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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走廊静悄悄

这里的走廊静悄悄

阿纳托利性格狡猾而猜忌,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稳稳坐在那黑暗帝国最顶端的原因之一。虽说心里万般不舍,但他压根没打算留着“大公”的命。虽说,他打从心里也一定可惜那叫他朝思暮想的美貌竟然要就此香消玉殒,但他到底并非一个不知取舍的色鬼——比起失去一切财富与地位,他宁愿让“大公”从一个美少年变成一具尸体。

他是雇主不假,但并非至高无上,更不可能期望自己能对着那群穷凶极恶的“雇员”生杀予夺。倘若他只凭个人喜恶就贸然干掉没有违反规矩的“大公”,那必然意味着要跟整个行业作对,被加入黑名单。如果死者有着德高望重的教师,他们甚至极有可能亲自来追责——不是用阿纳托利擅长的谈判与交易,而是用职业杀手的方式进行的疯狂报复。他绝不能亲自动手,甚至不能明目张胆地指使谁动手,否则他就会遭到清算——但想来那些人也不会介意他制造一个温柔的意外。

阿纳托利打的一手好算盘。如果“大公”真的被谢苗毒死,阿纳托利必然会为了封口亲自处决这个干儿子,向整个行业赔罪。

再说,就算他不会背信弃义,而是仁慈地放谢苗自由,真的让他离开这里“开启”一段新的生活……但是然后呢。被毒杀的职业杀手“大公”有着一群教导有方的教师,还有一些秉持“道义”的同行,他们会出于同情心放过这个凶手吗

……

疼,太疼了。

毒素正随着血液循环在德米特里的体内扩散。

他并不害怕死。但他还是害怕……害怕自己被抓住,被阿纳托利投进永无天日的牢笼里,更害怕瓦伦蒂娜的死被自己浪费。

谢苗已经急不可耐地拨通了打向值班室的对讲器。

“告诉我的父亲,我已经如他所愿地放倒了‘大公’。”谢苗告诉那头,语气中含着难以掩饰的骄横和得意。

德米特里竭力控制自己,用右手把那瓶含有毒素的医用酒精倒进下水道——避免被反诬、栽赃,甚至二次投毒。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的手臂失控地把空瓶扫了下去,双膝一软彻底跪倒在地,玻璃瓶在一声脆响中摔成了碎片。

响声惊动了谢苗。这个为非作歹的青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本可以趁着“大公”失去反抗能力时往他的伤口上多来一些有毒的消毒水,甚至强迫他喝,确保他在屈辱与痛苦中真正迎来死亡——狂喜泯灭了谢苗·阿纳托利耶维奇的最后一丝良知与恐惧。

他本想更多地折磨德米特里,欣赏这个漂亮俄罗斯人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狼狈样子。但门外已经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

一个推着抢救车的男人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这个男人戴着医护人员的口罩,看起来很壮实,背也挺得很直,有一双深深凹下去的、铁一般的灰色眼睛。

谢苗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欣喜地扑了上去,把自己的“杰作”指给了他看。

“不过,你会急救吗,我的父亲肯定更想要活着的‘大公’。而且,这家伙的样子看起来也很可怜。”

“好的,别急。”男人冷静地宽慰他。“告诉我,他接触了什么是怎么进入身体的,吸入、食入、皮肤接触,还是注射药品的包装瓶还在吗,他在有中毒前后有没有喝酒?”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谢苗没好气地指着洗手间里的德米特里。“他用含有毒药的消毒水清洗了自己的伤口……至于毒药的名字……貌似是……ricin

“蓖.麻.毒.素。”男人纠正了他的读音,向他严肃地点点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毒素已经开始发作了……这是你做的吗,你杀了他”

“是我做的,但这事不能怪我……!对,是阿纳托利·斯米尔诺夫让我对他这么做的!以前我从来没杀过人,以后也不想杀人——我根本不想听他的,可是——他逼我,我根本没得选!”

大块头男人安静地举起一只宽阔的手掌,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安静些,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难道你敢杀人,就不敢承担杀了人的代价吗。”

谢苗生气了:“什么代价不代价的,我说了我是被迫的——我也是受害者!如果我不听他的,下场会更凄惨,那都是阿纳托利那个喜剧演员的错!”

