将军的副将，许城九。”
他连问都没有问，直接就下了定论，这剑也算是一把传世之剑，是当年与秦腾方出生入死的副将的佩剑，后来那人死后，此剑被秦腾方收下，又将它赠与自己，虽然也是把名剑，但这个叫花子怎么会见过？
“前辈好眼力，”许城九再诧异，也不会表现出来，“前辈如何确定，这就是泽桓剑？”
“剑柄较普通的剑更长，那是因为秦老将军的副将本是刀客，后来才学习的剑法，对于剑的重量不习惯，便加长加重了剑柄，达到使用时满意的手感，”老人又不屑的瞥了一眼，“还有那紫色的剑鞘，太显眼了。”
刚开始许城九也觉得这个剑鞘太过于招摇，可使用的久了也就习惯了。
“那前辈现在可以告诉我，您是什么人了吗？”
“你不如也猜猜？”老人打趣道，“看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听老将军说三十年前有一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许城九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小口，“他刚入江湖时劫富济贫，自己不曾留下过一个铜板，从恶棍奸商那里偷来的银两全部都分发给穷人，在江湖上有侠盗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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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女子，对其倾心，偷来的银子也不再分发给穷人，而是自己藏了起来，最后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这些也都是晚辈听来的，其中细节并不清楚，”许城九挑起嘴角，“不知柳然前辈，可愿意讲上一讲？”
老人并不意外他能猜出来，“你这就知道了，一个朝廷中人，心思还挺玲珑。”
“前辈过奖。”
“偷来的银子不再分发给穷人，”柳然自嘲的一笑，“可柳然也是个穷人啊，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天为被地为床并无不妥，可若是有了妻儿，怎能让她们也一起和我受苦？”
“侠盗柳然不过是些虚名，能守得天伦之乐才是实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