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变本加厉
犹记得妹妹呱呱坠地数月之后，二伯家也即将迎来他们家的第二个孩子。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那新生命尚未降临人世之际，二伯母竟唆使她家的大女儿——同样身为女孩的堂姐，跑到我们家门口来冷嘲热讽。堂姐一脸得意地嘲笑我们家生了个妹妹，还信誓旦旦地说她妈妈讲过，她们家一定会生下一个弟弟。当时年幼的我听到这些话，心中满是愤怒和不解，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恶意存在。
时光匆匆流逝，最终二伯家的新生儿诞生了，可结果却并非如他们所愿，依旧是个可爱的妹妹。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那些曾经的豪言壮语瞬间化为泡影。而这件事对于母亲来说，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本就因为生了妹妹而承受着外界压力的她，如今又遭受到来自亲戚的这般嘲讽与轻视，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更让人痛心疾首的是，父亲竟然为了维护他那所谓的可怜自尊，变本加厉地虐待起母亲来。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能听到从父母房间里传出的争吵声和母亲压抑的哭泣声。那段日子里，家里的气氛异常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阴霾。
这一情况使得原本关系就不太融洽的两家人，其矛盾瞬间被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并进一步加剧和恶化。从此以后，我们两家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要大吵一架，而且只要双方意见稍有不合，立马就会拳脚相向。这种激烈冲突的场景仿佛已经成为了生活中的常态，变得稀松平常。而这也正是后来母亲坚决不许我与二伯家堂姐一同嬉戏玩耍的根本缘由所在。然而那时的我还太过年幼无知、不明事理，依旧我行我素地天天去找堂姐玩耍。每当母亲发现我的这些行为后，她都会毫不留情地狠狠揍我一顿。虽说小孩子天真无邪、不知世事，在一起玩耍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举动无疑将会导致大人们之间的矛盾愈发加深和难以调和。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在经历了诸多波折之后，二伯一家最终还是搬离了这里，而且搬到了距离我们家很远很远的地方。原以为随着他们的离开，我们这个家庭将会迎来期盼已久的宁静与平和。然而，事与愿违，生活并没有如想象般美好地发展下去。
父亲依然故我，终日游手好闲、慵懒成性。每次都需要母亲不断催促，他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去干那些家中的活儿。而一旦母亲开口催促，两人之间必然少不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父亲似乎总是对自家的事情漠不关心，能躲则躲，能拖则拖。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对于别人家请求帮忙的事儿，父亲却表现得格外积极主动。只要有人稍作邀请，他便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然后风风火火地赶过去，常常一去便是十天半个月不着家。今天可能在这户人家帮忙，明天又跑到另一户人家献殷勤。家里的农活自然而然地全部落在了母亲一个人的肩上，她不得不独自带着叔爷起早贪黑、辛勤劳作。
面对如此不负责任的父亲，母亲心中纵然有万般委屈和愤怒，也只能默默地将这些负面情绪深埋心底。因为除了操持家务和田里的农活儿之外，她还肩负着照顾我和妹妹的重任。她不能让我们姐妹俩受到丝毫影响，所以即使再苦再累，也要强颜欢笑，给我们营造出一个温暖和睦的家庭氛围。
有一次父亲去帮助村子里的人家砍柴。那天他帮着别人砍下了堆积如山的柴火。然而，当夜幕降临，回到自己家中时，却发现灶膛里冷冷清清，竟无半点柴薪可供燃烧。原来，这些天来，一直是叔爷每日辛苦去外面捡拾一些零碎的树枝，才勉强维持着我们家做饭烧水的需求。
母亲看着空空如也的柴房，忍不住埋怨起父亲：“你呀，怎么能光顾着帮别人家干活，连自家的事情都不操心呢？家里还有那么多活儿等着做，帮别人家一两次也就罢了，咱们自己也要过日子啊！”本以为父亲会虚心接受母亲的劝告，没想到他却一下子变了脸色，根本不爱听这些话。
到了晚上，父亲喝得醉醺醺地回了家，二话不说便对着母亲动起手来。母亲被打得连连后退，我和妹妹吓得只能站在一旁哭泣，心里充满了对母亲的心疼。从小到大，我们就在这样充满暴力与恐惧的家庭环境中成长。每一天都如同一场噩梦，时刻担心着父亲会不会再次动手殴打母亲。有时候，毫无缘由地，他就会突然发作，哪怕只是因为一点点小事不顺心。
