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他迟迟不肯闭上眼睛
欧言凡的癌症开始恶化，生命进入了最后阶段。疼痛使老人整夜整夜无法睡觉，人已经瘦的形销骨立，不成样子。 医生断言老人没有多少日子了，让家人准备后事。可是，他一天天经受着病痛折磨，就是闭不了眼睛。
家里人都知道，他是牵挂着欧晓的婚姻。欧言凡三个儿女，老大老二是男孩，都已经成家，让他放不下心的就是老闺女欧晓。前两年，她带回家一个小伙子，名叫乔山，小伙子人不错，工作也不错。两家人都为他们操办婚事了，没想到去领结婚证的路上出了差错。不但婚没有结成，连欧晓的工作也丢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回到早乡供销社去上过班。
欧晓，欧晓妈妈和两个哥哥都看得出来，欧言凡迟迟闭不上眼睛，他在操心女儿的幸福。
看着老伴受罪，欧妈妈抹着眼泪抱怨女儿：“你个死丫头，让人不省心，你爸恋着这口气，是不放心你呢。”
欧晓在爸爸床前，看着父亲疼痛，却无能为力，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欧言凡伸出精瘦的手，颤巍巍地拉住女儿，浑浊的眼睛呆滞地看着她，用微弱的声音说：“小啊，爸走了，你以后怎么办呀？”
欧晓想到严东，想到了这些年自己的感情，心里既委屈，又无奈。她想安慰爸，但不知道说什么，她知道爸爸的心思，又没办法告诉他驻在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再说，她的选择爸爸能接受吗？严东有家庭有孩子，她没有办法跟爸爸开口。
“爸是看不到你结婚了，但你能处个对象，让我见见，也算了了我的心愿。你老大不小了，女孩子，能有几年青春啊？”欧言凡张着嘴，大口喘着气说。
爸爸的话，让欧晓心里难受，她更加强烈地期盼能跟严东确立关系，他能明确答应她。她自己清楚，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疯狂地爱着他，为他苦，为他煎熬，为他空守孤寂的岁月。而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她的所想，所盼，就是不愿为她冲破那道婚姻的枷锁。
欧晓决定再次去找严东，她要去跟他谈谈，如果能够说服他，她就领着他回来见爸爸，勇敢地告诉爸爸，她爱严东。只要严东答应自己，她就有充分的勇气冲破一切世俗的偏见和所谓伦理的束缚。哪怕惹老人家生气，她也要让爸爸了解她的爱情，求爸爸祝福她。
午饭后，欧晓把自己收拾一番，让妈妈照看爸爸，说她要到福成去办点事。
她坐车来到糖酒公司严东的厂里，高永觉告诉她，严东在城西农科所。
“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欧晓问。
“不一定，也许马上就回来，也许下班后，他直接就回家了，不来这儿。”老高说。
欧晓搬一把椅子坐在厂门口等严东。她等了一个多小时，严东并没有回来。
她到办公室给严东打电话。
严东告诉她，他在农科所忙，下午不回糖酒公司的厂里了。欧晓来到外面，打一辆马自达去了农科所。
欧晓是第一次到严东的瓶装厂，进门后，她看见院子里堆了一大堆空酒瓶。车间里，十多个工人在生产，有的刷瓶子，有的在罐装醋，有的给罐装好的醋封口，有的贴商标。生产线另一头，堆着近一人高的成品醋，足有两万多瓶。
严东正在领着工人干活。武言航退股后，这里没有管理人员，严东只好自己顶上。
见欧晓进来，严东微笑着跟她打招呼：“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欧晓一见到严东，心里就莫名的激动，兴奋，心情立刻充满阳光，也充满柔情。她没有回答他，反过来问：“你在这里又办一个厂呀？”
厂里的工人大多是女工，见进来一个漂亮女孩，对严东十分亲热，她们没有见过欧晓，都停下手里的活，好奇地看着她。
严东告诉她：“那边场地小，租了这个厂房，生产瓶装酱醋。”
欧晓拉着严东，来到僻静处，说：“我爸熬不了几天了。”
话说出来，她的眼圈红了。
“到晚期了吗？你也不要太难过，尽到心就够了。”严东安慰她。
“我今天来，是想让你去看看我爸。”欧晓说。
“那我晚上送你回家，看看他。”严东说。
严东答应去看爸，欧晓心里很高兴。
“我家里，也住着一个癌症患者呢。”严东告诉欧晓。
“你家？谁呀？不会是叔叔吧？”欧晓吃惊地问。
严东说：“是严菡外公。”
欧晓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家叔叔呢。”
“王凤芝爸，食道癌。”严东说。
“我爸记挂着我的婚姻，迟迟不肯走。今天来，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你才能答应我？”欧晓红了脸对严东说。
“答应你？答应什么？”严东一时没反应过来，问。
“我俩的关系啊。”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俩没有可能，我有婚姻，有两个孩子，对你不公平，你还是个姑娘。”
“我不在乎，你的一切我都不在乎。跟你，我心甘情愿。”欧晓一听，激动起来。
“到时候你就在乎了，那时你就痛苦了。”严东说。
“我不会。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对菡菡和苗苗好。”欧晓表态似的说。
“但我现在没有离婚啊？怎么答应你？”
“我又没要你现在离婚，我要的是你的承诺。有你的承诺，我俩就可以见我爸，也让他安心的走。他这样恋着，咽不下这口气，太痛苦了。”欧晓眼泪流下来，抽泣着说。
“我不能给你承诺，我们是朋友，你要清醒。你应该找一个适合你的男朋友，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青春了。”严东也激动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就是走不出来，放不下你，我怎么找男朋友？”欧晓提高了声音，叫道。
“可我真的不能爱你，也从来没有爱过。”严东说。
“是我不好吗？是我不够漂亮，没有能力，还是人品不好？”欧晓哭着说。
“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走，我送你回去，去看你爸。”严东扶住欧晓的肩。
“你不跟我确立关系，我要你去看他干嘛？”欧晓生气地说。
欧晓的话让严东哭笑不得。“我在婚姻里，以你男朋友身份去看你爸，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这不是欺骗他吗？你不觉得荒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