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
大典
“如此，我要你换上仙骨。”虞弋直直地盯着他，眼中再无半点笑意。
“阿药！”温予怀眼瞳微微闪烁，“明天过后，我再照做如何。”
“不，就今天。”虞弋执着地说道。
“为什么？”温予怀眼中闪过悲伤之色，“现在这个只想爱你的我不好吗？为什么要让我变回原来的模样。阿药，我们真的能够永远在一起吗？”
虞弋掐紧掌心，心痛的在颤抖。看着温予怀痛苦的模样，她深知，自己是如何的冷酷无情，卑鄙无耻，连他人的爱意都要算计其中。
“答应我，好吗？”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漠然的神祗，“既然爱我，你会答应我的...对吗？”她不能让这一人只属于她，哪怕她已经想到发疯。她的故乡和他的故乡，谁能承担的起毁灭的代价。丢开所有责任相爱一场，无非是两人一同坠入深渊罢了。
许久，沙哑的声音响起，“我答应你，阿药。”他心知，明日的结契大典恐怕不会顺利，可就让他再多期待一刻也好。那充盈心间的幸福不是虚假，可痛苦如影随形。
看着温予怀离开的身影，她微微张口，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对不起’三个字有什么用呢，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无法在用简单的字句来作分割了。
......
夜色朦胧，虞弋站在崖边的一颗老树下，轻抚着缠绕在手上的丝带，呼啸的风声不绝于耳，她似是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眼睫低垂，静静等待着。
“你来了。”
“我来了。”
一个桃木匣子出现在两人中间，温予怀轻声说道：“你知道，我心悦你。”所以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虞弋一颤，仍是将盒子接过，打开，里面正是当初老和尚还给她的仙骨。
“我来为你换骨。”一把锋利的短刃出现在她的手里。
“也好。”温予怀自嘲地笑了笑，盘腿坐下，未再说些什么。
看着他将衣裳褪到腰上，虞弋眼神微闪，拿着刀子，却半天都刺不下去。
一声轻笑，温予怀反手握住她的手，“阿药，我来教你。”
“噗！”刀子刺入皮肉，直直向下，不带一丝和缓的划出一条深沟。
“你...”
虞弋红着眼眶咬着牙将温予怀的手拉开，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手稳稳拿住匕首，很快挖出一块带着黑色的凡骨将仙骨补了上去。
柔和的术法快速愈合着伤痕，除了残留的血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你刚刚难道不痛吗？”虞弋颤抖着手，用丝帕使劲擦拭着，连清洁术法都记不得用起。
“阿药不会痛吗？”温予怀低笑着，声音却虚弱许多。会为我心痛吗？他闭了闭眼，两种力量在体内冲突起来，即使咬紧牙关，鲜血还是控制不住溢了出来。
虞弋心乱，整个人僵在哪里，正要说什么，却见温予怀直挺挺的身影倒了下来。
“阿怀——”她扑过去将人揽住，紧张地用灵力感应对方的身体状况。因残余魔元力反扑，与仙骨输送的纯正灵力斗争起来，将温予怀的身体搞得一团糟。
虞弋用自身灵力为他梳理，一个时辰方才拔出魔元力的根源。
夜色愈发深沉，仿佛万物都陷入了沉睡。白日里载满美丽花朵的老树也如同扭曲的漆黑怪物。
虞弋感受着怀里之人的温度，看着那美丽腥红的双月，就想起了故乡。怎会有人愿意让月亮变成这个模样呢，明明阿怀的故乡，这个世界也曾是一晚清冷的月啊。
她应该将人带回去才是，答应了要穿新衣给他看，可逃走的人却是他。几时了？几时了？天是不是快要亮了？
她就那样蹲坐在地上，麻木地拥紧怀中的人，看着夜色，看着天上的月，直到夜色渐渐破晓，那一缕刺眼的光芒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她知道，该回去了，该回去了。
......
酉时，九玄出现从未有过的热闹景象。各色的人持着拜帖走进主峰，仙气飘飘的宴客厅摆满了珍奇的食物与美酒。穿着青色服装的杂役们井井有条地上着菜，各派弟子微笑着引领着客人。
虞弋穿着一身金色丝线勾勒的火红色衣裙，各色云霞簇拥着神鸟朱雀，华美而庄重。裙摆层层叠叠，在阳光的照耀下，各色云霞不动声色地缓缓变着颜色，如流云般灿烂，更显鲜活。
“和我想的一样，很好看。”温予怀走上前去，浅笑着，将虞弋的手牵起，“阿药，我们该出去了。”
虞弋有些怔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旁的人，看着他穿着那身绣着山川河流的青袍，只觉眼睛微涩。
“为什么你的衣裳上是山川河流？”
“我希望你永远自由，像神鸟一样永远不需要对世间低头，永远不会烦忧。若你累了，便来我这里歇歇脚，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就一直都在。”
“傻子！”
“别哭。你永远不需要对我感到愧疚。”温予怀柔声说着，用帕子轻轻擦拭虞弋的眼角，“不要流泪，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我是真的...”虞弋有些哽咽，却说不出话来，有些话不该说，徒增伤感罢了。她平复情绪，也轻轻地笑了，有些哑的嗓子说着，“走吧，阿怀，我也喜欢你对我笑的样子。”
主峰外客来客往，小巧的仙兽珍禽奔走在客人周边，偶有人想要抚摸，就灵动地逃跑，转眼消失不见。
“听说温仙尊的道侣正是那嘉岚仙子，真是缘分天定啊！”一老者抚须感叹。
“当初他对人不冷不热，未曾想道今日吧，哈哈！”另一个中年模样的宾客也笑着接话，还调侃道，“鹤老，不知温仙尊如何将人求回的，怕不是如今对人百依百顺吧！”
鹤老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仍是有些忧愁，昨晚他察觉到一丝魔气，不知是否出了什么变故。等待的时间霎是煎熬，他时不时地擡头看着主殿的方向，期盼着一切都好。
两人出现后，恭贺声连绵不绝，周围的花俱都开到了最艳的时刻。无数的绯色花瓣被卷入空中，纷纷扬扬地从众人头上洒下，仿佛在迎接这对天地所钟爱的有情人。
一步一步，两人终是站到了高台上的誓言石之前。黑色石头泛着冰冷的光，明明只是被装在匣子里的拳头大小的一块，却通体散发着森冷玄奥的气息，传说在誓言石之前所发的誓言会直达天道，发过誓后任何途径的违背都会遭受反噬，神魂受损。
虞弋看着对面的人，心里思绪万千，我们来演一场戏，终归是不能真的结契。她刚想开口，却被打断了。
“阿药，你会和我结为道侣的对吗！”温予怀眼眸深沉，“你若是要离开，他们都会变成魔修。”说着，他笑了笑，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阿药，我只你不喜鲜血，今日也确实不适合死人。你会听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