更过分的是，如果他喝醉了酒，即使我和妹妹已经睡下，他也会强行将我们从被窝里拽出来，让我们坐在那里听他胡言乱语，不许我们睡觉。对于这个父亲，我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恨意。自从我懂事以来，无论是从母亲口中听到关于他过去的种种劣迹，还是亲眼目睹他如今的所作所为，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他有任何值得称赞的地方。
时光荏苒，转眼间到了第二年，妹妹已经三岁啦！有一天，大姨父兴冲冲地来到我家，告诉父亲附近有个能挣钱的务工机会。然而，父亲却嫌工作又累又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看到父亲这般态度，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好吧，你就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我去。”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透，母亲便早早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轻轻亲吻了睡梦中的我和妹妹的额头，就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外出挣钱的路途。
母亲离开后的日子里，每一天对我和妹妹来说都是漫长而难熬的。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母亲，却又懂事得不敢哭闹。每天，我们都会乖巧地坐在门口，眼巴巴地张望着远方，盼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够早日归来。就这样日复一日，过去了一个多月。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当我正带着妹妹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玩耍时，突然听到一声亲切的呼唤：“孩子们！”我和妹妹先是一愣，随后瞬间反应过来，是妈妈的声音！我们欣喜若狂，撒开脚丫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跑到母亲面前后，我和妹妹紧紧地抱住了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不见似的。母亲也伸出双臂，将我们紧紧拥入怀中，久久不愿放开。过了好一会儿，母亲才缓缓抬起头来，温柔地注视着我和妹妹。可当她看清我们的模样时，泪水开始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原来，由于母亲离开了一个多月，我和妹妹没人悉心照料，身上穿着的衣服变得脏兮兮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整洁。要知道，以前母亲在家的时候，每天都会精心地帮我们梳理头发，让它们整整齐齐；即便我们穿的衣服有些破旧，但总是被洗的干干净净的。
母亲用她辛苦挣来的钱，给我和妹妹买来了美味的零食——小鱼果冻。那些可爱的塑料小鱼里装满了晶莹剔透、色彩鲜艳的果冻，仿佛藏着无尽的甜蜜与欢乐。我和妹妹满心欢喜地接过小鱼果冻，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将那滑溜溜的果冻送入口中。果冻在舌尖融化的瞬间，一股清甜的滋味弥漫开来，让我们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母亲微笑着看着我们享受这难得的美味，然后轻轻地告诉我们，她之前在外面打工挣钱的活儿已经干完了，现在终于能回来陪伴我们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和妹妹兴奋得手舞足蹈，紧紧地抱住了母亲。
简单地吃过饭后，母亲顾不上休息，又匆匆忙忙地赶到地里去干活了。那个时候，我们的生活非常朴素而简单，主要依靠种地为生。家里养着一头胖乎乎的猪，还有几只活泼的小鸡。日常的主食便是土豆和玉米，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才会咬咬牙去买一点点珍贵的大米回来煮着吃，改善一下伙食。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也慢慢地长大了一些，能够帮家里分担一些家务了。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窗户，我便起床开始忙碌起来。先点燃灶膛里的柴火，煮上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猪食；接着再仔细地把一家人要吃的洋芋削掉外皮，准备好一天的食材。
每当学校放假不用读书的时候，我的任务就变成了白天去放牛。我们家只有一头温顺乖巧的老牛，所以从九岁起，我就能独自一人带着它出门吃草了。傍晚时分，伴着夕阳的余晖，我牵着吃饱喝足的老牛回家。夜晚来临后，我会坐在书桌前认真学习、完成作业，努力充实自己。虽然日子过得平淡，但只要母亲在身边就很安心。
过了两年，父亲终于踏上了外出打工的路途。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心竟有一丝解脱。随着父亲的离开，家里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安静与平和。
