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分而治之种心锚,一言定鼎王霸基
“致远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温被他的子弟手忙脚乱地搀扶着,半天缓不过劲来,一张老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化作一片死灰。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从今天起,他张温,将不再是吴郡受人敬仰的名士,而是一个被人数落得体无完肤,沦为整个江东笑柄的……腐儒。
这一败,比杀了他还难受。
顾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行压下。
他挥了挥手,示意歌姬继续奏乐,试图缓和这尴尬到极点的气氛。
“呵呵……郭先生快人快语,性情中人,温,佩服。”他端起酒杯,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子慎他年事已高,性子固执了些,先生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来,我敬先生一杯。”
他将姿态放得极低,甚至用上了“先生”的尊称。
郭独射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孙尚香为他斟满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咂了咂嘴。
“酒,不错。”
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比任何狂言都更具压迫感。他根本没把顾雍的示好放在眼里。
顾雍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但还是笑着将杯中酒饮尽。
他知道,第一回合的交锋,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这个郭独射,用最粗暴直接的方式,撕碎了他们引以为傲的“礼法”和“清议”外衣,将主动权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中。
现在,轮到他出牌了。
郭独射没有再咄咄逼人,他仿佛真的只是来喝酒吃饭的。
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压,笼罩在每一个士人的心头。
宴会的气氛变得无比诡异。
就在这时,郭独射忽然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陆绩。
“你,就是那个六岁便能在袁术席上怀橘的陆绩,陆公纪?”
陆绩没想到对方会突然点自己的名,微微一愣,随即起身,不卑不亢地拱手道:“正是在下。”
“嗯,不错。”郭独射点了点头,“听说你博览群书,精通历法、算学,是江东年轻一辈的翘楚。”
“先生谬赞,绩,不敢当。”陆绩谦逊道。
郭独射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考校的意味:“那我问你,如今天下大势,如同一盘乱棋。”
“有人执黑,有人执白,你认为,这盘棋,最终的胜负手,在何处?”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闲聊,而是上升到了对天下大势的探讨。
陆绩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绩以为,天下之争,在乎民心。”
“谁能得民心,谁便能得天下。故,胜负手,在于仁政。”
这是一个非常标准,也非常正确的“儒家答案”。
“仁政?哈哈哈哈……”郭独射又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怜悯,“陆公纪啊陆公纪,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站起身,走到大堂中央,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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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没错,但你们只说对了一半!”
“我告诉你们,在乱世之中,在谈‘民心’之前,还有两个字,比天还大!”
他伸出两根手指,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便是——‘活路’!”
“百姓要的,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仁政’!他们要的,是能填饱肚子的粮食!是能遮风挡雨的屋檐!”
“是明天一早醒来,自己和家人的脑袋还长在脖子上的那份心安!”
“谁能给他们活路,他们的心,就向着谁!这,才是乱世之中,最根本的‘民心’!”
“而要给百姓‘活路’,靠什么?靠你们手里的笔吗?靠你们嘴里的之乎者也吗?”
“不!”
“靠的是刀!是枪!是足以扫平一切贼寇,荡平一切不臣,建立一个强有力秩序的——军队!”
“所以,我主孙策,在江东所行之事,看似是霸道,实则,是在行最大的王道!”
“因为他,在用手中的剑,为江东百万百姓,杀出一条活路!”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在场许多人脑中的迷雾。
他们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他们固守着书本上的教条,却忘了窗外早已是血流漂河的乱世。
陆绩的脸色变了,他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的理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郭独射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直在默默擦拭佩剑的朱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