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骆驼奶

清晨的大漠还笼在薄雾里，小燕子踩着露水哼着曲儿，拎着羊皮囊往驼群的方向跑去。沙地上浅浅的脚印很快被风抚平，唯有她发间晃动的银铃，在寂静中清脆作响。自从那日听商队说起冰镇驼奶配脆食的妙处，她就惦记着要试一试，满脑子都是金黄酥脆的土豆片浸在雪白奶液里的模样。

"大黑！二黑！"她熟稔地唤着领头的骆驼，伸手挠了挠它们毛茸茸的脖颈。这些沙漠里的朋友早和她混得极熟，见她过来，纷纷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小燕子麻利地铺开干净的兽皮，将铜制奶桶摆放妥当，手腕翻转间已开始挤奶。温热的驼奶飞溅在羊皮囊上，空气中渐渐漫开一股清甜的奶香。

"掌柜的！您又在捣鼓新花样？"伙计阿力扛着胡杨木柴路过，看见她忙得鼻尖冒汗，忍不住笑道，"昨儿新来的西域商人说，冰镇驼奶得用天山运来的冰块才够味。"

小燕子头也不抬，眼睛亮晶晶的："我早让老周的商队带冰去了！等会儿把奶煮了晾凉，埋在沙坑里镇一镇，保准比宫里的酸梅汤还好喝！"她忽然想起去年夏天，永琪偷偷带她去冰窖偷冰，结果两人被冻得直打哆嗦，最后还是令妃娘娘派人送来了姜汤。

奶桶渐渐盛满，小燕子哼着跑调的江南小调往回走。路过马厩时，夏盈盈正在给马匹喂草料，见她抱着沉甸甸的奶桶，连忙过来帮忙："格格，这是要做什么？"

"夏姐姐，你尝尝这个！"小燕子不由分说舀了一勺驼奶递过去，"等冰镇好了，配着你炸的土豆片，肯定好吃！"她眯起眼睛，想象着酥脆与绵密在舌尖碰撞的滋味，突然想起紫薇最爱吃的藕粉桂花糖糕——原来离开皇宫后，连寻常食物都能吃出不一样的鲜活来。

正午的日头毒辣起来，小燕子指挥伙计们将煮好的驼奶密封在陶罐里，埋进提前挖好的沙坑，又在上面覆了层浸湿的毡布。她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转头看见夏盈盈正在后厨忙碌，火光映得她侧脸柔和，再不是初来乍到时的惊惶模样。

"夏姐姐，等冰好了，咱们也给隔壁放羊的阿婆送些去！"小燕子探进头喊，"上次她送的羊奶疙瘩可香了，咱们不能白拿人家的！"

夏盈盈笑着点头，手中的漏勺将沸腾的油锅搅出一圈圈金黄的涟漪。自从江南春楼被查封，老鸨得到应有的惩罚，她夜里再也不会被噩梦惊醒。此刻听着小燕子咋咋呼呼的声音，竟觉得这大漠的日子，比西湖画舫里的琴声更让人安心。

夕阳西下时，老周的商队终于归来。当巨大的冰块裹着寒气从马车卸下，客栈里顿时沸腾起来。小燕子亲自将驼奶从沙坑挖出，看着奶液倒入凿出冰槽的胡杨木盆，白雾袅袅升腾间，她忽然想起在漱芳斋的日子——那时永琪总说她性子急，可现在想来，正是这份急吼吼的劲儿，才让她在大漠闯出了名堂。

"开席咯！"随着一声吆喝，冰镇驼奶配土豆片被端上餐桌。奶液入口醇厚清甜，混着脆生生的土豆片，酸甜咸香在舌尖炸开。客人们赞不绝口的喧闹声里，小燕子倚着门框，望着天边绚丽的晚霞。风掠过她的发梢，带着驼奶的醇香与沙枣花的清甜，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幸福，原来就藏在这些热气腾腾的烟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