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0章“你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第0010章“你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吵闹的包厢里，方知把手机放到桌上，等待回答的几秒里，五个人的视线都聚在手机上，捕捉着电话另外一方的任何言语，生怕连轻轻的一声叹息都错过。
方知垂眸看着显示通话界面的屏幕，他说不出来现在的心情，他也没把握傅宴会不会拒绝他，不过他还有第二个电话可以打，就算傅宴不接这个电话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我……”电话那头的声音迟疑，就连没什么脑子的江津砾都听出来对方的犹豫，棕发男人刚刚稍稍压下去的嘴角此时又不可抑制地挑起，压抑着眼底的得意之情，他又重新两眼含情脉脉地盯着方知垂下的眼睫。
方知的手指靠在手机屏幕上，准备等傅宴说出拒绝后按下挂断，也已经想好了下一位单身男性朋友是谁，晋城市中心他的朋友不算少，此时能来接他的也不止一两位。
他早在心底默认了傅宴是要拒绝他，却在听过傅宴的回答后，微微颤了下瞳孔。
在短暂的拖长音，傅宴笑了两声后轻声反问：“我没有车，要走来吗？那你怕是要等很久。”
他言语里带着笑意，让方知分不清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起了要走过来的心思，他想了一会儿道：“你出门，面对别墅，右边侧面有车库，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没锁，里面有一辆上了牌照的摩托车。”
听见了那头的脚步声，方知又急匆匆补充：“……那辆车稍微有点贵，你小心点开，戴头盔。”
那车是他高中毕业就买下的梦中情车，他自己都没开过几次，不过他喜欢的东西一年一换，给傅宴开他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想到当时买下那辆车的价格他还是有些唉声叹气，果然是年少轻狂不知道钱多钱少，一辆车抵上一栋房。
傅宴轻声答了句好，方知听到了那边走动下楼的脚步声，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他把酒吧的地址发给了对面那人，通话中的上方还有前两天两人互说晚安的聊天记录。
电话挂断，一切都尽收另外两人眼底，只有简繁和江津砾一眼不躲地全程看着方知的手机，简繁是恃宠而骄，知道方知愿意让他看，而江津砾则是脑补过度，总觉得方知在做戏骗他，要自己亲眼看个仔细，而另外两人都只单单听着。
简繁耐人寻味地瞥了眼方知，看样子原来当时那天他说的落汤狗不是狗啊。
江津砾则在听完方知对傅宴说的话后就不停皱眉，原先就国字的脸此时更显老气，他咬了咬后槽牙，和脸相反地十分幼稚，强硬着语气问方知：“他现在住在你那栋别墅里？”
那栋在他们熟识的时候，他暗示了许久方知都不愿意带他去的秘密住宅。
“嗯，”方知把手机收回来，手指放到冰凉的酒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擡眼看着江津砾，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歪了歪头面无表情道：“有什么问题吗？”
江津砾握在怀里人肩头的手掌缩紧，嘴唇情不自禁地绷紧，直到怀里人受不了这力气轻打了他一下他才骤然反应过来，像是为了挽回自己刚刚的失态之举，他不甘心地接着沉声问：“他和你什么关系？”
方知擡起眼，在灯光下像玻璃的眸子更显淡漠，和傅宴那双下三白的眼睛倒是有些神似，他脸色不耐，语气更是冷淡：“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苛责我？”方知反问道。
“江津砾，我们玩的是大冒险。”方知动了动指尖，酒瓶开始转动，快速转动过后，在两人对视的几秒钟里，它缓缓地、慢慢地停下，最后光亮的瓶口定定地指着江津砾的方向，方知勾了下嘴角，接着道：“不是真心话。”
“我没有回答你所有问题的义务。”
他托着腮，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偏偏又挑着眉，漂亮的狐狸眼里都是玩意：“现在，轮到我了。”
方知的视线扫过江津砾怀里的瘦弱男孩，盯着江津砾的眼睛轻声说道：“和你的怀里人亲一个？”
话音刚落，他装作说错了话的样子惊呼一声，然后找补道：“哦，我说错了，是你的未婚夫。”
江津砾也看着他，短暂的僵硬后轻哼一声，俯下身在怀里人嘴上轻啄一口，擡眼挑衅地望向方知，恰好看见他垂眼抿酒的样子。
在江津砾心里，这叫嫉妒，这叫吃醋，这叫心碎后的逃避，他揉揉怀里人被他捏痛的肩，又勾起唇来。