母亲独自承担起了照顾家庭的重任，每日里不仅要操持家务、洗衣做饭，还要辛勤地耕种农田。尽管生活的担子沉重，但她从未抱怨过一句。少了父亲的打骂，家中的气氛变得温馨而和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日子也过得愈发舒心自在。
这一年，妹妹已经六岁了，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她那稚嫩的小脸蛋上满是对校园生活的好奇和期待。于是，每天早上我都会牵着妹妹的小手，一同走向学校。从我们家到学校需要步行半个小时左右，这段路程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一路上，我们会穿过绿树成荫的小道，路过波光粼粼的小河，欣赏着沿途美丽的风景。有时候，妹妹还会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给我讲述她前一天晚上做的美梦；而我则会耐心地倾听，并时不时回应她几句。就这样，姐妹俩一路欢声笑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门口。在分别的时候，妹妹总是会乖巧地向我挥手道别，然后蹦蹦跳跳地跑进教室。望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我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欣慰。
时光匆匆，转眼便已至年末。那一日，寒风凛冽，吹得人瑟瑟发抖。就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日子里，父亲拖着沉重的步伐，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家。只见他神情落寞，眼神黯淡无光，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与活力。
原来，这一年下来，父亲在外奔波忙碌，但却未能挣到多少钱回家。家里人满心期待着他能带回一些收获和惊喜，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把辛苦赚来的钱挥霍一空，还是根本就没有好好工作、上过几天班。总之，他两手空空而归，既没有给家人带来任何礼物，也未曾购置哪怕一件新物件。母亲看着父亲这般模样，心中虽有不满和埋怨，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和无奈；而我们们则满脸失望，原本盼望着父亲归来时能够带来好吃的零食、漂亮的衣服或者好玩的玩具，可如今所有的期望都化作泡影……整个家庭被一层沉闷压抑的氛围所笼罩。
唉！真的很无奈啊，母亲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咬咬牙，把她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才攒下来的那点钱拿出来，去买点东西准备过年。想当年，在我们那个时候，经济状况相较于母亲小时候已经略微好了那么一点儿。像豆角和小瓜这些蔬菜，每公斤能够卖到两块钱呢，这可算得上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啦。除此之外，每年的五六月份，山上的竹笋就开始冒尖儿了。这些竹笋也能拿去卖掉换些钱补贴家用。就算有时候天公不作美，下起瓢泼大雨，母亲也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山里去采摘竹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第二天一大早就能背着满满一筐竹笋赶到集市上去卖个好价钱。有好多回呀，母亲从山里摘完竹笋回来时，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浇得透湿，整个人就跟落汤鸡似的。每当回忆起这些往事，我的心都会狠狠地疼一下，泪水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要知道，我和妹妹上学读书所需要的费用，全都是母亲这样一点一滴地积攒起来的呀！
在我的记忆中，家庭的困境仿佛一道沉重的枷锁，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父亲，本应是家庭的顶梁柱，却因为挣不到钱而陷入深深的困境。他既不想从事繁重的农活，又上了一点年纪，体力和精力似乎都大不如前。在村里人的眼中，他成了一个没本事的人。更为糟糕的是，他还会对母亲大打出手，这一行为不仅伤害了他自己的自尊心，也让整个家庭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父亲整天借酒消愁，无所事事，仿佛对生活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而母亲，在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下，经常头痛欲裂。然而，父亲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隔三差五就会对她进行殴打。长期以来，母亲的心理渐渐出现了问题，身体也每况愈下。母亲常年劳累，在生我和妹妹的时候，由于没有人照顾她坐月子，最终落下了痨病。她经常身体不舒服，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要承担起繁重的家务，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