男人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他把一只手扶在抢救车的把手上,另一只一直背在身后。

“……你为什么一直把手背在身后呢”

谢苗有些困惑。

身材魁梧、沉默不语的男人向他礼貌点了点头。随即从背后拿出有消.音.器的手.枪,干脆利落地打穿了眼前那颗年轻漂亮的脑袋。

在倒地的那一刻,门缓缓地开了,谢苗·阿纳托利耶维奇看见了血流成河的走廊。他刚刚沉浸在喜悦中,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男人留下的脚印也是鲜红、黏腻的。而他,一只卑贱的宠物,马上也会流出门缝,跟其他让人看不起的下人的血融合到一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那都是这个推车男人的杰作。在此之前,他干脆利落地用一把枪处决了走廊里所有的人。

久违了,叶戈尔·阿法纳西耶维奇·维亚泽姆斯基医生,代号“白熊”的前杀手、前特工、前间谍,阿纳托利的心腹大患。

其实,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向阿纳托利这个害死他外孙女的凶手寻仇,早在年轻的“大公”毕业之前就杀死了对方的一位医生,窃取了身份,并开始在这个庞大的帝国中低调地进出。在渗透与追踪方面,阿纳托利的安保系统从来就不是“白熊”的对手。自打他得知自己心爱的孩子米佳以“大公”的身份回到了阿纳托利身边,就一直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一切,甚至是“大公”枪杀瓦伦蒂娜时他都在场。但遗憾的是,就连他也不知道阿纳托利会在宠物的身上藏着毒药。

德米特里趴在地上吃力地喘息着。叶戈尔把他小心抱起来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支离破碎的哭声。那一声让医生心都快碎了。他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谢苗,抱着米佳径直走了出去。

此前维亚泽姆斯基医生干掉了酒店(是阿纳托利的据点之一)值班室里的守卫,把耳机戴到了自己耳朵上,关注着米佳所在的房间里的动静。在听见德米特里请求谢苗把消毒水递给自己时,一个警卫在他身后闯了进来。

“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是医生。这边的三个朋友说自己要出去上厕所,请求我行个方便,替他们看管一会。”叶戈尔·阿法纳西耶维奇冷静地把桌子底下的一具尸体往深处踢了踢,问他有没有看见门口的急救车。

事实上,天花板上还吊着两个。“白熊”并不像“排比”那样富有随机应变的幽默感。如果他的那位好朋友在场,一定会跟警卫讲一些更高明的黑色笑话……比如,“希望您不要不识好歹地擡头。”

“集体吃坏了肚子吗……好吧。”警卫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他刚准备离开,却感到有些温热的液体从天而降淋到了自己的头上。

“是某处的管道漏水了吗。”他自言自语,擡手擦了擦,放在自己的眼前仔细瞧了瞧。他向叶戈尔抱怨值班室里的光线过于微弱,根本看不清楚,就向他告别,回到了走廊里。警卫眨巴着眼睛,这下终于看清楚了。

那并不是水。

而是某种让动物们本能里就恐惧的东西。

“白熊”在他的背后一脚踢翻了椅子,用手里有消音.器的手.枪正中了他的后脑勺。

那不过是开始罢了。

真可怕,如果不是医生穿着靴子,裤脚肯定已经让敌人的血水泡透了,只有上帝才知道叶戈尔在这一路上到底又把多少人还给自己了。

结束这一切后,整个走廊都静悄悄的。叶戈尔发现值班室的呼叫系统响了。他听到谢苗欣喜若狂地宣称自己放倒了“大公”。

……

cure,treat,heal,remedy都有治疗之意,这是德米特里人生中最早学会的四个英语单词(cure主要指治愈疾病;treat指接受并诊治病人;heal侧重指治愈伤口、伤痛如灼伤等;remedy着重用药物对病人进行治疗)。那是叶戈尔教给他的。

“那么,您做的是哪一种呢。”

听完叶戈尔·阿法纳西耶维奇医生的解释以后,6岁的米佳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之间,闷闷地问他。平静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有一种被外边极力压抑过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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