刚刚那几句问句就是方知对他恋恋不舍的证据，方知果然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当时丢了面子此时还在发小脾气，他哄哄，或者气气他，方知一定会回到他怀里的。
方知抿完酒没擡眼只转头对简繁擡了下下巴，意思是下一轮归你转，恶心的场面他不想看，面前这两个人亲嘴还没有杯里冰的正好的酒对他有吸引力。
后面的大冒险玩的不痛不痒，粉色头发的男孩喝了一杯后忐忑地说了退出，方知点完头后桌上就剩下四个人，在江津砾替怀里人再次饮下一杯酒时，这场闹剧终于要到了结束的时候。
方知刚咽下一口苦酒，他放在身侧的电话便响起，指尖还在酒瓶上，他敲了三声，一边转着瓶子一边接起来，那边吵闹的声音熟悉又陌生，他听着傅宴微微发冷的声音问他：“你在哪里？”
指尖微动，刚刚还转动着的瓶子停下，再次指向了江津砾的方向，方知站起盯着酒瓶转动后的结果，和简繁对了个眼神后又对电话那头轻声说：“在三楼，你坐电梯上来，然后看右边那扇黑色泛红的门。”
傅宴答了声好，好像是到了电梯里，信号变得有一会儿没一会儿，方知听着电话里断断续续的声音干脆把电话挂了，端起酒杯把剩下的半杯全部喝掉，杯子放下时和玻璃桌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带着笑，对面前还在搂搂抱抱的两人说道：“来接我的人到了，我就先退场了。”
他站起，恰时包厢的门被推开，方知擡了擡视线，和门口穿着一身黑的人对上眼，那双乌黑的眸子淡淡，甚至在看到包厢里人这么多时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一寸都不愿意再走进，无声地看着方知，等方知来找他。
身高腿长的男生站在门口，霎时包厢里半数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傅宴冷颜冷脸，是一眼就能说出的皮相好看，包厢里玩闹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倒是多了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和惊叹声。
身边没人拦，方知慢缓缓地走过去，捏了捏傅宴的小臂，好像还带着被冷风吹过的冷，脖颈处的丝带被头顶的空调风吹到胸前，尾巴擦过傅宴的黑色t恤，落在方知臂弯处。
“现在走吗？”傅宴垂眼瞥了一下方知握着他的皙白指尖，明知故问道。
“嗯，”方知用了些力气推着傅宴往外走，带着明显的笑意，“现在走。”
身后还有人纠缠不休，不知是不是怒火上头暂时失去了理智，说的话在方知听来简直愚蠢至极。
江津砾站起身，就这么站在原地放大音量让包厢里的所有人几乎都能听见，他沉着气保持着他吹弹可破的高傲宣布道：“下个月，我和连锡就要订婚了，方知，只要你说一句你爱我，我现在就带你回江家，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爱情、金钱、地位。”
方知没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淡淡地用冷漠的眼神警告了江津砾一眼，后又想起什么噙着笑摆弄了下手机，他松开抓着傅宴的手，冷着眸子回身直直站着，眉头皱着好似嫌恶，一字一顿高高在上道：“第一，我没有破坏别人感情的习惯，你们下个月就要订婚了，那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第二，”方知扫了眼手机，擡眼讥讽地看向江津砾，“江津砾，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不管是一年前，还是今天，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我以为你会有所收敛，至少在国外能够长长脑子，没想到你还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第三，”方知顿了顿，意义不明地笑着幸灾乐祸地擡了擡下巴指向刚刚停下的酒瓶，“刚刚那局大冒险是你输了，那我就罚你——当众念念自己写的垃圾吧。
方知摇了摇手机：“你当时给我发的两千字的十分恶心的表白信，我已经发到酒吧群里了，你要不问问在座有谁欣赏你江大少爷的幼稚文笔？”
“反正我是欣赏不来，当时我四行都没看完。”
看着江津砾着急忙慌地和拿出手机想要和旁人解释的模样，方知轻挑了一下嘴角，又微微沉下声道：“最后一点，我方知，从来都不缺任何东西，也从来没想从你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你在我眼里——
一文不值。”
语罢，方知转身捏了捏傅宴的小臂，往前凑了凑，在有些打扰的重金属音乐里，方知又凑在了傅宴耳边，轻声说：“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