这个家庭仿佛在风雨中飘摇，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我和妹妹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我们多么希望父亲能够改变自己，承担起家庭的责任，让母亲不再受苦，让我们的家庭重新充满温暖和幸福。
可是啊，父亲终究是个自私冷漠之人。犹记得那年，我在村里已经读到五年级了。即将面临的六年级得去镇上读，那个有着热闹集市的地方，距离我们村极为遥远。去那里，要先走三个小时的路程，一开始需出门爬很长的坡，接着走一段漫长的平路，之后又是一大段下坡路。当我满心期待着能去镇上继续读书时，父亲却极其不舍得花钱，他冷漠地说：“姑娘读什么书，别读了，钱留着我打酒喝。”听到这话，我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而母亲，尽管生活艰难，却坚定地说：“不用你出钱，你也没有钱。我自己挣钱让她去读。”因为母亲不识字，从未读过书，所以她深深地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最后，是母亲送我去的学校。由于要住校，只能带着沉重的行李前往。刚开始的两个星期，母亲不辞辛劳地送我、接我。后来，等我熟悉了路，每逢星期五，我便约上伙伴一起回家。在这条求学之路上，母亲的爱成了我最坚实的依靠，而父亲的自私冷漠，则如同一道阴影，始终笼罩着这个家庭。
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一段经历始终难以忘怀。那是我读六年级的时候，一个寻常的星期五，天空却忽然下起了极为猛烈的雨。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而我，那时却没有一把雨伞可以遮风挡雨。我们所生活的地方，那崎岖的山路在下雨的时候尤其危险，极容易发生滑坡。鉴于此，同学们都无奈地留在学校宿舍里，眼巴巴地盼望着雨能够尽快停歇。我满心失落，心想这个星期怕是回不了家了。
然而，就在我深感绝望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了。父亲竟然来了！他手中拿着一把雨伞，缓缓向我走来。那一刻，我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复杂情感。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父爱的存在。他默默地拿起我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然后带着我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雨依旧不停地下着，我们在雨中艰难前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经过漫长的跋涉，我们终于在天黑时才回到了家。那一天的经历，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底。
在我的记忆深处，父亲在不饮酒的时候，那模样是极为温柔的。他会精心地为家人准备美味的饭菜，那忙碌的身影仿佛带着无尽的爱意。然而，一旦沾染上酒精，他就如同完全变了一个人。每逢此时，他便会一如既往地与母亲争吵起来。母亲若是稍微进行语言上的反驳，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大打出手。
记得有一次，父亲去外面帮别人家干活，吃饭后归来。我们一家人原本静静地坐在火塘边烤火，氛围宁静而温暖。可谁知，父亲一回家，一句话都没说，突然就拿起凳子狠狠地砸向母亲的头。母亲当场便晕了过去，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惊慌失措，拼命地呼喊着母亲。那漫长的两分钟里，我的心仿佛被揪紧，恐惧与担忧弥漫在心头。终于，母亲缓缓醒来，可她的头上却流着触目惊心的鲜血。而父亲呢，他却依旧在那里不停地发牢骚，也不知道他是听了谁的谗言，还是在外面被谁损了自尊，就这样莫名地对母亲施暴。我真的恨透了他喝酒后的样子，那副失去理智的模样，让我对他既愤怒又无奈。
在我们村里，父亲那可是出了名的酒鬼。但凡喝酒，十次有十次都是酩酊大醉的状态，让人无奈又头疼。犹记得有一次，父亲去邻村帮忙操办白事。在那场合中，他又没管住自己，喝了个大醉。只见他歪歪倒倒地走着，走到半路时，醉意实在太浓，以至于整个人都爬不起来了，就那样随意地睡在了路上。隔壁的邻居看到这一幕后，急忙来到我们家告知母亲。母亲一开始满心的不情愿，根本不想去管他，毕竟父亲这般酗酒的行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实在让人生气。然而，静下心来一想，毕竟是一家人，总不能真的不管不顾。于是，母亲无奈地拿上电筒，步履匆匆地去把父亲背了回来。父亲这般模样，真的是太不让人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